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府。
做爲一個生母早逝,六皇子楊素自幼就被養在宸妃的膝下,從小便被宸妃做爲三皇子的左膀右臂來培養的。
只是,雖然幼年的時候便已經被養在宸妃膝下,而他的成長,也確實如同宸妃所想的一樣,乖巧聽話,好似沒有自我的個人意見,事事都把三皇子的意思放在首位。甚至,就連娶妻的時候,他的六皇子妃,也是宸妃孃家哥哥的嫡次女。
俗話說的好,不想當皇帝的皇子,不是一個好皇子,現下因太子覆滅週三太子威望大增,爲皇帝忌憚,大肆提攜三皇子和四皇子,使得三方正在角力。
六皇子的心,也在這個漩渦之中,一日日的增大。一直到現在,他下定決心,也要爭上一爭,父皇屁股底下的那把龍椅。
大家都是父皇的兒子,是皇子,同樣都是非嫡非長的,起跑點都是一樣,憑什麼他就只能做個輔佐的親王?輔佐三皇子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他楊太有什麼本事?上不及二皇兄能爲不凡,下不及四皇兄有個強勁的外祖。若非是有個好母親,在父皇的面前有幾分寵愛。這朝堂上,哪裡就論到他出頭?
爭?他爲什麼不爭呢?就算是身子比其他皇子差了些,但不管怎麼說,他也是皇子,也是父皇的兒子,這龍椅寶座,他爲什麼就不能爭?
了不起,不過就是一死罷了。
要是讓他這樣一輩子被楊太欺壓着,他寧願一死!
“顧寒,事情辦的怎麼樣了?玄一可回來了?”
楊素站在書桌前,一張張的宣紙上,寫滿了‘靜’和‘忍’兩個字,頭都沒有擡一下的開口問道。
被這位六皇子叫做“顧寒”的人,是一個穿着灰色衣衫的暗衛,只見他淡然回答道:“失敗了,不久前,嶽峰已經平安回到恆峰別院,另外,剛纔嶽峰身邊那個叫學武的書童送來了這個。”說話間,只見他取出一個盒子放在六皇子身前的桌子上。
“裡面是什麼東西?”
六皇子楊素停下自己正在寫字的手,目光移到盒子上,語氣裡帶着幾分疑惑。
語氣頓了頓,顧寒回答說:“一雙手。”想了想又補了一句,“屬下認得出來,那是玄一的雙手。”
“嗯?”
聽到這話,六皇子楊素的手忽而抖了一下,本來想要打開盒子的手也一下子頓住了,他擡眼看向顧寒,聲音裡帶了幾分不可思議:“雙手?”
“是。”
顧寒面無表情的回答說道。
聞得顧寒肯定的回答,六皇子楊素臉上的神情頓時爲之一變,過了半響,才又開口道:“那玄一呢?”
“玄一和他的兩個手下都已經被送回了回來,不過.......他們已經廢了。”
顧寒道:“聽說是被嶽峰身邊的那個書童廢掉了武功,雙手也被斬斷,傷勢很是嚴重,殿下,如果你還想知道的更清楚,屬下可以讓他們過來回話。”
“不用了。”
六皇子楊素淡然道:“那嶽峰讓身邊的書童把玄一他們送過來,說明玄一他們的身份已經瞞不住,他知道對他動手的人是我派過去的了,這不就是我們原來的計劃嗎?”
六皇子楊素,先天體弱,是三皇子楊太一派的人,這是整個玉京城裡的人都衆所周知的事情,他的人,可不就是三皇子楊太的人嗎?所以...........不是他要對付嶽峰,而是三皇子楊太要對嶽峰下手。
顧寒稍作遲疑,又道:“可是,殿下,根據回來的玄一他們傳過來的信息,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另外一撥人,也要對嶽峰下手。”
“哦?”
聞言,似是來了興趣,楊素忍不住的帶着幾分急迫詢問道:“居然還有另外一撥人想要嶽峰的性命,知道是誰嗎?”
這個嶽峰雖然出身不怎麼樣,但一身能爲,着實不凡,短短數年間,就白手起家,創建出恆峰閣這樣一個龐然大物,累積出富可敵國的財富,試問,誰能忍住不動心?但動心歸動心,放眼天下,有資格吞下這筆財富的人卻並不多,他是真的好奇,到底都有那些人在這件事情中摻和了一手。
顧寒搖了搖頭,回道:“現下還不知道,不過屬下已經讓人去查了,想來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嗯。”
楊素點了點頭,吩咐道:“既然如此,讓人多加註意一些就成,等有了結果,再過來回報不遲。”至於他自己,現在也時候到三皇子府裡走上一趟了,如是的想着,低頭看了看剛纔顧寒遞過來的那個錦盒,脣邊勾勒出一抹笑。
“是,屬下領命。”
顧寒當即應聲而去。
而楊素也隨之動身前往三皇子府,待得他從三皇子府裡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亥時,整個街道是一片的寂靜之色,想着他帶着玄一的雙手過去彙報的時候,三皇子楊太一應的表現。他的口中忍不住發出一聲冷哼。
“蠢貨!”
像是這樣的蠢貨,居然也敢肖想九五之尊的位子,他爲何就不能?他自謂比起楊太那個蠢貨,可要強得多!
馬車軲轆在青石板上碾壓着,發出輕微‘咯吱’的聲音,雖然細小,但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卻格外的有些刺耳。
赫然,楊素感到車窗口上好像有一道黑影閃過,他心下一緊,來不及細想,立刻打開車窗看了看,空無一人。本來緊張的心也安定下來,暗笑自己真是太多疑了。這個時間段街道上雖然已經沒人了。但是這裡是內城,街道上三五不時的便會有巡防的侍衛經過,哪裡有人敢在這裡生事?
只是他這個念頭才升起,便見車窗上實在在的停着一道身影!
與此同時,他的耳邊傳來幾聲悶哼,那聲音來得突兀,及其短暫,前後不過須臾的時間,便已經消失不見。
“不好!”
雖然只是短短片刻間,但他還是聽出了,那些悶哼聲,是由自己的護衛口中發出來的,當下,口中忍不住一聲大喝:“什麼人?!”
就在這個時候,馬車的上厚重的簾幕被人挑開,幾乎是下意識的,楊素連忙抽出隨身防備的匕首,待得簾幕被掀開,他甚至還來不及看清楚是什麼人,便揮動着手中的匕首,猛地刺了過去。
“叮!”
一聲輕響,來得突兀,刺出的匕首轉瞬落在了馬車上,隨即,只聞一聲輕笑傳來:“都說六皇子先天體弱,可嶽某人從未聽說過,有哪個先天體弱的人居然能夠將武功修煉到先天境界,不得不說,六皇子,你隱藏的可真是深吶!”
“是你?!”乍然聞言,悚然驚醒回神一瞬,楊素終於看見,來者不是別人,赫然正是他派人行刺的對象...........恆峰閣主,嶽峰!
“是我。”
嶽峰笑着應聲道:“六皇子殿下,算起來這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吧,但我怎麼也沒有想到,六皇子殿下歡迎客人的方式居然如此特別!”說話間,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落在馬車上的那柄匕首。
“你............”
楊素一時言語一滯,但他畢竟不是一般人,很快就平復了心緒,強壓下心中的畏懼,沉聲道:“你可知道,皇城之中,當街行刺皇子是個什麼罪名?”
嶽峰聞言,絲毫沒有回答的意思,他自顧上了馬車,進入車廂,大大方方的坐在了六皇子楊素的對面,給自己倒了一杯溫好的酒水,品了一口,方纔帶着幾分讚賞道:“果然不愧是當朝皇子,喝得都是上等的佳釀,真是好享受呢!”
“嶽峰!你深夜來訪?到底所謂何事?”
楊素身爲六皇子,怎麼說也是皇宮大院裡長出來的,又是自小沒了生母護持的,察言觀色這等本事,早已經爐火純青,此時,他已看出來,嶽峰來此,沒有任何的惡意,便也緩和了自己臉上的表情神色。
“我來和六皇子殿下做一筆生意。”
嶽峰放下手中的酒杯,帶着和煦的微笑看向楊素,“只是不知道六皇子殿下有沒有這個興趣?”
聞言,楊素微微一怔,片刻後,方纔反應過來:“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嶽峰卻自笑着道:“六皇子殿下,雖說您自幼就失了生母,自幼就被宸妃娘娘培養成三皇子殿下的左膀右臂。但你自己捫心自問,身爲皇子,今上的兒子,難道你就對金鑾殿上那把金閃閃的龍椅沒有半分的動心嗎?”
聽到這話,楊素眼神猛然一厲:“你到底想說什麼?”這個嶽峰到底是從什麼地方得來的消息?他對大位有心思的事情,除了幾個心腹之外,再沒有旁人知道,就是王妃,他也沒提起過半分,而這幾個人他敢斷定,是絕對不會背叛自己的!
嶽峰掩下眸子裡的一絲銳利,但出口的話語,語氣中卻帶着幾分輕鬆寫意:“六皇子殿下的耳朵可是有些不好了。我剛纔不是都已經說了嗎?我是過來和殿下做一筆生意的。”
“你的意思是?”
楊素看着嶽峰那滿是和煦微笑的臉,恍然間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言語間卻還是帶了幾分遲疑,因爲,他在擔心,擔心這是一場局,一場針對他的局,一旦他漏了底,等待着他的將會是難以想象的可怕後果。
“不是我的意思,而是六皇子殿下你的意思。”
嶽峰輕笑道:“六皇子殿下你每天都被三皇子呼來喝去,很多事情,縱然有心但卻無力,可我卻正好能助你一臂之力。”說到這裡,他臉上神色一肅,一雙眼,緊盯着楊素,口中一字一頓道:“我欲助殿下登上九五之尊的寶座,不知殿下可敢應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