金夏軍又逃了。
這目前也是這支東路軍唯一的優勢了。
輕騎兵的速度實在太快,哪怕陳軍使出了吃奶的勁,也沒能追上。
幺兒城拿下了,且是在付出很小的傷亡下拿下幺兒城的,並且重創了敵軍,可是全軍將士的臉上,卻看不到一絲的笑容。
幺兒城外。
屍相枕籍,橫七豎八的屍首隨處可見,荒草堆上的血污和斷裂的旗幟、刀槍,近乎一片狼藉。
其上,瀰漫着一股悲呼聲。
“爹、娘啊.”
“我的兒、我的兒”
“妞兒,我的妞兒,你醒醒,別睡了,醒醒別睡了,嗚嗚.”
還活下來的幺兒城百姓,跪在親人的屍體面前,失聲痛哭。
一名婦人抱着還不滿一歲的孩子,臉色蒼白,雙眼無神,而懷中的孩子,早已被鮮血染紅。
這仗雖然贏了,但幺兒城的百姓,卻是十不存一。
三軍將士見此無不動容。
陳墨和夏芷凝走了過來,孫孟和陳銘連忙迎了上來,陳銘正要將清點好的傷亡人數彙報給陳墨,卻被陳墨擡手打斷了,道:
“此次因戰死亡的百姓,全都厚葬。還活着的百姓,也必須妥善的安排,費用從軍中支出。”
“諾。”陳銘恭聲應了一聲,敬佩之情更深了。
隨後,陳墨把目光又看向孫孟,道:“帶着親兵營的人,把這些死去畜生的頭顱全都砍下來,在城外築一座京觀,祭這些死去的亡靈。”
“諾。”孫孟鄭重的點了點頭。
隨後,陳墨同夏芷凝來到這些還活着的百姓面前。
稍微了沉吟了一番後,陳墨開口道:“鄉親們。”
喊第一遍的時候,這些存活的百姓還沒有迴應。
因爲他們正沉浸在自己那悲痛的情緒中,無法自拔。
直到陳墨喊到第三遍時候,他們方纔依次的看向陳墨,目光有些死寂。
“我是當朝太尉、平庭縣侯陳墨。”陳墨道。
他們的臉上終於有了一些動容,陳墨的大名他們早就聽說了,現在是第一次近距離的親眼見到,果然和傳言中說的那般年輕。
這麼大一個人物站在他們的面前,處於底層的他們,如何不動容。
“是我害了諸位,若是我早些帶軍過來,就不會發生像今天這樣的事。”說着,陳墨給他們鞠了一躬。
此舉,讓夏芷凝都驚了一下。
要知道,現在陳墨的地位早已不可同日而語,眼前的這些百姓雖然比較可憐,但地位低下。
給地位低的人鞠躬,說得不好聽一點,被鞠躬的人可謂是三生有幸了。
存活的百姓臉上更加動容了。
換做以前的話,他們多少得說一句當不得。
同時,他們心中對陳墨的怨言少了一些。
畢竟他們之中的親人,有些是死在陳軍的手下的,即便陳軍是非不得已。
陳墨挺直腰桿,面對着百姓,擲地有聲的說道:“雖然今日讓他們逃了,但我向各位保證,必讓他們血債血償。且我陳墨在此立誓,將來有一天,必馬踏草原,蕩平金夏蠻夷,活擒可汗可敦,爲死在他們手中千千萬萬的大宋百姓報仇。”
“轟隆.”
也不知是不是湊巧,這大晴天的,蒼穹之上突然響起一道驚雷,彷彿是在見證陳墨的誓言。
百姓們見狀,則是面色微變。
陳墨趁勢說道:“蒼天可鑑,若違此誓,天雷轟之。”百姓們大驚,這些終於有百姓開口了。
“侯爺,這一切都不怪您。都是那羣金夏蠻子的錯。”
“沒錯,侯爺,您是我們的恩人,是您爲我娘報了仇。”
“.”
夏芷凝偏頭看向青年,耀眼的陽光打在青年的側臉上,這一刻,她覺得陳墨格外的有魅力,令人心動。
陳墨沒有說話,再次對存活的百姓鞠了一躬。
之後,他命人把貼木鐵還有之前耶律駑庫的頭顱裝匣,全都送往京師。
至於貼木鐵的身份,是從一名金夏士卒口中問出來的,問完就殺了。
兩天後,崔爽帶着部隊趕到了幺兒城匯合。
陳墨留下陳銘還有上百人處理幺兒城的善後之事後,便帶着大軍,繼續追擊貼木爾的東路軍。
……
另一邊,淮州,易縣。
落日餘暉之下,易縣外的大地煙塵滾滾,數輛戰車癱瘓在曠野上,血水染紅了大地,城牆下屍體堆了一堆。
易縣的城門大開,城內也隨處可見的屍體。
城門樓上,肖逸五花大綁的跪在地上,看着站在劉計身後的李明凡、李明忠二人,嘴角抽搐了一下後,大罵道:“貪生怕死的小人,枉王爺如此的相信你們,你們竟然背叛了王爺,投降敵人。”
李明凡有些心虛,低下頭不敢與肖逸對視,畢竟他的確是背叛了王爺。
李明忠則是狐假虎威道:“死到臨頭了還嘴硬。”
原來,在李明忠幾天前決定說了後,劉計便知曉了淮王的計劃,李明凡知道這時再嘴硬也沒用了,隨之也投降了。
劉計見狀將計就計,命李明凡傳信通知淮王來攻,說他們已經繞到了易縣後,可以攻打易縣了。
淮王並不知道李明凡、李明忠已經反了,所以當真,派肖逸、甘要來攻打易縣。
而肖逸、甘要便是肖、甘兩家的人。
只是這次甘要沒有進城,察覺到不對後跑了,而肖逸卻被俘了。
劉計用李明凡熟悉的話跟肖逸說道:“肖將軍,我們又見面了。”
“叛徒。”肖逸吐了口唾沫。
劉計也不惱,反而意味深長的笑道:“馬上我們肖將軍也是自己人了。”
“做夢。”
半個時辰不到。
“我招,我招”肖逸顫聲說道,此刻的他,好像丟了半天命一樣,全身沒有一處好的,全是血痕。
一天後。
脛縣。
淮王府。
書房中,淮王正在練字,還哼着小曲,看起來心情還不錯,因爲在他看來,易縣已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王爺,不好了,不好了.”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在書房外響起,讓淮王快要寫完的“運籌帷幄”最後一個幄字寫岔了。
淮王眉頭一皺:“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