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西加圖索的早晨起得很早。
冷漠的鬧鈴無情地執行着自己的任務,滴滴滴的聲響就像是催命符一樣不斷迴盪在帕西加圖索的房間之中。
金髮男人睜開了眼睛,那顏色分明的異瞳睜開的瞬間閃過如同鷹隼般銳利的凌線。
【滴滴滴滴】
他瞥了一眼那個還在作用的鬧鈴,一時之間沒有伸出手來。
帕西加圖索居住的房間是加圖索家族的老宅邸,能夠住在這裡的,哪怕是傭人的房間都是最高配置,放在發達國家一線城市的五星級酒店都有一戰之力。
因此這個房間是完全隔音的,帕西也不用像是大學生一樣,居住在狹小的房間內,使用着中央空調,還因爲早起而害怕不小心吵醒自己的宿友。
雖然
他其實也不介意自己住在那樣平凡的大學之中。
事實上,男人有着入睡困難。
每天晚上回到這個房間的時候都會感覺心情壓抑,分明明是家主給予自己的放鬆的時間,卻讓他感到無比壓抑。
老實說,他寧願被手機吵醒,告知自己有着必須完成的緊急任務。
男人就像是工具一般執行着自己的使命,而他似乎也‘渴求’着那樣的身份。
所以,他不討厭鬧鐘。
因爲它又煩人又刺耳,但只是冷漠而機械地完成着別人給予它的任務。
——和自己一樣。
啪。
過了幾秒鐘,調整好心情的帕西終於將手放在了鬧鐘之上,以此作爲開關的切換般,男人的眼神徹底變了。
恢復了那不近人情,笑面虎般的完美執事。
洗漱完畢,整理好衣服,將頭髮的造型塑造地一絲不苟,確保今天身上是不會太過於招搖的香水,製造出層次感,旋即推開房門。
與這個動作同步進行的,是帕西垂下的視線,掃過擡起的手機上定格的文字。
【帕西,今天家族回來幾個重要的客人,現在情況特殊,只有你能夠招待他們。】
【雖然我覺得你的話沒有必要提醒,但.切記,不饒惹惱那些客人。】
今天是侍奉任務嗎
從家主那邊得到了自己的任務,帕西沒什麼感情地整理着信息。
然後發送短信。
【我明白了。】
【尊敬的龐貝家主。】
是的,和帕西加圖索通話的.
是龐貝加圖索。
之前也說過,奧丁是個無比謹慎的人,如果可能的話,他絕對不會讓自己受到一分一毫的風險,如果出動,那就只可能是迫不得已,或者有着必勝的把握。
這樣的他,連自己作爲龍王的秘密都能夠完美地繞過所有加圖索家族的存在。
沒有任何人知道龐貝隱藏的真相。
除了
【工具是不會泄密的。】
之前也介紹過,帕西加圖索,被稱作‘加圖索家族的戰爭機器’,同時也是現代阿薩辛最後的傳人。
他的一切行動都並非對愷撒,又或者弗羅斯特負責。
他的主人只有一個。
加圖索家族真正的家主——龐貝加圖索。
而龐貝加圖索,也極爲罕見地,甚至可以說是‘異常’地,對這個存在給予自己所有的信任。
無論是奧丁的事情。
天空與風之王的事情。
又或者.
【夜之城】與【新世界】的事情。
帕西自幼就被這樣過分的信息所束縛,但他並不覺得拘束,而是感到榮幸,他將這一切信任歸結爲自己對加圖索家族的忠誠。
龐貝家主是明白自己作爲‘刃’絕不會背叛,所以纔給予了自己知曉這些的權利。
連愷撒加圖索,都不知道的,這個家族的真相。
啪。
帕西加圖索合上手機,開始在內心盤算起來。
客人?
連龐貝家主都需要謹慎對待的客人又是基爾什塔利亞大人他們嗎?
帕西曾經見到過那些存在,畢竟是整個加圖索家族唯一知曉【夜之城】的存在,不如說,大部分時候,帕西的任務都是兩大模塊。
【不計一切,保護愷撒加圖索的安全】
【完成龐貝的真實身份,奧丁所需要完成的任務】
無論是修改卡塞爾的數據庫,又或者殺死某些重要的混血種要人,他都能完成。
而基爾什塔利亞作爲這數十年來,不,從龐貝家主的口中來說,是幾百年,幾千年間屈指可數能夠和奧丁‘合作’的人類,對方從夜之城中出來進入現世時,自然也由自己來負責照顧。
有的時候基爾什塔利亞也會突發奇想,想要去世界的某個地方旅遊,或者想要去參加某一個鍊金術師的秘密聚會,或者看看博物館。
爲了滿足這些大人物的需求,帕西自然也是拼盡全力,在對方吃喝玩樂的同時,在對方屁股後面擦乾淨一切行動的痕跡,免得夜之城的存在暴露。
不過
(距離上一次‘招待’,好像也過去了快一年了吧.)(那個基爾什塔利亞大人能夠忍住好奇心老老實實呆在夜之城這麼久.還真是稀奇。)
帕西對基爾什塔利亞的印象很深。
沒有辦法,不如說沒有人對基爾什塔利亞那樣的人傑能夠留下輕薄的印象。
他陽光熱情,看上去運籌帷幄卻又帶着天然呆的部分,明明高傲自信,卻又民主而貼近弱者,明明強大地可怕,卻又站在弱者的角度思考問題。
主打一手反差。
可愛
哦不對!是可怕的男人!
無論是實力,亦或者從人格魅力來說,都是如此。
帕西本以爲這輩子都見不到那樣的存在.雖然,就在最近纔剛剛打破了這種幻想。
藤丸立香。
在那個‘家長會’自己以‘保護愷撒’這樣的任務目標,隨着龐貝家族進入了卡塞爾,並且遠遠地看到了那個少女。
和他在資料中看到的,簡直一致到嚇人的程度。
完美。
簡直就像是人類教科書般的完美。
純善,至良。
即便是無機質到帕西這種程度,都忍不住產生嚮往。
只因爲.
因爲什麼呢?
帕西加圖索無法理解自己的憧憬的來源。
不過他卻想起了與之有關的事情。
(說起來,上一次.)
因爲想起了基爾什塔利亞的事情,連帶着帕西忽然記起來一件事。
那在上一次的‘招待’中,那個金髮男人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
【啊,說起來,帕西君肯定也是支持人類升格爲龍類的計劃的吧?】
——.爲什麼會這麼說呢?基爾什塔利亞先生。
【嗯雖然這話不應該由我來說,但是你的身體不太好吧,難道不會有想要活得更久的想法嗎?】
——.我不太清楚,但我想.應該是的。
【哦,態度很曖昧呢。我猜猜看,伱剛纔想的是,因爲你是奧丁的家臣,所以如果活得更久的話,更能夠完成自己的使命是嗎?】
——基爾什塔利亞先生,可以的話不要在外面提到那個稱呼。
【迴避話題啊你也是個擅長逃避的人呢,不過,畢竟都是幫我帶路了那麼多次的導遊了,我也給你添了不少麻煩,所以,這句話就當做是我的自言自語。如果惹你生氣了,你可以在半夜做我的毛絨玩偶扎針出氣。】
【帕西加圖索】
【你是支持這個計劃的,因爲你想活下去。】
【不是因爲想要活着,而是想要更好的活着,因爲你的眼神,在說着——】
我還沒有滿足。
吱呀————
抵達了手機指示的,基爾什塔利亞所在的房間。
帕西一邊用雙手推開紅木實心的大門,一邊思索着爲何自己的腦中會如此清晰地將那天基爾什塔利亞的話再現,明明他直到現在也沒有搞清楚對方那句話的意思。
基爾什塔利亞果然是一個神秘的人.
而且,既然他出現在這裡,就說明那個擊敗藤丸立香的計劃已經奏效了吧。
那可真是——
然而,當帕西打開門的那一刻。
他停滯了。
沒有生氣,也沒有特別開心。
只是帶着剛看完恐怖電影那樣的驚悚。
要說的話,大概就是.
“呀!好久不見,帕西!大概是九個月零三天這樣吧,你還精神嗎?”
那個熟悉的金髮男人轉頭看向了自己,帕西先是感到一陣莫名的心安,但旋即又盪漾開一絲不祥的預感。
因爲
房間裡不只有他一人。
除去自己所熟知的,A組的那幾位之外.還有着,一個異樣惹眼的存在。
僅僅是坐在那個沙發上,就彰顯着無比恐怖的存在感。
要說爲什麼的話.
“喂喂~傻愣着幹什麼?”女人雙腳搭在茶几上,纖薄銀白的髮絲隨意地散落在漆黑的真皮沙發上,顯眼而妖豔。
女人身體埋在沙發裡,顯得悠閒而頹廢。
手擡起,對面的電視不斷切換頁面,最後定格在付費的模特秀頻道。
女人沒轉頭,只是隨口地招呼着。
“打擾了~~啊,我很隨便的,茶水普通的就好,比如雲南的臨滄滇紅。”
“.”
看着那個白髮的女人,帕西加圖索下意識瞪大了眼睛。
爲什麼.
藤丸立香,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