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進入電梯,空氣頓時沉悶起來,黛藺靜靜望着數字跳躍的電梯指示燈,與其他兩個男人一樣,沒有出聲。電梯的牆面,則映照着三人的臉孔,讓他們互相看得到對方的臉,根本躲不開。
幾分鐘後電梯門開,慕夜澈主動牽着黛藺的手,陪她一起進入會議室。
會議室裡的各大股東和高層,對三人的同時出現有些詫異,隨即笑一笑,正式開始開會,態度明確的對新股東的能力表示了質疑,不大同意蘇小姐接手最大的股權。
“當初本人接手家族企業的時候,你們也是持反對意見。”滕睿哲用銳眸掃一眼全場,刀削斧鑿的俊臉不怒自威,脣線抿直,讓全場頓時鴉雀無聲,“其實有沒有這個最大股東,公司都是照常運行。只不過有人想一飛沖天,借用滕家接二連三出事的機會坐上主席之位,大施拳腳。因爲我滕家待大家不薄,所以今天大家要用這種方式回報公司?”
他的聲線透着森冷與凌厲,讓在座的幾十位公司領導面面相覷,心虛的不敢再聲張,閉緊了自己的嘴巴。於是他稍作停頓,再掃一眼全場,又道:“今天我以前任主席的身份出現,是向大家宣佈一個消息。公司繼這場大會之後,會解散主席會,廢除主席之位,以股東制度來保護我們大小股東的權益,形成一種配套制度。現在,滕氏佔股最大的股東是蘇黛藺蘇小姐,其次是二伯滕耀祥,主管經濟,再其次是……”
他宣佈了各大股東的名字,公事公論,讓公司所有人都明白,雖然現在沒有他們父子在公司坐鎮,但公司的絕大部分股份掌握在蘇黛藺手裡,成爲第一大股東,滕氏的經濟命脈則抓在滕二伯手裡,這些野心勃勃的小股東最好循規蹈矩,不要妄想一步登天,做太多小動作,不然到頭來一無所有,毀掉了在滕氏的多年基業!
黛藺聽他念着各大股東的名字,口頭上雖尊稱伯伯,給予了一定的尊重,卻是在鄭重警告,聲線冷厲的警告不要狼子野心,她突然出聲打斷了他,“不好意思打斷一下,我想說一句話。”
滕睿哲立即停頓,一雙幽邃黑眸朝她直直看過來,劍眉深蹙,似乎明白她要說什麼。她一直沒有動用過他的錢,所以她其實想說的是,滕先生,我不想要你的施捨,我嫌髒!還是那樣的小倔。
可這又是何必呢?將這些資產劃到她名下,不是施捨,而是想讓她過的好一點,能買自己想要的東西,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想去哪就去哪,是她應得的,她自己的東西又怎會嫌髒。她曾說,她是在他面前一件件脫掉她的衣服,換來了這些錢,可真是這樣嗎?
他忍不住想笑,卻發現自己的眉心一直緊蹙着,臉龐繃得緊緊的,脣角抿直,舒展不開,表情冷若冰霜。
“滕先生,我是想麻煩你將合約上的名字改爲蘇澤謙和蘇瑩妮。”黛藺輕輕出聲,當着衆股東的面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粉脣上帶着淺淺的笑,“滕先生剛纔一番話的意思,就是我不參與公司的發展,只以股東的身份出現在大會上,每年拿年薪,與滕氏共存亡。所以從現在開始,這些股份將會劃到這兩個孩子名義下,爲他們單獨開一個銀行戶頭,每年的資金打入,任何人都不能動。直到他們長到三四歲,能上幼兒園,這筆錢才能被他們的監護人動用,成爲教育經費。”
“你自己的名字也可以簽上。”滕睿哲認真看着她,薄脣邊勾着一抹笑,爲她的這個舉動感到欣慰,因爲她不是斷然拒絕,而是間接的接受了,不會苦自己和孩子,“妳便是孩子的監護人,任何時候都可以動用這筆錢。”
“不,這筆錢只是謙謙和妮妮的。”黛藺站起身,笑看對面的冷峻高貴男人,“這是你對他們應盡的責任,我幫他們要回來。所以請滕先生以後不要說‘我不再虧欠你們’這句話。因爲這不存在什麼虧欠不虧欠,而是你對他們應盡的義務。”
“好。”滕睿哲輕掀薄脣,爽快應允,“只要你自己覺得妥當,一切隨你。”他示意秘書和律師開始辦事,簽上兩個孩子的名字,而且兩個孩子都是姓蘇,全部按照黛藺的要求來。他自己的一雙鷹眸,則一直盯着黛藺。
而慕夜澈,由於不是滕氏的一員,所以不能參與滕氏的重要會議,只能等在會議室門外。他對黛藺的事不太擔憂,因爲他相信她自己能處理好,不會苦了一雙嗷嗷待哺的孩子,滕氏也不會虧待她。他擔心的是,此刻那位正站在滕氏大樓門口吹風的白衣女子。
說葉素素是陰魂不散的女鬼,那還真是太貼切不過了!因爲此女隨時隨地都能一身白衣冒出來,滕睿哲到哪,她跟到哪,白裙翩躚,長髮飄飄,能迷倒一大堆男人。
此刻這個白點就站在公司大門口,腦袋望着他這個方向,等待未婚夫開完會下來。雖然距離太遠,他看不太清楚她臉上的表情,但他看得到她的動作,可以想象葉素素恨得牙癢癢的表情。
誰能容忍自己的男人早在幾個月前就將公司股份轉給其他女人?她若不再報復蘇黛藺一頓,她就不姓葉!
所以,他擔心的關鍵一點就在這裡了。雖然滕睿哲不能給黛藺母子他的人,只能給黛藺他的錢,給葉素素他的人,算是一碗水端平了,但對於葉素素來說,滕睿哲的錢和人都是她的,誰也別想搶走!蘇黛藺你若要跟她爭,那她就除之而後快,讓你們母子不能安寧!所以黛藺的災難就是這個女人,惹不得,躲不掉,只有乾耗着!
“慕哥,原來你在這裡,餐廳位子我們已經訂好了,順便包了k歌的包間。”幾個八卦女特意搭乘電梯上來了,一窩蜂的朝落地窗旁的他跑來,將他圍個水泄不通,猩紅小嘴不停的噴唾沫星子,“還以爲你也進會議室了呢,原來在外面賞風景。穎兒呢,是不是在會議室裡?慕哥哥,不如我們過去那邊喝一杯,邊喝邊聊,會議就結束了。”
慕夜澈垂眸睥睨着這羣女妖精,笑得風度翩翩,溫文儒雅,“我突然想起有樣東西放車上了,現在去拿。”邁開長腿,往電梯方向走去。
“我們一起去。”幾個女人緊跟在他身後,嗒嗒踩着細高跟,想與他同乘一架電梯,結果被他按了關門鍵,被他紳士的拒之門外,並一直被奉送邪魅的笑臉,心兒砰砰直跳。
“去搭乘旁邊的電梯,有人上來了!”幾個女人又往旁邊的電梯搶去,守着門口就等電梯開門。只是當電梯門開啓,葉素素戴着蛤蟆大眼鏡的半張臉露出來,女人們便如油鍋裡的熱水爆開了!
“ann,這不是報紙上的那位白衣女神?滕總的舊情人麼?!”八卦女a吃驚的捂住了自己的臉,被電梯裡的白衣女嚇到了。這是哪位國際巨星啊,裝扮太大牌了。
“好像是耶,她怎麼到公司來了?”八卦女b瞪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一不小心擋住了葉素素的去路。原來滕總喜歡這樣的女神啊,眼光果然不錯耶,香腮勝雪,只爲你一笑能解君千愁!
“那我們還去不去追穎兒的那位mr。right啊?他已經下去了,可能開車走了。”八卦女c、d、e層層疊疊擋在葉素素面前,一邊搶電梯,一邊將她往電梯裡擠,“滕總在開會,小姐你待在上面也是看雜誌報紙,一個人坐着,不如跟我們一起下去喝杯茶,然後給你內線進去,讓滕總知道你來了?”
葉素素見幾個女人認出她來了,還故意吃不到葡萄葡萄酸的將她往電梯裡擠,踩她的腳,暗暗一笑,退進電梯裡了。剛纔她在樓下等了十幾分鍾,知道上面在開股東大會,處理滕氏的內部問題,便上來轉轉,看看這裡的形勢。
豈知一開電梯門就是一羣瘋女人往這邊搶,見了她就八卦,不得不退回來了。
反正這些女人都承認她與睿哲的關係了,知道她是睿哲的女人,所以她沉默就好。
於是在電梯裡,不管這羣女人問她什麼,她都置之不理,柔美微笑,保持她端莊秀靜的美好模樣。
“葉小姐,你真漂亮,文靜典雅,真不像一個與鄒書記有染的人~”八卦女繼續唧唧喳喳,挑戰她的極限,“那些媒體真是胡說八道,竟然說冰清玉潔的葉小姐在北京大會上主動承認鄒書記情婦的身份,然後主動投入滕總的懷抱,被滕總包養起來了。真是瞎扯啊,葉小姐哪裡像這種人了,明明只跟了一個男人,偏偏說跟了兩個男人……”
終於,葉素素潔白的臉蛋起了變化,脣角的笑痕擴大了,扭頭看着八卦女,“借你的手機用一下,我給睿哲打個電話,告訴他我在外面的餐廳等他用餐。”
“給!”八卦女一聽說葉素素要在她的手機上留下滕總的私人號碼,這下子熱血沸騰了,連忙把自己的手機遞過來,“儘管打,剛充的話費。”
結果葉素素僅是把她的手機翻了翻,便‘一不小心’從手中滑落,摔到地上成了碎片,“不好意思哦,我沒拿穩。”葉素素脣角噙着笑,無辜的看着八卦女,“用手機偷拍我的臉,然後拿給雜誌社,就真能賺錢麼?那些錢還不夠你買一部新手機,況且——”
她尾音拖長,帶笑的臉蛋陡然一冷,整個人突然變得陰沉,“況且,無論有多少爆料,睿哲都會幫我擋掉,絕不允許他們胡編亂造,打攪到我的正常生活!所以,你們最好小心一點,不要等到公安局找上門,才知道是自己的嘴巴惹了禍!”
幾個八卦女往電梯裡一縮,果然被葉素素的變臉給嚇到了,誰都不敢再吱聲,害怕的看着她。
於是葉素素若無其事走出電梯,光明正大的在滕氏大樓裡招搖,讓所有看過雜誌新聞的人都知道,她就是那個被滕市長愛了很多年的女人。
此刻她一邊走着,一邊笑着,非常享受這種被路人高度關注的感受,尤其喜歡聽到那一句,‘呀,她不就是滕總的未婚妻嗎!’,然後驕傲的走過,留給大家一個端莊柔美的背影。
她知道公安局和檢察院在發現她的行蹤後,可能會帶她回去問話,拘留她,可是她不怕。她怕什麼呢,現在她是滕睿哲的女人,與鄒宗生根本就沒有關係,如果檢察院抓她,興許她就能讓更多的人知道她是滕市長的女人,是名正言順出現在滕睿哲身邊的!
“你挺享受這種感覺?”慕夜澈在門口等她,一雙俊目在賞天際的夕陽,沒拿眼睛瞧她,“爲什麼我總感覺,你是在與滕睿哲僵持,逼着讓他對你熱情?你是一個聰明的女人,應該知道這樣逼迫他的後果。”
葉素素總算把腳步停下了,瞧了慕夜澈一眼,笑了:“我只想告訴你,你在多管閒事,惹禍上身!”擦身而過,留下一陣淡淡的女子清香。
慕夜澈注視着她的背影,也揚脣笑道:“據說滕市長目前的身家,除了政府發放的每一年年薪和那幾套私家車,已經是孑然一身了。他把自己的錢分給了那一邊,把自己留給了你,葉小姐你感到幸福嗎?”
“當然幸福。”葉素素回首一笑,立即給了他答案,“無論他貧窮富貴,我要的都是他的人。只要他在我身邊,心裡只有我一個,我就幸福滿足。所以慕少爺,你收留蘇黛藺母子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等你們結婚,我和睿哲一定會去參禮,準備一份厚禮恭賀新禧!”
“但在我和夜澈結婚邀請兩位之前,還請葉小姐誠懇的給我說聲‘對不起’!”提前從會議室裡走出來的黛藺從電梯裡出來了,精緻臉蛋上泛着粉盈盈的光澤,一雙如水美眸裡卻透着冷光,朝這邊走來,“兩天前,所有的人都知道,是你葉小姐找去了我的房間,來了一招‘惡人先告狀’!所以今天既然在這碰上了,那就請與滕先生一起,將當日的顛倒是非糾正過來,還原事實真相!”
只見她的身後,滕睿哲也從電梯裡走出來了,明顯是與她一起坐電梯下來的,衣冠楚楚,西裝筆挺,一手瀟灑插褲兜裡,就走在黛藺身後,讓一直跟着盯梢的葉素素微微一怔,好生惱怒!他們竟然,坐同一架電梯下來的!
——
“睿哲?”眼見滕睿哲朝這邊走過來了,葉素素無法裝作沒看見,臉色一柔,便朝這邊走過來了,看樣子是想偎進滕睿哲懷裡。但由於黛藺站在面前,旁邊又有這麼多公司員工看着,她便又不敢靠在男人懷裡了,怕大家聞到她身上的騷味,只能乖乖站男人旁邊,繼續她的端莊柔美,淺淺微笑。
慕夜澈則朝這邊緩緩走來,站在黛藺身邊,把黛藺剛纔的那番話重述一遍,眼睛看着滕睿哲:“那天,滕市長也承認不是黛藺動手打你,那葉小姐你現在是否能把當天的事再解釋一遍?告訴大家,黛藺身上的傷到底是怎麼來的!?”
葉素素聞言一怔,滿腹委屈的堅決不改口,微微垂着臉:“那天的事,我都說了,不想再提。”一邊委屈說着,一邊往滕睿哲那邊靠,一個十足的柔弱女子,聲音稍微說大點,都能把她嚇哭。
“那就先對黛藺說聲‘對不起’。”慕夜澈也不與她迂迴,把黛藺輕輕摟在懷裡,面色陰沉的盯着面前這位葉小姐,“先說聲‘對不起’,後面的官司我們慢慢打。當初你是怎樣打人,現在你就怎樣去蹲局子。”
葉素素見姓慕的這樣逼迫她,這才擡起頭來,哽咽的動了動嘴脣,“慕少爺,您這是什麼意思?我有做錯什麼嗎?爲什麼要說‘對不起’?”決定耍賴到底,永遠別想讓她承認這件事,看誰拗得過誰,“那天的事我已經決定不追究了,既然慕少爺你一定要顛倒是非,那我們就去審判廳說話!”
“行,那就如你所願,我們現在就去起訴找律師!”慕夜澈爽快的接下她的要求,笑着瞥了滕睿哲一眼,“不過這件事不能讓滕市長插手,就是你與蘇黛藺之間的事!先讓辦案人員蒐集證據調查清楚,再來宣判當晚到底是誰打了誰!而且本少還要告訴你,賓館房間的事發現場一直被保留着,很快,他們就能找到蛛絲馬跡證明是你葉素素找上門來打人,並且用滾燙的開水威脅蘇黛藺!”
“我沒有……”葉小姐又委屈起來。
“別浪費眼淚,這裡沒人相信你那廉價的液體。”慕夜澈示意她別哭,勾脣笑了笑,擁着黛藺準備走出這裡,“適當流流眼淚,確實能勾起男人的保護欲,讓人心軟,但葉小姐你的淚水是不是有一點氾濫,有點不正常?一個思想健全的成年人,應該不會動不動就拿眼淚做武器,完全喪失思考能力,只懂得哭。而且以滕市長的眼光,想必不會對這樣一個人癡戀五年之久,既沒有精神層面上的交流,又不能正常的說話,無一處可取,所以說,葉小姐你的演技是不是過頭了,看起來不像一個柔弱女子,而是無賴!”
此話一出,葉小姐果然哭起來,眼淚啪嗒啪嗒的往外掉,當着來來往往路人的面就楚楚可憐起來了,想往旁邊男人的懷裡鑽,“睿哲,我沒有這樣……”
俊臉冰冷的滕睿哲垂眸看着她,神采飛揚的劍眉下,是一雙深如幽潭的雙眸,由於微微垂着臉,所以看不到他眼睛裡的神色,只見他動了動薄削的嘴脣,嗓音低沉:“你的確需要給蘇小姐說聲‘對不起’,素素!”
哭泣中的葉素素頓時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淚也忘了落下來,不再往他懷裡靠,而是拉開了一點兩人之間的距離。男人剛纔說什麼,讓她給蘇黛藺道歉?睿哲竟然讓她主動說‘對不起’,自動承認是自己做錯事!
而前面,慕夜澈正輕擁着黛藺往門口走,忽然聽到滕睿哲這句話,與黛藺一起停住腳步,緩緩轉過身。
黛藺是驚訝的,一雙明澈眼眸裡閃過詫異,靜靜看着這兩人,等着葉素素給她道歉。
那天這女人扇她的兩巴掌,差一點讓她耳朵失聰,聽不見聲音。原本這件事過去就過去了,她帶着兩孩子不能跟一個瘋子瘋,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但葉素素後來竟然當着兩位長輩的面,反咬一口,既是哭又是鬧,得理不饒人。所以今天既然在這碰上了,又恰巧聽到葉小姐說‘慕先生收留他們母子是天大的好事’,那就請葉小姐先搞清楚,她自己與滕睿哲之間的關係,纔算是收留關係,滕睿哲在包養她!她一個興風作浪的女人,沒資格在這裡指桑罵槐!
“睿哲,不是我的錯,我絕不道歉!”面對滕睿哲態度的轉變,葉素素的態度也冷硬起來,眼淚一收,轉身就要跑開,“我沒有做錯什麼,爲什麼讓我說對不起……”
“站住!”滕睿哲厲聲呵斥住她,俊美的臉龐開始不悅,銳利黑眸裡閃爍着被觸及底線的鋒芒,“說對不起!”
葉素素被吼得心裡一顫,悄悄捏緊掌心,思索着怎樣脫身。
男人生氣了,牙關咬緊,眼裡閃着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頭被激怒的獅子,令人生畏,而前後左右的保鏢也在逐漸逼近她,讓她眼睜睜看着被逮在原地,卻無法施展拳腳。
如果現在她被逮下了,那就必須要把那天晚上的事給交代清楚,承認是她打了蘇黛藺!
猶記得前兩天晚上,男人將她帶去了滕家,上了二樓,卻什麼也沒問,僅是將她關在房裡,讓她睡覺,自己則去了書房。她原本以爲這事就過去了,瞞不瞞得過,就那麼回事,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還能留在他身邊,讓他對蘇黛藺徹底死心,一心一意待她。
然而現在看來,並不是那麼一回事!
此刻,她的理智與行爲在劇烈掙扎,思索着要不要衝出這裡,不讓滕睿哲這樣對待她,但是最終,她還是放慢腳步,讓那兩保鏢擄住她的胳膊,把她帶回來了。
她被帶到了蘇黛藺的面前,與黛藺四目相對,仇人相見,然後冷冷一笑:“今天是睿哲讓我給你說聲‘對不起’,我才站在了你面前。但這並不表示那天的事是我的錯!那天原本就是你自殘,當着我的面扇自己巴掌,掐自己,我勸你無效,反被燙傷了手臂。所以既然睿哲覺得需要給你說聲‘對不起’,那我就給你道個歉。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子仨,讓睿哲不顧兩個孩子來照顧我……”
“你知道,我讓你說的不是這個‘對不起’!”滕睿哲邁動長腿朝這邊緩緩走來,一雙陰霾銳眸掃了她一眼,目光卻是落到黛藺臉上,打斷了她的話,“素素,你是一個美麗善良的女人,蘭心蕙質,就算那些年,你的養父養母那麼對待你,你也尊他們爲長輩,精心照顧。但我萬萬想不到,你竟然會出手打人,而且再三的說謊!按理說,以蘇小姐的條件,應該是打得過你的,也確實會讓人認爲是她在欺凌你,再次把你從門口拖進房裡。可是素素,賓館的監控錄像裡,是你主動進入蘇小姐的房間,蘇小姐下意識的把你擋了一下,因爲她根本不想讓你進去,沒料到你會突然要進房間……”
說到最後,他冷笑了起來,一雙凌厲黑眸瞥過來,緊緊盯着葉素素,聲線森冷:“所以,曾經與我同甘共苦的素素你,必須給蘇小姐道歉!你做過什麼就說什麼,一點一滴的交代,不要再試想着瞞天過海,以淚洗面,一個字都不說!這並不是我認識的素素!”
“睿哲?”葉素素這下臉色大變,徹底僵住了。因爲她沒想到男人會看到監控裡的這麼一個小細節,僅看到蘇黛藺伸出來的那隻手,就知道是她主動找過來闖進了蘇黛藺的房間,並且一定要讓她道歉!
她怎麼可能會道歉!就算他看到門口的監控又怎樣?!只要房間裡發生的事她矢口否認,就沒人敢給她定罪!
而蘇黛藺,也不解的看着面前的這個冷峻男人,一彎淺眸裡帶着一抹冷笑,把面前的這一幕當做他們夫妻之間的拌嘴。說他們是‘夫妻’,可能算是擡舉葉素素了。但現在‘妻子’有錯,‘丈夫’一定要老婆知錯就改,苛責命令‘妻子’向她這個外人道歉,也算是一種愛之深責之切,一定要把愛人從懸崖邊上拉回來。
所以,對於這種認錯,她不敢認爲這是滕睿哲在幫她,幫她討回公道,只能一笑而過,從他們面前走過去了。葉素素你繼續耍賴吧,五年前那麼溫柔的你能變成這樣,也算是你的一種本事。就像滕睿哲自己所說的,這並不是他認識的素素,以前他深愛的葉素素溫柔又善良,只有被蘇黛藺按在地上打的份,又哪會出手去打人?這是常理。常理上講,蘇黛藺能把葉素素從門口拖進房裡,再按在地上打,而不是葉素素你主動闖進來。你若違背常理,就會露出馬腳。
現在你變了,他也變了,你們倆其實挺合適的。
她走過了這兩人身邊,不需要那一句道歉了,沒意義,對一直陪在她身邊的慕夜澈輕輕一笑:“我們現在回去,還是請ann她們吃飯?”
慕夜澈將目光從滕睿哲臉上收回來,對她的事也不再插手,劍眉斜挑,語氣邪魅,含着戲謔,笑看外面:“‘老婆’,你的一羣好朋友已經守在我們的車旁了,今晚若是不請客,恐怕不行。”——
黛藺坐上了慕夜澈的車,然後與一幫昔日的同事前往餐廳吃飯,聽她們八卦閒聊,看她們與慕夜澈攀關係。
這邊,葉素素見他們走了,不需要她沒有誠意的道歉了,她眼眸一眯,悄悄抒出一口氣。現在能不道歉最好不過了,因爲睿哲雖然看了視頻監控,但並未掌握其他證據,不會拿她怎麼樣。算蘇黛藺這次識趣,懂得不丟人現眼!
“睿哲,你自己也看到了,他們夫妻兩個一唱一和,逼我在這裡道歉,就是爲了看我們的笑話。”她盯着小車離去的方向,冷笑出聲,“而你,竟然在他們面前這樣羞辱我!”
扭過頭,氣咻咻盯着身旁的挺拔男子,水汪汪的大眼睛裡含滿淚水,這次真的生氣了。
滕睿哲脣角則勾着一絲輕佻的笑,兩眼定定地望着她,一雙深如幽潭的眸子夜空一樣深邃、幽暗,閃爍着冷光,“你自己做過什麼自己不清楚?如果不是發生了什麼讓你無法忍受的事,你會這樣氣勢洶洶去找她?!”
葉素素看着他的雙眼,悄悄往後退了一步:“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麼事,你看過我的手機,但是你要查清楚,那是古妤在陷害我,故意約我去醫院,趁我在按牀頭鈴的時候拿走了我的手機。如果我真有意這樣做,我會刪掉通話記錄,而不是留着等你來看!”
她再次哭起來,流出羞憤的淚水,直直望着男人,覺得委屈她了。
“你覺得我說的是指什麼事?”滕睿哲朝她走近一步,薄薄脣角泛開冰冷的笑,“你的手機上只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和一條陌生的短信,你怎麼知道這是古妤在陷害你?看來你很清楚在蘇黛藺身上發生了什麼事,認爲這是她和古妤在聯手報復你,必須讓你去市委大院回擊回來,在蘇黛藺的手機上也做同樣的手腳!”
葉素素臉色一黯,又是小退了一步,“睿哲,我沒有說是指什麼事,我只知道古妤動過我的手機,然後發了一條莫名其妙的短信,讓我‘見機行事’!‘見機行事’這句話,不就是陷害嗎!睿哲,你竟然相信一個外人,也不相信我!”
她聲淚俱下的指責男人,扭開身想跑出去,白裙旋開,長髮飛散,掩面哭泣的樣子真是有一種驚豔之美,讓男人們看得屏住呼吸,心疼不已,但還是讓冷麪保鏢攔住了,管你是美是醜,哪兒也不準去,必須呆在少爺的眼皮底下。
“扶她上車,送她回去好好休息。”這副梨花帶雨的模樣讓滕睿哲看得有些膩,勾脣輕笑,將淚美人兒草草地過了兩眼,“素素,你放寬心,無論你做了什麼,你都是我心目中的素素。本少會讓你永遠待在身邊,哪兒也不用去!”
他深幽的目光朝這邊看過來,示意保鏢扶她上車,務必安全無虞的送到住處,寸步不離的守着,然後坐上自己的私家車,往另一個方向開去了。
葉素素被帶上了另一輛車,淚水不再流,表情不再委屈,扭頭望着他離去的方向,勾脣冷笑。睿哲,這一次確實是我沉不住氣,被姓慕的給壞了事。但那兩巴掌,是我爲五年前的那場大火討要回來的。五年前蘇黛藺怎樣把人按在地上,今天,我就怎樣對付她!
就算這事被戳破,我也有正當的理由這樣做。我今天扇她的那兩巴掌,可抵不過她多年前破壞我們的萬分之一。如果你想想多年前她是怎樣糾纏你,中傷我的,你就會明白,這種女人應該受到更重的懲罰!你與她在一起的那一年,聚少離多,只不過是她死纏爛打的出現在你的生命裡,插足在我們中間,強迫你注意到她,然後三年牢獄,讓你對她起了憐惜之心!
——
古妤扭到腳後,做了個小手術,恢復的很快,幾天後差不多能杵着柺杖走路了。此刻她坐着出租車往城郊而去,尋找龍厲給她所說的孤兒院。
龍厲說孤兒院是筒子樓,很老舊的樣式,一排老房子就像一根筒子,很特別,應該很好找。
於是她花了不少打車費,尋了不少地方,終於找到了這座佇立在城郊荒野的老舊孤兒院,嚇得不敢下車。龍厲這是在玩兒她吧,竟然把她約到這種鬼地方來,霧濛濛,陰森森的,四周都是荒地,形似荒村中的鬼屋,實在難以想象這裡還有孤兒。
於是她讓司機大哥在外面等她一會,她還要坐這車回去。結果司機大哥看了看這孤兒院,涼涼笑道:“小姐,這座孤兒院是二十年代建的,早沒什麼人進去過了。聽說這裡收留的都是一些外地來的乞兒,很亂的。要不你現在就坐我這車走?你若在裡面出事,我可負不起這個責!”
“就等五分鐘。”古妤笑嘻嘻伸出一個手掌,肯定還是要進去的。
“如果感到不對勁,你打110吧!”司機大哥翻個白眼,懶得再勸她,開着車子走了。
古妤撐着柺杖,無奈笑了笑。這裡是一座被世人遺忘的孤兒院,地處偏荒,方圓十里沒人家,身爲正常人不害怕纔怪呢!
“龍厲,你確定你在裡面?”此刻她打通了龍厲的手機,架着柺杖往孤兒院裡走了。
“往筒子樓裡進來,左拐。”
“好。”
只見院子裡有一大片果園,樹杈上掛着沉甸甸的果實,果實下面則蹲着幾條狼狗,聽到腳步聲竄起來就對她狂吠。她避開走,往四周看了一眼,發現這裡的院牆很老舊,牆頭還插着玻璃碎片防盜,沒有用電網。
面前則是一幢兩層的筒子樓,雖然只有兩層,卻很長,可以住很多人。她在樓梯口就聽見樓道里有“淅瀝嘩啦”的聲音傳來,一聽就知道是搓麻將的聲音,孤兒院裡竟然有人打牌,樓道里則昏昏暗暗的,亮着燈也不亮,一股黴味。
只聽得有人大叫了一聲‘糊了!我現在出去看看,你們把錢放這兒!’,然後胡亂套了一件毛衣就走出來了,拿手電筒使勁往她臉上照,“誰呢?誰讓你進來的!”
古妤被吼得有些害怕,連忙停住腳步,心想龍厲這混蛋,竟然騙她來這裡找罵,枉費朋友一場,曾經同侍一主了!
“找人,但我可能找錯地方了。”轉身趕快走。
“站住!”打牌的另外幾個人走出來了,朝她圍過來,“這黑咕隆咚的晚上,你不在家睡覺,來這裡找什麼人!給我站住,聽到沒?”
古妤咬着牙,走得更快。
於是幾個人使個眼色,四面八方朝她包抄,卻不想這女人有些防身功夫,側身一躲,揮起柺杖就朝他們回擊過來了。
但她一個腳受傷的女人始終鬥不過幾個男人,一番較量下來,她還是被制服住,被拖進了房間。
這是一間十一二平米的房間,房間沒粉刷過,牆面黑黢黢的,沒有窗戶,古妤躺在骯髒的地上,在心裡把龍厲罵了個狗血淋頭。
但也正是在這個時候,房間的電燈驟然一黑,熄掉了,孤兒院的電閘被人給切斷了,四周一片漆黑,讓她有了逃跑的機會。她掀掉了麻將桌子擋住幾人,忍痛跑出門,快速把大門給帶上了,從外面把插銷插上。
“龍厲你這混蛋。”她一邊跑一邊罵,一顆心在砰砰直跳。早知是這樣,那她就讓大哥跟着過來了,讓大哥先救妹妹,再去找黛藺。
“進來這裡!”黑暗裡,一隻手把她拉進了另一間房,搶在後面的人追來之前關上了門,並捂住了她的嘴,“等見過滕總,你再罵不遲!”
龍厲緩緩放開他的手,讓她看清楚他的臉,然後把放在臉旁照明的手機關上,又冷道:“用葉素素的手機發短信的事,想必你還記得!所以滕總想讓你繼續‘幫忙’,來這裡走一趟!”
“爲什麼?”古妤緩住急促的呼吸,“我這樣做,只是讓滕總看明白葉素素的真面目,與黛藺重歸於好,回到兩個孩子身邊。況且,我不明白爲什麼要我來這裡走一趟?這個孤兒院與我有什麼關係,就是爲了嚇一嚇我?我已經被嚇到了!”
黑暗中的龍厲冷冷瞧着她,面無表情:“不管你是以何種目的做了這件事,你都牽扯進葉素素的圈子裡來了。這裡是葉素素童年呆過的地方,你來這裡走一遭,就如同你拿葉素素的手機打電話,讓她知道,你一直在‘關注’她!”
“我與她無仇,我只是在幫黛藺!”古妤再次申明,眼睛瞪得大大的,情緒有些激動:“龍厲,連你也不相信我?”
“我們之間不存在相信不相信,只存在,你起了個頭,滕總便幫你繼續下去。現在,我帶你去見滕總。”龍厲把門打開,駕輕就熟的走在筒子樓裡,從偏門帶她出去,一直往孤兒院的後門走,帶她來到了荒地上的一輛小車前。
明月下,滕睿哲坐在車裡,側臉冷峻,俊美五官上照着一層薄薄的冰涼月光,銳眸漫不經心掃了她一眼,“龍厲安插了人在這裡,所以你現在才能被安全帶出來。現在,我如你所願,讓你繼續與葉素素交手!”——
“交手?”古妤急了,朝他走近幾步,“滕總,葉素素根本就不適合你,只有黛藺纔是真心愛你!”她急着再解釋一遍:“雖然我用的方法不太對,僱了人將罪名落到葉素素頭上,但如果我不這麼做,你又怎麼會知道葉素素心狠手辣,一直在背後做小動作陷害黛藺!滕總,你現在變得太陌生,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你了!”
“torn,滕總現在只是讓你有始有終,繼續多事下去。”龍厲在一旁攔開她,不准她靠近車內的男人,“孤兒院的人差不多要追到這裡來了,我讓人送你離開。滕總,您路上注意安全。”
他扭過頭看滕總,示意滕總的司機開車,離開這裡,自己則招來了一輛車,讓人立即送torn走。
滕睿哲淡淡瞥這邊一眼,離開了,古妤則咬了咬脣,鑽進龍厲招來的車裡,心裡不知是一種什麼滋味。片刻後,孤兒院的那夥人果然往這邊追來了,一直殺氣騰騰喊着‘不能讓那女人跑了’,窮兇極惡。
孤兒院裡的孩子們也跟着哭了起來,與吠叫不已的狼狗一起叫,讓這獨門獨戶的孤兒院熱火朝天,聲音響徹方圓百里。古妤坐在車裡發現,車外龍厲的人不見了,不知是什麼時候消失在這茫茫夜幕中的,無影無蹤。
她則被這羣兇惡的男人追着跑,追了好幾公里路,才徹底甩掉。
“你們告訴我,讓葉素素知道我來這所孤兒院了又怎樣?這裡是她童年呆過的地方,我就不能來了麼?!”她質問前面的人,知道這是龍厲派來的人,“難不成是她這裡藏了什麼,這裡又都是她的人,纔不準別人踏入這裡!”
她大聲的吼,前座的人卻是木頭,根本不理她,將她送到市區後,讓她下車,揚長而去。
她站在車來車往的馬路邊,連忙給自己大哥打了個電話,讓哥哥來接她。但古傲說他與黛藺在一起,那邊很吵,讓她自己打車回家。
“哥,我與葉素素卯上了,需要你的幫忙。”
“是你自己多事,纔會惹出這堆事。你自己回家好好反省,想清楚是不是自己越幫越忙!”古傲掛斷了電話,對妹妹的有些做法莫可奈何,俊美的臉龐上佈滿憔悴與疲倦,顯然是剛剛出差回來。此刻他一身合體的便裝,身軀頎長挺拔,俊顏安靜,站在包房的走廊上,靜靜看着黛藺從衛生間出來。
他過來找黛藺的時候,剛好碰上他們準備去吃飯,於是一幫朋友便來到了這家酒店,被黛藺的那幾個女同事拉來了ktv包間,與慕公子一起被衆女包圍。
其實對於這位橫空出世的慕少爺,他是有過幾面之緣的,算認識,只是沒想到,慕少會這麼快與黛藺走到一起。
他在外出差也不足半個月時間吧,慕少是怎麼認識黛藺的?並且,他聽到那幾位女同事喊慕少爲黛藺老公。
此刻,黛藺洗完手從衛生間出來了,精緻的臉蛋兒,白裡透紅,細嫩得像是剛剛出水的荷花,越來越美。她擡起濃密的長睫毛對他笑了笑,粉脣淺淺抿着,示意一邊說話。
“古大哥,離開檢察院後,我重返校園了。”她一雙烏黑的美眸里布滿微笑,亮晶晶的,“畢竟我現在還是學生,只有把基礎打牢了,以後才能更好的工作。檢察院的那些同事說的對,以我目前的學歷和能力,是不夠檢察官助理的資格的……”
“但我覺得你夠資格。”古傲皺起眉。
“不。”黛藺搖搖頭,依舊笑着,“你這樣做,是不服衆,會讓你自己的名聲受到影響。古大哥你想想看,如果我學到知識,拿到錦大統一頒發的畢業證書了,以後還怕人說閒話嗎?到時候,我與大家是平等的,有學分,有學位,有學校畢業生的存檔,還能向銀行貸款。而且我準備考公務員,爭取正式編制,進入機關做文員。”
“如果現在底子不打牢,以後潰堤的機會多得是,路是一步步走出來的,這樣步伐才穩。”慕夜澈也從包間裡走了出來,身上被沾滿女人們的香水味道,溫潤如玉的俊臉上總算露出不爽的表情了,望着黛藺笑道:“黛藺,你這羣朋友上輩子是不是沒見過男人?”
“所以她們對我‘老公’下手了?”黛藺淡淡一笑,瞥了瞥包間裡的那幾個女妖精,“她們上輩子見過很多男人,但沒見過像你這麼英俊的唐僧。如果你對她們其中的某位有興趣,就趕緊娶回家吧,機會不等人。”
“你確定對方會願意?”慕夜澈挑眉一笑,注視着黛藺的目光灼熱起來,發出危險的訊號,“我確實對其中的某位有興趣,不過她不是蜘蛛精,而是一隻怯怯的小玉兔。你幫我問問她願不願意與我去登記?”
黛藺頓時俏臉一紅,把臉別過去了。這個人,怎能在古傲面前這樣開她玩笑!有些輕薄!
一旁的古傲看着兩人的互動,也是一陣雲裡霧裡,心裡不知道是一種什麼滋味。
慕夜澈看起來的確對黛藺有興趣,目光一直追隨着她,但這種興趣不是愛,而僅是想照顧她,沒有男女之間的那種火花。而且,黛藺看起來對慕少也沒那種意思。
所以這兩人在玩什麼?如果慕少確定不愛黛藺,只是想照顧她,那黛藺萬一愛上他了怎麼辦?豈不是重蹈覆轍?
他不免擔憂起來,仔細看了慕夜澈的表情一眼,出聲說道:“找個安靜的地方坐一坐吧,黛藺,借用一點時間我們談一談。”如果這位慕少又只是玩玩,不肯付出真感情,那還是離黛藺遠一點好!
慕夜澈聞言好奇回頭,神采飛揚的眉宇下是一雙澄澈的俊眸,笑的春風和煦,“正好,我也有些話要對古檢察官說。”
於是三人去了酒店頂樓的餐廳,一邊賞夜景,一邊喝茶。
當然,他們來這裡不是悠閒喝茶,而是兩個男人在交談,一來二去中帶着一股淡淡的火藥味,讓坐在一旁的黛藺漸漸嗅出來了。
只見兩個男人雖然在笑,笑得迷死人不償命,客客氣氣的說話,但每一句話都在交鋒,隱隱透着一股較勁的力量。
“慕某是因爲滕伯伯從中介紹,纔有機會與黛藺相親,然後認識。”慕夜澈用他乾淨漂亮的手指捏着咖啡杯杯耳,品了一口香濃的咖啡,緩緩擡眸看着對面的古傲,反饋一個積極友好的笑容,“家父一直在爲慕某相親的事操勞,相了這麼多次親,總算遇到一個心動的女子。這也是緣分,古少爺你說呢?如果錯過了這次,可能就遇不到更好的了。”
他溫柔看向旁邊的黛藺,脣畔始終勾着笑,希望能從她那裡得到一點回應。
但對面,古傲看着他優雅的笑靨,並不覺得他是紳士,而是一頭用優雅在耍酷的掠食狼,出聲冷笑道:“黛藺現在需要的是一份毫無雜質的關懷,能有個親人捂熱她的心,而不是再次被人拉進感情遊戲裡,被傷得體無完膚。慕副市長,你追逐感情的方式並不適合她,她會累的!”
“那麼,古檢察官是那個親人嗎?”慕夜澈一雙璀璨若星的俊目更加灼亮,笑得深不見底,“古檢察官對黛藺好像是一種男女之情,而不是親情?這種感情纔是緩緩噴涌的火山,隨時會爆發。因爲人陷在感情的漩渦裡,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心,等到日久生情,那就情難自拔了。呵。”
古傲面色一黯,一雙清新俊逸的眼睛霎時冷若冰霜,“不要給黛藺施加壓力,我對黛藺,只是一種兄妹之情,把她當做妹妹!”
“慕某不是在施壓,而是在說事實!古少有沒有聞到,這裡好大一股酸檸檬味?”慕夜澈又是輕輕一笑,雲淡風輕,“黛藺的路需要一步步走,打牢基礎,而不是讓她住空中樓閣,隨時被檢察院開除。”
黛藺卻皺起眉頭來了,站起身看着面前這兩位男子,柔白眉心緊鎖,“不好意思,我先回家了。”她不喜歡聽到他們這樣‘爭搶’,不喜歡他們向對方宣示對她的佔有,因爲這不是喜歡,不是愛,而是一種爭奪,讓她感到尷尬和難受。
於是她快步走了出去,不需要任何人送,坐電梯下去了。
酒店大廳門口豪車絡繹不絕,一輛接一輛的被泊車小弟開走,少爺們帶着女人們來開房消費了,出手闊綽,手擲萬金,摟着女人們妖精似的身段就開始揩油了,讓心情低落的她避着走。
她走到門口,發現沒有出租車,淨是私家車,一輛黑色名車朝這邊開過來,像一個雍容華貴的紳士在她面前停步,打開了車門。但是裡面的人不是下車,而是伸出修長的手臂,抓住她的手腕就將她拽進了車。
她先是躺倒在座椅上,臉蛋埋在男人的大腿上,被那絲滑的西裝褲給摩挲着,只覺這陽剛的男人氣息很熟悉,然後等她坐穩,能反應過來了,她才發現自己是被誰拽進了他的私家車!
挺直的鼻樑,凌厲的眼神,一言不發卻微微揚起的脣角,以及那一張刀削斧鑿,讓她不想再看見的臉!此刻車在開,男人依舊是那一身開會時的西裝,筆挺襯衣的領口和袖釦將他襯得高貴,尊貴不凡,似王者坐在那,安靜注視着前方。
而剛纔那一拽,似乎不是出自於他的手,而是她自己爬進來,撲進了他的懷裡,投懷送抱。
所以在最初的驚嚇過後,她把車窗戶打開了,讓冷風灌進來,看着外面,“現在帶我去哪?”她的嗓音很平靜,帶了一絲冷笑,淡淡的,因爲她知道,這個男人馬上會將她放下去,兩人不會浪費脣舌。
果然,他開口說話了,並將側臉緩緩扭了過來,“告訴我,在古傲和慕夜澈之間,你會選擇誰?”他說話的時候,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在閃爍灼熱的光芒,似天上的星子,浩瀚無際,目光灼灼盯着面前的女人,明顯起了情緒反應。
他的樣子,看起來是想知道這個答案的,並且十分關注,但是黛藺卻笑了:“這與你滕市長有什麼關係?”說實話,她是有些詫異的,詫異他這麼忙,還有時間來管她的事,知道她剛纔與古傲和慕夜澈一起在頂樓喝茶了。可是,這與他有什麼關係?難不成他要告訴她,傍晚的時候,他確實在葉素素面前給她討回公道了,所以他決定要把她的事一直管下去?
“就在這停吧。”她讓前面的司機停車,不想再與他交談。孩子上戶口的事她還得考慮考慮,不想與其他男人牽扯上感情方面的事,但是又不能拖累他們。畢竟古傲和慕夜澈以後是要娶妻生子的,沒有哪個女人願意自己的老公多出兩個私生子,傷到自己的孩子,換做是她也不願意。
“不要停,將車開回滕宅。”滕睿哲示意司機繼續開,高而挺的鼻樑下是一張線條凌厲的薄脣,“蘇小姐順路,先將她送回蘇宅。”便不再出聲,拿起手機接聽,“說。”
“滕總,孤兒院的這幫人跟丟古妤後,便把孤兒院的大門全部鎖起來了,誰也不許進。應該是他們把這個消息上報了,描述了古妤的外貌,所以他們的頭命令立即封鎖孤兒院,不準再玩忽職守。而葉小姐那邊,據說在送回去的路上出了點岔子,有人跟蹤我們的人,在路上製造了一點小混亂,撞我們的車……”
“所以素素被劫走了?”滕睿哲眯眸淡淡笑了一聲。
“沒有,葉小姐還是被安全送回去了,現在在房裡睡覺。滕總,接下來?”
“你留在孤兒院。”他結束通話,看到車已經開進住宅區了,並往蘇宅緩緩駛來,他瞧了一眼,送黛藺下車,“時間不早了,你早點睡。”
磁性的聲線裡含了一絲柔和,但讓他冷峻的外表給掩蓋過去了,目光移開,關上車門。
黛藺則並沒有站在原地,而是下車就直接往蘇宅門口走,並沒有迴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