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 我揹着你
他站在那裡,雖然一身士兵的衣裝,卻目光冷峻,說出的話不容置疑,他說過用普通人的身份送她到下一個驛站,就一定會做到。
“到下一個驛站你就走?”鳳芷樓不確信地看着他。
“過了伶仃洋,止暫時拿你沒辦法了,待送你到下一個驛站,我便回聖地,處理一些事情之後,會回來找你。”楚墨殤的語氣平和了許多,說完後,他擡眸望向了前方。
“回來找我?”
鳳芷樓尷尬地抿着嘴巴,實在想不出到那個時候,楚墨殤還回來找她做什麼?他和離洛公主的婚期不是近了嗎?
可楚墨殤已經答應回去了,鳳芷樓也不好再追問了,她擡腳繼續朝前走,可楚墨殤突然開口說的一句話,讓她的步子不得不停了下來。
“這裡再往前走,就是硝莽山脈了。”
“硝莽山脈?”
鳳芷樓驚愕地向前看去,此時天已破曉,天地的交界處漸漸明晰,視野的範圍內,果然是一片茫茫的灰色山脈,遠遠地冒着黑煙,似有火山噴發。
怎麼會是硝莽山脈?芷樓記得去武京的時候,沒有經過硝莽山脈啊?
“你這樣一直朝南走,能到硝莽山脈也不稀奇。”楚墨殤的嘴角微微一挑,嘲弄地說。
“向南?”
鳳芷樓這才恍然大悟,她自認朝東的方向竟然是錯的,這樣艱難地走出了這麼遠,竟然是向硝莽山脈走來了。
“你,你怎麼不提前告訴我,害得我走了這麼遠的冤枉路。”鳳芷樓懊惱地踱着腳,責備着楚墨殤,他是天上飛的,應該很熟悉這個方向,怎麼不提前說呢。
“你剛纔咄咄逼人,連話都不讓說,錯了又能怪誰?”楚墨殤淡然一笑,然後轉過身,朝回走去,他走得大步流星,速度很快。
“喂,你,你等等我。”
鳳芷樓吞嚥了一下口水,她可不想去什麼硝莽山脈,還是趕緊跟上楚墨殤,防止再走錯方向,浪費了時間。
白白走出來這麼遠,現在又要沿着原路返回去,鳳芷樓心裡這個鬱悶,可又不得不走。
剛開始她快點走,還能追得上楚墨殤,可走了一會兒便落後了,只能走一段,便小跑一段,衣裙上上下下沒有一處乾淨的地方了,好像泥猴子一樣狼狽。
太陽出來後,竟然又熱又躁,地上的水汽都蒸發了,烤得人要着火了,這裡距離硝莽山脈太近了,地上還能看到火山噴發後留下的火山灰。
“你能不能慢點。”鳳芷樓提着裙子,氣喘吁吁地朝楚墨殤喊着。
楚墨殤這才停下來,回頭看了一眼,等在了那裡,鳳芷樓呼哧呼哧地追上去,用衣袖擦拭着汗水,臉上已經好像的泥條子已經一處處地成了黑色,她皺了一下眉頭,討好地朝楚墨殤擠出了一個笑臉。
“這麼熱的天,這麼遠的路,不如你變成龍,帶着我,在天上飛一圈涼快涼快怎麼樣?”
“不行”
楚墨殤冷聲地拒絕了她。
“爲什麼有那麼好的條件,我們不利用,卻要這樣走?”鳳芷樓鼓着腮幫子,想着楚墨殤這龍的腦筋是不是死的,他不累嗎?好像他的額頭上也冒出了汗水,沒那麼輕鬆。
楚墨殤回眸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而是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拖着她向前走去,花了小半天的時候,纔將方向糾正了,鳳芷樓累得舌頭都要伸出來了,這傢伙還真倔犟,打算這樣一條路走到黑啊。
“休息一下。”楚墨殤見鳳芷樓實在累得走不動了,纔在路邊找了一個石頭坐了下來,拿出了一個水壺遞給了鳳芷樓。
鳳芷樓口渴極了,好在還有水,算他有心,伸手接過來直接在嘴裡到了一口,這水到了口中,辛辣醇濃,她噗的一口吐了出去,費力地咳嗽了起來。
“這是酒啊。”
“等到下一個路口才有水,先喝點兒吧。”楚墨殤低聲說。
酒怎麼能代替水,鳳芷樓都是無語了,這傢伙是不是真的死腦筋啊,她拿着酒壺想了想,又微笑着湊近了楚墨殤,低聲說:“不如,你變成龍,帶着我到下一路口,喝點水,然後咱們再走行不行?”
“如果我只是個普通人,你走還是不走?”楚墨殤瞪着眼睛,一把將她手裡的酒壺搶了過來,喝了一口,然後站了起來,俯身下來,低聲說。
“如果你走不動,我揹着你。”
“你,你……。”
鳳芷樓實在不能理解,他有飛的不用,卻要揹着她?也罷,既然他喜歡背,就讓他背,待他累得忍受不了,也就飛了。
想到了這裡,鳳芷樓不客氣地趴在了楚墨殤的身上,用力往上一竄,手臂摟住了他的脖子,這樣雖然比飛着慢,好像也不錯,至少不用自己的兩條腿受累了。
楚墨殤背起了她,大步向前走去。
“如果你累了,我不介意在雲裡飛飛的,也許一飛,就飛到驛站了。”
伏在楚墨殤的脊背上,鳳芷樓自言自語地說着,可倔犟的男人繼續朝前走着,絲毫沒有停下來,或者變成龍的打算,他的脊背上都是汗水,沾染着她的衣襟,他和她幾乎粘在了一起,可他仍舊走得穩健,甚至晃都沒晃一下。
剛開始鳳芷樓抱着氣壞楚墨殤的心思,伏在他的脊背上,搖着手臂,哼着小曲兒,可這樣走了好長一段路,他仍舊沒有停止的意思,汗水出得更多了,芷樓有些於心不忍了,他雖然是龍,可也是血肉之軀,自己走都很辛苦,何況還揹負着一個人
“放我下來吧,我不累了,一起走吧。”
“還有一會兒就到了。”他的大手將芷樓的身體用力一提,走得更快了。
鳳芷樓雖然還搞不明白,楚墨殤爲何寧可辛苦走路,也不願在天空中輕鬆飛行,可他這樣揹着她,讓她沒有辦法在故意氣人了,她收了聲音不再唱了。
“怎麼不唱了?”他突然問了一句。
“不想唱了。”芷樓失神地說了一句,然後將面頰緊緊地貼在了他的脊背上,那一刻她竟然萌生了一種奢望,如果能一輩子這樣,累了讓他揹着,該多美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