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地入口處,毛東西和溪囊皆是焦急着等着。
毛東西自是可以入極地,卻不擅闖,他至今還不確定主子究竟有沒有成功,更不知道他入極地是爲了什麼。
“毛東西,你說不說?”溪囊懶懶地開了口,倚在冰柱上,已經問了許久,毛東西都什麼也不告訴他。
“還多廢話做什麼,要知道就等主子出來了你自己問,他的脾氣你也不知道不知道,該知道你知道,不該知道的你就別多問。”毛東西不悅說道。
“得,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回去,琉璃走的事情,我也不攙和,你自己看着辦吧。”溪囊冷冷說罷,轉身頭也不回就走了。
毛東西看着溪囊遠去的背影,隱隱一聲嘆息,他其實也希望溪囊有朝一日能成爲聖君的得力助手,能知曉聖君一切秘密,可是他終究還是太過於幼稚了,樣子是個長不大的孩子,性格脾氣心智倒越發的像個孩子了,單單從琉璃這件事就可以看來,他原則性並不強,態度變化萬千,這樣的人斷然是不能託付大事的。
寒霧越來越濃,毛東西的身影漸漸的隱入了一旁的玄冰柱,唯有靜等,或許,聖君此時就在極地的中心,那個寒冰潭,他真正的家吧。
是的,昊天確實在這裡,極地的最中心,天地之間,六界之內最寒冷之地,一個深不見的寒潭。
這裡的一切如同萬年前一樣,並沒有多少變化,唯一不同的是寒潭空了,那神尊幻出的假寒冰不見了。
寒冰是魔界的根基,一旦消失,整個魔界便會面臨一場滅頂之災,究竟是什麼人拿走了寒冰?
昊天就靜靜地坐在寒潭邊上,背對那空蕩蕩的寒潭,雙手交叉支着下頷,雙眸靜斂,思索着。
萬年前,六界內能入極地中心者也就神尊一人,而萬年之後呢?
他第一個念頭就想到彼岸。
那個修爲遠遠高於他的神秘男子。
他帶走了寒冰做什麼呢?
是準備他日威脅他,還是爲了威脅沂軒呢?
只是,不管是什麼威脅,不管是什麼用途,他怎麼都不會知道那不過是一枚假寒冰罷了。
思索着,昊天微微蹙起了眉頭來,他原本將這假寒冰交琉璃的,博她開心開心,如今林鳶只剩下兩年的陽壽了,假寒冰足以支撐她兩年。
他也不知道爲什麼要博琉璃開心,他閉關這段日子,她不知道在做什麼,一定是打了若離的主意吧。
一出關直奔極地中心就是爲了取這枚玄冰送她。
他起身,靜靜地看着深不見底寒潭,這個他都不知道自己待過多久的窩,看了良久終於是轉身離去,該準備入修羅了。
出了極地,毛東西便憑空出現一般冒了出來,而昊天這才止步,終於是發現了不對勁。
此時,該是魔界的白日,魔宮最明亮的時候,爲何遠遠往前那一片冰雕宮殿會如此的暗淡呢?
“怎麼回事?”昊天驟然厲聲,沈了眸,很明顯,晴閣出事了。
“主子,聖後孃娘待若離逃了。”毛東西怯怯說道。
“不可能!”昊天冷聲,犀眸看向了毛東西。
“西宮門所有的武士皆亡,若離恢復了七情六慾和一身修爲,帶走了晴閣的紅蓮烈火。”毛東西的聲音很低,鮮少在昊天面前說話,心驚膽戰着。
昊天冷冷掃了他一眼,轉身就往西宮門而去。
毛東西隨即跟上,他把一切都做得妥當,不留蛛絲毛巾,西宮門的武士早就被處決了,化成一灘灘雪水,根本看不出是怎麼死的。
昊天靜靜地站在高高的宮牆之上,犀眸冷冷打量着周遭的一切,一臉冷得駭人。
“若離如何恢復了,難不成如此的巧本王一閉關,他就得了什麼靈丹妙藥?”昊天冷冷問道。
“主子,屬下不知,屬下一直守在冰雪深淵之下,魔鏡離了宸宮根本啓用不了,這事情還是溪囊來報的。”毛東西解釋道,早就同溪囊對好了臺詞,即便溪囊說不攙和,此時的他亦不得不配合着做解釋,否則他也難自保。
“出來!”昊天冷聲,轉頭看去。
只見一旁屋頂上溪囊那一直隱着的身影瞬間清晰,他不經意地看了毛東西一眼,亦是怯怯解釋道:“乾爹,我在宸宮裡找乾孃呢,一直找都不着,後來出了宸宮才發現宮裡全暗了,立馬去晴閣就不見人了,連夕顏郡主都不見了。”
“追了嗎?”昊天的聲音終是冷靜了。
“追了,他們進了修羅,兒臣不敢入。”溪囊可憐兮兮地說道。
昊天不語,看向了毛東西,毛東西連忙上前一步,低聲,“要麼是有人擋了魔鏡救了若離,屬下發現不了,要麼就是屬下離開宸宮之時,聖後救了若離,至於什麼辦法,屬下斗膽提醒主子一句,只能是炎毒。”
毛東西這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就若離者,除了彼岸便是琉璃。
“都下去吧。”昊天淡了聲音,徑自落地,緩緩朝宸宮而去。
溪囊看了毛東西一眼,嘲諷道:“老傢伙你果然是天生的戲骨,演得真好,算的也真好。”
“都是爲他好,只盼別白費了我一番心思。”毛東西卻是認真,低聲感慨着,小心翼翼追了上去。
溪囊狐疑地看着他們的背影,眉頭微蹙也不多說話了。
昊天低着頭,安安靜靜地走着,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枚漂亮的紫冰晶,不似一般紫冰晶的菱形,而是小魚兒的形狀,雕得精緻小巧,紫光就隱在魚尾巴上,好看極了。
能雕出如此小巧的魚兒,且不留一點瑕疵,保留了紫光,這得費多少心思呢?
紫冰晶魚兒吊墜仍舊是系在玉石項鍊上,他就把玩在手中,他也不知道爲什麼要留一枚紫冰晶,也不知道爲什麼要雕這樣到東西,只本能一般地覺得她看了,應該會開心吧。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不自覺地想着辦法要哄她開心,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道。
終於,他收起了那魚兒項梁,止步在晴閣門口。
此時的晴閣,猶如一間小黑屋,溫馨不再,明亮不再,石牆瓦頂,同魔宮裡的一切冰雕宮殿是如此的不協調。
他就靜靜地站在敞開的大門前,眸中冷意越來越濃。
他終於明白了她爲什麼要跟他要紫冰晶,不是爲了林鳶,而是爲了若離。
她拿紫冰晶只爲救若離,而若離之所以能恢復如初,便是因爲服了炎毒。
這時候才發現,她偷了他的隨身攜帶的三朵炎毒。
一切早有預謀,從她帶溪囊回來開始,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爲了一個目的,帶她的小主人走,還暗淡的世界留給他。
心,疼了,比起腹部被相思弦射中至今未痊癒的傷口還疼。
就這麼突然而然,他想吃她曾經爲他點的一道名喚醋溜的菜,隱隱地似乎明白了那個滋味,卻又還是不太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