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有過一個非常有趣有名的爭論,也許大家都想到了,就是‘寶具化形後的能源受力分析’,”她自己笑了笑,彷彿這個概念本身就是一個梗,輕鬆說着:“以前最早研究這個著名課題時不少學者都懷疑寶具不過是一種虛擬障眼法,是類似於催眠給人暗示的形式來保持形態,當然現在已經早就澄清了,那時候的錯誤在於將寶具的能源供應純粹看做體內,分析起來當然就覺得如此少的能源怎麼能夠供應基礎粒子維持如此高精度工具的形態?”
她嗯哼了一聲,彷彿在給自己打氣。
“現在我們知道,寶具內部本身就有一個能源核心結構,能夠將大多數能源的需求自行通過外部解決。這就像是一艘帆船,利用風帆來獲取風能繼而轉化爲前行的動力,而持有寶具的人就是船長和舵手,需要計算其中精準的能量以及控制方位,內在主要是控制形態與方向,同時保持和外部通道吸納能源的暢通……”
聽到這裡樑左恍然大悟。
由於地球上的科學體系緣故導致他一直對於“氣”這種聽起來玄之又玄的東西保持懷疑,哪怕他自己已經變成煉氣士也是如此。
因爲按照科學分析,氣是一種完全肉眼難辨的基礎單位,而且它們體積幾乎不可計算,極爲類似於原子,地球上要利用原子都必須藉助化學和物理儀器,可是煉氣士完全跳過了這個繁複的過程。他們的身體就是他們的高精度儀器和實驗室,利用自己身體的感觸來控制和利用“氣”,感覺完全是屬於神話或者玄幻小說的範疇。
可經過女研究員的一番解釋他很快理解了過來,氣體系和科學體系根本上是同樣的,只是科學也許需要更長的週期,具有更多的延展性,而氣體系不需要太多的人力,獨自一人就能夠完成研究。氣必須是煉氣士才能夠利用,科學卻可以通過科學家的種種研究和應用傳遞給所有普通人,兩種認知世界的體系互有優劣。更像是精英體系和平民體系之間的差異。
“我知道我說得過多了一些,不過這些都是必要的前提,以方便我們來分析‘具象化形’這種奇蹟一般的過程。”女研究員依舊堅持自己的“跑題”風格:“第一個步驟固態完成了,只是存在一個問題,它徒有其表,只是一個裝飾品,並沒有用來保護持有人或者完成特定功能的作用。所以就需要進入第二個步驟,特性。”
“特性,一件寶具必定有着它自我的定義。有的煉氣士常年到處旅行,因此他需要一件堅固的能夠承載他高速移動和避開危險的載具,所以他可以製造出一隻鳥兒形態的寶具,或者是蟲子模樣,甚至是最簡單的幾何模型。有的煉氣士喜歡不斷戰鬥中來尋找世界的秘密,所以他需要的是一把趁手的能夠砍破敵人堅硬盔甲的利器,還有的煉氣士是醫生、廚師,因而他們需要相關行業的特定寶具……”
“我想所有人都希望自己的寶具十全十美,既有抵抗一切攻擊的盾又能夠變成破除一切防禦的槍。”
女研究者又笑了笑:“不過我們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至少在我們有限的生命力要完成這種近乎不可能的完美是一個過於困難的壯舉。因而大多數寶具在‘具象化形’階段就開始被持有者進行定義,按照我調查的一千三百五十八件寶具,我得出結論,越是簡單的功效越是能夠做到極致,比如說只給予寶具‘鋒利’特性,那麼長久不斷鍛鍊下它連其他寶具也能夠切碎……”
“遺憾的是,實際應用上很少有人選擇這麼極端的方向,往往都具有兩到三個特性,比如具有特殊物理和化學功效,再比如能夠變形等等。以上就是‘具象化形’第二個階段特性,特型。”
她緩了緩才繼續。
“最後一個,關聯。這就像是給自己的工具打上特有的烙印,不,這樣形容也許並不準確。應該說是給自己的實驗室配置鑰匙,這把獨一無二的只有自己能夠使用的鑰匙就是關聯。”她講到現在已經變得放鬆了很多,語氣也自信了起來:“對於關聯,這是一種主觀上意識形態的聯繫,用模擬的場景很難精準表述,所以我儘量用直觀一點的文字來描述這個過程,如有不妥還請見諒。”
在她的研究中,關聯是人與獨有寶具之間的互相聯繫與印證。
就如同地球上一輛車的鑰匙,擁有鑰匙,就能夠和車進行互動。
對於關聯,女研究員定義爲“這是一個不斷互相深化交互的過程而非結果”,大概意思就是關聯是煉氣士日復一日地對寶具進行打磨,對它本身理解進行加深,甚至有的進行一些微調——這個一般是非常困難的。樑左倒是很好理解,這就像是刀客的刀,將軍的戰馬,必須互相瞭解秉性,繼而才能夠發揮出壹加壹大於二的力量。
關聯是一個長期的過程,不能夠急於一時一刻,需要耐心地尋找與精研。
女研究員加入了大量的類比和讓樑左聽不懂的學術詞彙,他勉強腦子裡有了一個初步印象。
“以上就是我關於‘借象化形’的一個論述,下面是第二部分的與造法者潛意識之間的關聯,這涉及到……”
樑左眼前的畫面和聲音戛然而止。
再次睜眼他已經回到了石柱書館裡頭,只覺得渾身無力,雙手下意識扶着柱子,腳根本支撐不住軀體,他忍不住靠着柱子慢慢坐下來,這時候一股強烈的彷彿十天十夜沒有入睡的疲倦席捲了他的大腦。
旁邊也從紅海中返回的六景趕緊說:“讓我們離開,離開。”
樑左用最後的力氣說:“離……開……”
這次他休息了三天才基本恢復過來,三天內樑左腦子痛得厲害,一開始思考就渾身痠麻痛楚,變成了一種反應神經。他只好純粹休息了三天,醒了就到處逛街,只需要看的東西夠多,腦子裡就不會想太多。就連和六景說話他都不敢,一說話他下意識就要動腦,就疼得要命。
六景似乎也發現了這一點,索性避開他,給他一個寬鬆舒緩的空間。
三日後樑左終於能夠恢復成正常人類,不由十分懊惱地對六景說出這次他遇到的場景。
“還是你前期消耗過大的原因佔多數,能夠承受就說明對你的意識壓迫並不是像之前那樣完全不能接受,不過也算不錯了,石柱書館裡本就是需要運氣的,你現在的階段能夠得到‘具象化形’的指導是最合適。”
六景笑了笑,說起自己進入造法者的經歷。
相對而言,李慕染對於弟子“具象化形”毫不關心,用她的話說,遲早的事。
在李慕染看來,親自動手嘗試比起走捷徑能夠得到更多的東西,有的過程看似是省略了,其實它本身具有特殊的意義,沒有經過你就不會透徹理解,因而她一直不怎麼要求弟子們追求突破,關於造法者的提問她也避而不答,反倒是對於他們的基礎知識程度常常考究。六景是三弟子之中基礎最牢固,也最具有研究精神的。相比起來,蓮花童子則是徹徹底底的墊底,經常被李慕染罰各種各樣的任務與勞動,讓他叫苦不迭。
“我當時進入‘具象化形’你也知道了,是我利用佐佐木小次郎的身份和宮本武藏決戰時,突然出現的海族,機緣巧合進入的。”
六景習慣性微笑着,只是在他笑容中樑左看到一些落寞。
他的“借象化形”並不是來自於創造與快感,而是痛苦失去愛人,齋藤燕纔是讓他徹底昇華的那個人。
樑左故意岔開話題:“六景大哥,問一下,像我這樣只讀到一半的情況,下次還有沒有可能接着讀啊?”
“不知道,估計挺難。”六景稍作思考後說:“你大概也發現了吧,在紅海停留越久,得到越是精深的智慧之燈的機會也就越大,不過對於自己的磨礪和考驗也就越強,反倒是一進入就找到的燈比較容易接受和學習……而且裡頭幾乎沒有規律可言,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圖書館,裡頭的每一本書都用同樣的封閉封印起來,只有打開你才知道里頭是什麼。”
雖然也預料到這一點樑左還是有些遺憾。
如果能夠將剩下的看完,哪怕多記住一點,說不定就對自己進入“具象化形”是一個巨大的助力。
不過有句話叫做知足者常樂。
樑左得到的意外收穫已經足夠多了,現在他更需要整理這兩天得到的知識,並且將它們整理,變成自己能夠理解的東西。然後一邊在八哥的幫助下繼續進入“石柱書館”的“書海”中深入學習,一邊嘗試突破現在的階段,進入“具象化形”!
造法者,纔是煉氣士精彩的開始!
有句話叫做“書海無涯苦作舟”,樑左想起不由覺得有一種奇妙的聯繫,在石柱書館還真正就是如此。繼而他想到了崑崙裡頭各種奇妙與地球上曾經的傳說,崑崙、蓬萊、不周山、方寸山、九龍島……這些似曾相識不斷在歷史與怪談神話中出現的地方,超出常理的景象,竟然在崑崙裡得到了證實。
到底地球和崑崙有什麼內在聯繫?
那些被後人看做是消遣故事與娛樂的古代神話到底是隱藏了什麼樣的秘密?
他再次充滿期待與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