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即墨說:“懷沙我們不當官了,我們回家。”
可是,回家又有什麼用呢?還是空空蕩蕩的院子,孤零零的人影。
“懷沙,即墨和大家就都託付給你了。記住,你可千萬不能放棄啊!”
不放棄,就扛着。即墨的頭埋在她的懷裡,她象個小媽媽一樣講着蛟族的傳說,那是父親、孔伯口授親傳的傳說,關於蛟族的神話,蛟族的英靈們。
慢慢的,即墨長大了,有了朋友,有了軍隊,成了大人物。他們也習慣了朝班第一的位置。幾乎同時,他們的表情也開始僵硬,不再促膝夜談,只是住在一個院子裡的熟人。難道今天,連這點微薄的聯繫也要消失了嗎?
“我們之間的婚事,該辦了!”
話出口的瞬間,懷沙已經明白,過去的一切都成了過去,她和即墨從此以後將不再如從前。
霸道的香風從鼻端掃過,佔據了全部的感官。豔若紅霞的身影如雲般從眼前飄過。這樣的女子,難怪即墨會傾心……
側目看去,那件玄墨滾金盤龍海水禮服的袖子微微有些顫抖。寬大的袖籠遮住了手臂,垂下的流蘇擋住棱角分明的輪廓。金色的眸子炫目耀眼!
禮樂奏響,羣臣趨列循進。
即墨作爲護國太子,進趨到丹蹕前,正好面對懷沙和羣臣,以做護衛圍拱之勢。可是--
懷沙微微擡頭,即墨的眼神幾近瘋狂的追隨着簡的身影。
但願……也許……低首的羣臣沒人注意即墨!
懷沙向左側看去,那裡平行的位置是老賊万俟延。兩人的眼神撞了一個正着,迅速閃開,恭順的低頭。
也許早就發覺,也許是欣賞簡的美豔,不管怎樣,懷沙百分百的肯定万俟延知道了!
一身冷汗溼透裡衣,國主反覆無常,老賊又有什麼詭計?
懷沙若有所思的看着万俟延的身影,即墨失魂落魄的樣子同樣落在她的眼裡。當禮儀完畢,簡被先行送入內廷時,即墨手上脖子上綻露的青筋也落入懷沙的眼裡。畢竟同殿爲臣,懷沙看到失態的即墨頭一個反應就是看向万俟延,而万俟延的視線剛剛轉過來……
國主在懷沙的眼裡向來是漫不經心,頹廢昏庸的,但是他對婚慶大典的態度仍然超乎想象。只是象徵性的接過簡,隨後就甩開衆人離開了。在前殿慶賀時,懷沙藉着喝酒的間隙問一個小黃門,才知道國主一人在載德書房,誰也不許進。
這已經超出昏庸的範疇了。懷沙隱約覺得國主似乎有些反感,一個大膽的計劃在腦海中成型。她要爭取時間,讓即墨的瘋狂不那麼嚴重!
大典結束,懷沙攔住即墨道:“我給你時間,在你想清楚之前,我保證簡是完璧。但是,你不能讓老賊抓住把柄,給我惹麻煩!”
即墨愕然的看着懷沙,懷沙已經匆匆走進王宮。
“啪”肩頭被人拍了一下,回頭看去,是世都。還是那副憊懶的模樣,整齊的朝賀禮服,領口愣是亂七八糟的敞着。
即墨皺了皺眉頭,伸手替他把敞開的領口合攏:“自己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