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彌從樹上摘了一顆青綠色的果子,恭恭敬敬的遞到白麒楓手裡:“這顆忘憂果,有忘卻憂愁、改變命運之能,如果施主真有什麼憂愁或難解的麻煩,只需吃上一顆忘憂果,便什麼憂愁都消失無蹤了。”
白麒楓本能的接過那顆青青的果子,再擡眼看小沙彌,就見那一刻,對方竟神秘兮兮的,衝自己扯出一記詭異的笑容。
猛地從那赤裸裸的慾望中驚醒,白麒楓意外的發現原來剛剛的幻境只不過就是一場夢,可偏偏夢中的畫面卻真實清晰得讓他彷佛身臨於其境之中。
他清楚的記得,被他壓在身下的女子不是別人,正墨雲卿。
夢境裡的她,全身上下只穿了一襲透明的薄紗,曼妙的身姿在透明的紗衣內若隱若現,他不受控制的被她所吸引,渾渾噩噩之間,並與她發生了那場令他記憶猶新的歡愛。
無力的仰躺回原位,閉上眼,夢中的畫面在腦海中盤旋不去。
消失的幻像漸漸在眼前清晰起來,他又看到雲卿光裸着美麗的胴體,面帶笑意的向他走來。
柔軟白晰的手臂像一條水蛇般緊緊勾纏住他的脖子,將他按倒在牀。
“雲卿……”
他按捺不住的低喚着她的名字,用力擁緊懷中光滑如玉的嬌軀,並一點一點剝去那層根本不是僞裝的僞裝……
四周霧氣燎繞,他覺得自己彷佛置身於仙境之中無處脫身。
“主子,主子,您快醒醒……”
耳邊傳來一陣嘈雜,這嚴重打擾了白麒楓的情緒,眼前的仙境突然憑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熟悉又讓他倍感陌生的面孔。
“主子,您已經在牀上睡了兩天兩夜了,今兒朝中有大朝會,您沒去宮中上早朝,皇上那邊差人過來,打聽您身體是不是又不舒坦了。”
費了好一番工夫,白麒楓纔看清和自己講話的人,竟然是自己的貼身丫頭巧蓉。
對方見他雙眼毫無焦距,又有些呆呆傻傻好似還沒從夢中清醒過來,便哭喪着臉道:“主子,您這臉色怎麼比當初受傷的時候還要難看幾分?之前段小侯爺來府裡看過,他從陸護衛口中得知,您兩天前在城郊的那個許願寺似乎吃了什麼了不得的果子,回來後就變得奇奇怪怪。”
躺在牀上的白麒楓只見巧蓉的嘴巴一張一合,根本就不知道對方究竟在說些什麼。
突然,正囉嗦個不停的巧蓉一下子變了臉,仔細一瞧,出現在眼前的女子竟然變成了讓他日思夜想的墨雲卿。
他神情一怔,驀地從牀上翻起了身子,並一把抓住對方的手腕,癡癡傻傻道:“雲卿,你來了?”
被他一把捏住手腕子的巧蓉嚇得慌了神兒:“主子,您是不是眼花了?奴婢是巧蓉,可不是那傾國傾城的墨姑娘。”
白麒楓卻像是根本聽不到一樣,死死抓着她的手腕,驚惶失措道:“我知道你回來了,其實你一直都捨不得離開我,就算真的離開,你的心肯定也會留在我身邊……”
就在巧蓉被眼前這一出鬧得不知所措的時候,趙明傑帶着段修寒和顧堯辰匆匆忙忙從外面跑了進來。
一進門,幾人就看到衣着不整的白麒楓將嚇得不輕的巧蓉強行按倒在牀上。
仔細一瞧,那人的眼裡根本就不見任何焦距,他就像是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迷住了一樣,眼裡只有巧蓉,而對於旁人的出現,則顯得有些無動於衷。
顧堯辰一看到這幅畫面就忍不住叫道:“白麒楓,你不會飢不擇食到連自己的貼身丫頭都想強行佔有吧?”
他這一嗓子吼出去,卻不見白麒楓有任何反應。
還是趙明傑手腳利落,上前將嚇得不輕的巧蓉從白麒楓的魔爪下救了出來。
偏偏這個行爲,似乎激怒了那神智不清的男人,就見對方惡狠狠的瞪着自己,厲聲道:“連我的女人都敢搶,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趙明傑眼神一窒,小心翼翼道:“主子,您病了!”
“我沒病,快把雲卿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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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又要上次去搶巧蓉,段修寒見狀,急忙讓巧蓉快快離去,又吩咐其他兩人將失去正常人意識的白麒楓牢牢按倒在原地,才趁機上前探脈診治。
“侯爺,我家主子究竟患了什麼病?好端端的,他怎麼連人都不認識了?”
段修寒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而是從藥箱中撥出一根銀針,對着白麒楓的手指腹輕輕紮了下去。
這一針立刻見了血,被人按倒在牀的白麒楓眉頭微微一皺,眼神瞬間清朗了不少,可是沒一會兒工夫,又變得渾濁不清,嘴裡還囈囈唔唔說着旁人根本聽不懂的話。
但仔細分辯,又彷佛能在他那些話語中,聽到雲卿的名字。
衆人皆爲不解,唯獨段修寒臉色越來越凝重,因爲被他撥出來的那根銀針的針尖上,竟然透着幾分詭異的綠色光芒。
他心下一凜,猛然意識到了幾分不對勁。
之前就聽那個叫陸榮的護衛說,幾天前他們曾去過城郊的那座許願寺,並在寺裡遇見了一個十六、七歲的小沙彌,對方說寺院裡種了一株忘憂樹,樹上結滿了密密麻麻的忘憂果。
小沙彌還說,凡是吃了忘憂果的人,不但會忘卻前塵煩惱,還會心想事成,從此與憂愁無緣。
白麒楓大概是受了那忘憂果的影響,吃過之後,整個人就變得渾渾噩噩完全分不清是非方向。
如果段修寒猜得沒錯,出現在銀針上的這抹綠色,應該與不久前,轟動帝都的龍虎丹有關。
“與龍虎丹有關?”顧堯辰被這個猜測嚇了一跳:“可是龍虎丹不是已經被朝廷給全部燒燬了嗎?”
段修寒道:“龍虎丹被燒燬,卻不代表可以控制人意識的邪藥不會再出現,麒楓僅僅吃了一顆所謂的忘憂果,就能神智不清意識迷亂,足以說明,那顆忘憂果的威力,比龍虎丹可以強上百倍千倍。”
說着,又問趙明傑:“陸榮口中所說的那個小沙彌你們找到了嗎?”
趙明傑搖了搖頭:“不但那個小沙彌失蹤不見了,就連那棵所謂的許願樹和其他僧人也全都不見了蹤影。我打聽過附近的居民,有人說那裡之前着了一場大火,寺裡的僧人走的走,死的死,早在半年前,那許願寺就已經不再是原來的許願寺了。”
“看來麒楓能遭此下場,應該是有心人策劃已久的一個陰謀。”
顧堯辰道:“會不會是傅凌天的那個從來都沒露過面的弟弟傅凌雲?”
衆人聽了這話,都忍不住陷入了沉默之中。
說起那個傅凌雲,倒真是一個讓人頭疼的神秘人物。
因爲很少有人見過他的真正容貌,所以直到現在,朝廷也沒辦法確定,那個隱藏在背後,並搞出這一出又一出陰謀的神秘人究竟是誰。
因爲白麒楓意識始終不清楚,他現在就完完全全活在一個他自己幻想出來的世界之中無法自拔。
他每天都在夢境中尋找可以發泄慾望的出口,任憑旁人怎樣勸阻,也無法扭轉他越來越奢淫慾望。
雖然之前禍亂帝都的龍虎丹在段修寒的努力下,曾研製出緩解的藥物,但深受龍虎丹之害的病人,定要經過一個長期的折磨與煎熬,才能徹底恢復原有的健康。
深受幻境影響的白麒楓,對段修寒給他配製的解藥抗拒得非常嚴重。
因爲一旦幻境消失,他就口口聲聲說自己墜入地獄的深淵,那裡厲鬼橫行,地上鋪滿了白森森的死人骨頭,成千上萬只惡魔向他伸出利爪,誓要對他掏心挖肺,把他拉進永遠看不到盡頭的深淵之中。
現在的白麒楓已經分不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只有在慾望找到發泄途徑的時候,眼前那可怕的幻像纔會一點一點消失。
就這麼一連折騰了好些天,久居深宮的顧承珞終於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
出事以來,衆人不敢輕易將白麒楓目前的情況告訴給皇上知道,一方面怕皇上會怪罪白府下人侍候不當,另一方面又怕這件事一但傳揚出去,會對整個天龍王朝的國運造成影響。
可顧承珞並不是傻子,接連十餘日不見朝廷主帥上朝聽政,就算段修寒以白麒楓身體不適爲由替他上朝告假,日子一久,他也隱約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這日早朝剛過,他就換了一身便裝,在幾個大內侍衛的護送下,踏出宮門,直奔白府而來。
皇上突然聖駕光臨,這可真把白府上下鬧了個雞飛狗跳,措手不及。
顧承珞見衆人將他視爲蛇蠍猛獸,個個唯恐避之不及,心下一沉,頓覺事情恐怕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糟糕。
果不其然,當他不顧旁人阻攔,硬闖進房間的時候,就看到從前神采奕奕的白麒楓穿了一件薄薄的白絲褻衣,領口處大敞着,露出一片光裸的胸膛。
房間中有不少漂亮姑娘在嬉笑追逐,一股子嗆人的胭脂香氣在空氣中四處瀰漫。
而白麒楓則早已不復往日那般精明霸氣,他無視於天子大駕光臨,摟着幾個姑娘親親吻吻,那副嘴臉真比窖子裡的嫖客還要驕奢淫糜。
顧承珞沉下臉,對隨後跟進來的周管家道:“你們主子究竟怎麼了?”
周管家臉色一白,一頭跪倒在地,哭喪着臉道:“回皇上,主子他……他……他這是中了歹人的奸計了。”
既然紙裡已經包不住火,他也就豁出一條老命,把自家主子最近的遭遇如實講給皇上聽。
越往下聽,顧承珞的眉頭便皺得越深,他怎麼也沒想到,前陣子傷勢才稍見好轉的白麒楓,竟然在短短時間裡又遭不幸。
龍虎丹的厲害他早有耳聞,此時聽周管家說,不久前被白麒楓誤食的那顆所謂的忘憂果,威力竟比龍虎丹還要強百倍千倍。
想解此毒,必須有強大的毅志力,並且還要在解毒的過程中忍受常人無法忍受的痛苦,只有這樣,才能將那影響他神智的慾望徹底控制住。
可白麒楓根本不想委屈自己,他一味的沉浸在幻境給他帶來的快樂之中,任憑旁人怎樣勸阻,他都置之不理、一意孤行。
段修寒等人來府上勸了數次,可最後全都被白麒楓用非常野蠻的方式拒之了門外。
如今整個白府已經亂成了一團,最讓周管家頭疼的是,他主子在那邪藥的控制下,竟吩咐府裡的下人去花街柳巷找漂亮姑娘給他消遣。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居然沒有人前來知會朕一聲,你們一個個的膽子還真是大得令朕刮目相看啊!”
“老奴辜負皇上所託,願以一條賤命來向皇上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