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晚,龍氏總裁龍慕樊今夜卻挑燈夜戰,依舊忙碌在那煩人枯燥又無趣的公文之上。
雖然是成功的搶下【德威紡織】的生意,但不可否認的是龍氏對經營紡織業來說,還是個初出茅廬的新手,這半路出家的舉止就正如公司裡那羣老股東所說,這是一件極爲冒險不智且愚不可及之舉動。
縱然龍氏早已有進軍紡織業界之野心,但在龍氏羽翼未豐之即,就強搶【德威紡織】的case,着實會是件風險頗大的棘手之事,不只風險大,一個不好就有可能讓龍氏在短時間內就損失一大筆爲數可觀的資金,由其【德威紡織】又是紡織業界裡的大亨,像這種未進門就先得罪公婆般的舉止,試想未來前程又怎麼一帆風順?
所以,爲了不輸,甚至能居後迎上,他就得比平常更加的注意,更加的小心每一件所下達的命令,想保持永久不敗,他就必須費心的讓自己在短期內吸收完任何和紡織有關的信息,也因此,他似乎已經是帶着忙碌兩個字在過日子了。
扣!扣!扣!
在一片寂靜寧謐的夜晚所響起的敲門聲,顯得是那麼的清楚,空湯湯的聲音迴繞在沉寂的空氣每一處。
輕緩適中的手勁也顯示出門外之人的涵義和素質,同時也令原本埋首於公文中的龍慕樊不禁爲之忡怔,在出聲答應之同時也下意識的擡頭瞄了下牆上的掛鐘。凌晨的十二點十五分,這時候還會有誰半夜不睡覺的跑來找他?
疑惑不解隨着那道出現在門後的纖瘦頎長身影后化爲短暫的訝異。
“穎-?”三更半夜的,平常的這時候他早就已經上牀就寢了,怎麼他竟會在此刻獨自一人到書房來了?而且手上還端着一杯散發着濃郁香味的咖啡。
“我……睡不着,想到溫室……看到書房的燈亮着,心想你或許還在忙,所以……所以就到廚房泡了杯咖啡……那個我……我打擾到你了嗎?”
他知道這陣子不只是他,就連羽環-也忙得很,挑燈夜戰對他倆人而言,似乎已成家常便飯了。
見他問得小心翼翼,龍慕樊明白那是因爲他不慣與人相處之故,不過若要以他當初和他剛來到紐約之時相比起來,此刻敢正面看他,和他話說而不帶顫抖語氣,這已經是個極大的改變了。
眼光在觸及他那身只加了件外套的單薄身子時而微微眯起,旋即,站起身子,走向顯得有些侷促不安的他道:“還好,我也正打算休憩一下。”
一手接過他手上的咖啡,一手關上門,隔離了門外那凍人的涼氣,不着痕跡的引着穎-坐到他專用的躺椅上。
寬厚的手掌撫上穎-微涼的額頭,雖知道他身子體溫本來就較爲偏低,眉頭卻依舊禁不住的微微蹙起。
“爲什麼睡不着?”向來總是隨遇而安,認命的他竟會睡不着?這不也正代表了他心中有事?
“沒什麼,只是不想睡。”不能說他沒被龍慕樊的話給嚇到,難道他的表現真有那麼明顯?
“別瞞我,我看得出來你心底有話,只是你不願對我明說。”
經過多日的長時間陪伴及子昂的開導,讓他知道要讓習慣忍氣吞聲,有事就往肚裡吞的穎-吐露心事,就先得挑起他的罪惡感,以退爲進的引誘他自動說出。
果不期然的,他的話立即引起穎-的一陣心慌。“不,不是的……我不是……不是不願對你說,我只是……我……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是不是有人對你說了什麼?”想來想去,就只有這種可能性了。
“我………”垂下頭,遲疑的態度正好證明了他的猜測無誤。
揚了揚斜飛劍眉,星眸一掃桌上待批公文,聰敏如他立刻猜到會是什麼事情了。
“和我這幾天的忙碌有關?”
“……嗯……”遲緩了下,終究還是誠實的點了頭:“子昂……子昂說你是因爲我的關係纔會和【德威紡織】反目成仇,也爲了我你纔會和茱莉.盧布朗由情人變仇人,我……我真的對你感到很抱歉,我那天,那天並非是故意和茱莉.盧布朗起衝突的,如果……如果還不算太遲的話……我願意,願意登門向茱莉.盧布朗請罪,所以……所以………”
“所以你希望我能幫你是不是?”
“……如果…如果你願意的話……”如果他真的能幫上他一點忙,他真的願意去向茱莉.盧布朗道歉的。
“問題是……我並不希望你去向茱莉.盧布朗道歉。”反正也沒那個必要。
“可是……”心一急,擡起頭正想再繼續說服龍慕樊,可是卻在看到那張突然放大的俊逸臉龐之後,話完全消失在那相連的脣瓣裡。
猝不及防的讓齊穎-甚至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所以仍舊是免不了的被龍慕樊這突來之舉給嚇了一跳。然而,雖是如此,齊穎-卻未曾掙扎溫順的接受他帶着憐惜的擁吻。
即是承認了自己對他的真心,就算是明知兩人的未來不被祝福……也可能不會有未來……但是心中那份對這個人的愛戀依舊是不會因此而改變的,縱然只是短短的一剎那,他也想好好的把握住,至少,在往後他可以保有一個值得回憶的過去不是嗎?
本來只是想堵住那張總是說着自己不是的嘴,怎知,最後不知控制的卻是自己,本能上的需求總是喜歡與自己的理性背道而馳,幸好最後一道殘存的良知猛然閃過心頭,讓他在做出將懷中人兒壓倒在桌上之前踩下剎車,不然他還真險些就當埸要了他了。
雖說是如此,在他結束了這一吻時,穎-卻已是氣喘吁吁,幾近暈厥的攤在他懷裡,淡淡的紅蘊染上他蒼白的玉顏,不知所措的羞澀讓他不敢擡頭面對龍慕樊的只好一直低着頭。
修長的手指抵在他削瘦的下顎,略爲施力,讓他隨着力道而擡起頭,望入的是一張正經柔和的眸子,海一般水藍的瞳孔,深邃而迷人。
剎那之間,穎-忘了羞怯,忘了來找他的目的,只是靜靜、靜靜的探尋着那抹神秘。
依舊是帶着淺淺蒼白的秀顏揚着好奇和摸索,不避諱的清靈杏眼是初自臺灣見面後頭一次敢如此與他正面接觸,可是卻是有着天壤之別的差異。在臺灣時,爲保妹妹的終生幸福,那時的他眼中是含着諸多強烈的敵意,可是現在他的眼底透露的是純靜、安寧和柔媚。
不可否認的是,心中那股正爲着穎-能有這般大的改變而感到高興,可糟糕的是他同時也查覺到胸口那抹微熱正在體內發酵,正在那雙純真無暇的探索下逐漸燃燒。
微微的眯起俊眸,淺聲喃道:“你沒有錯!”
“呃?”猛然回神,櫻色緋紅再度蘊染雪白雙頰。
天!他……他怎麼會看龍慕樊看到呆住了……老天……這真是…這真是太丟臉了………
“我聽蜜娜莎說了,茱莉的事並不怪你,你做得非常好。”
“可是我──”雖然他是這麼說,但是若非是他那天太讓茱莉.盧布朗下不了臺,或許今日事情也不會變得這麼糟了。
“你與其要去向茱莉道歉以表你心中的歉意,何不就將這份歉意拿來補償我這十幾天以來夜夜加班的辛勞?”
補償他?這倒也可行。只是他能爲他做什麼呢?同樣向他道歉?還是向他道謝?他險些就忘了今日來找他是因爲穎湖說,他曾救她免於被父親摑掌。
專於想着該如何“補償”人家之時,這“要債人”卻已自動自發的俯首送上自己溫溼的脣瓣,堵住他的驚異。手掌托住他的後腦施力的向自己方向壓送,讓他無法逃避自己的索吻。
更是用自己比他壯碩一倍的軀體將他困在那張不小亦不大的躺椅內,以着另一隻自由的手代替脣撫觸着穎-,從雪白的額頭沿着小巧的五官輪廓的遊移。
逃不開也不想躲的穎-也不知自己此刻該做什麼,只知道自己此時的臉一定是紅得可以煎蛋,因爲感受得到自己的臉好熱、好燙,那有來自於自己,也有來自己龍慕樊。
羞怯怯的,卻又無法自那雙大海般的藍眸子中逃脫,只能不知所措的任由那灼熱的氣息吹拂臉頰,只能任能那霸道又不失溫柔的男性氣息在口中迴繞,任由他鼻間汲取的空氣被他身上醉人的麝香佔據取代。
接受是種勇氣,也是一種儀式,認定的儀式!
【你覺得此刻自己幸福嗎?】
記得曾經有一日,蜜娜莎這般問過他。
幸福嗎?
是的!至少此時此刻,他齊穎-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着幸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