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去，處處都有着和她的回憶，這一切都太清晰，清晰到畢生無法忘記。 重新回到那片山坡上，我放下了孩子，看似十二歲的他，已經能夠自己組織語言，同時也有了自己的好奇心。 他跑到了另一片花海之中，衝進裡面感受着花香，這個世界對他而言，即陌生，卻又無比美麗。 我躺在山坡上，望着天空上的太陽，側過身時，彷彿看到當初趴在我身邊的她，剛剛停下了淚水，再次噴涌而出。 忽然間，我發現了一個明亮的東西。 伸手將之撿起一看，再也無法遏制心中的感情：“水月……” 若不是孩子在身邊，他早已嘶吼而出，手中所握冰晶，是她來這裡所留下的淚水。 你受了多少苦……去過多少我們所去過的地方…… 在這冰晶之中，我感受到了濃濃的想念，同時也感受到了落淚時的她，心中的那份決然。 這滴淚水一直在等着我，證明她的存在，她一直在這個地方等我…… “我們這個小小的約定……算是完成了嗎……” 我喃喃道，這時，一陣柔和的微風吹過，我知道，是她在我耳邊低語。 臉上浮現出苦澀的笑容，喃喃道：“我會帶你真正完成這份約定的。” 在這裡待了一個時辰後，我帶着孩子回到了學院內。 看着早已等候多時的劍心幾人，微笑道：“你們不用跟着我，我知道該怎麼做。” “你真的打算毀掉這個世界來複活她？” 金樂蝶問道，我沒有回答她，因爲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究竟想做什麼，我只想見到她，和孩子一起，跟她生活。 但是，若是毀滅這個世界，也就等於毀滅了劍心他們，固然能夠在另一個世界再創造他們，可我又爲什麼要騙自己呢。 劍心他們的魂仍然在這個位面之中，除非達到超凡之境，否則位面一毀，他們沒了力量補充的地方，遲早會死。 九絕劍帝他們離去，若是萬年不會，必定身死，哪怕跑
到其他位面，也不可能讓他們吸收能量。 所以，我也在猶豫着，究竟該怎麼做，最後的抉擇，是跟她一起結束這一生，還是將她救出。 這些問題，我現在不想思考，道：“過兩天，在她面前，我會給出結果的。” 說罷，我帶着孩子離開了，本想在學院內多看看，如今看來，是沒辦法了。 劍心兩人看着他離開，沒有辦法將他留下，只能相視一望，無奈搖頭。 就算真的毀滅了世界，那也是我的私心。 我沒帶孩子去別處，而是直接往水月城奔去。 不久後，就看到了那巨大的冰花，花內的城池，仍是那般。 其他城都動了，唯獨此城，百年來一直如此。 城裡的人都已經死去，但魂魄仍在他們的體內，這是水無月的私心，她不想讓這些人轉世輪迴，而是一直待在這裡。 包括她的父親。 但是，當他來到這裡後，這裡的冰卻一層層破碎，直到最後，冰花消失不見。 城裡的人全部倒在地上，毫無生機。 “你想讓他們輪迴嗎？” 我問道，微風吹過，我已經知道了她的想法。 右手在天空比劃幾分後，猛然拍出，這拍出的，乃是天地大道，同樣是命運的輪轉。 萬千生氣從四面八方而來，包裹住整個城池，就像是一個溫養池般，裡面死去的人，正在逐漸復甦。 同時，消除了當初滅城的記憶，醒來之後，他們只會覺得與世隔絕，過段時間就會緩和過來。 復甦需要一段時間，而這段時間對他而言，已經足夠了。 身形一閃，出現在另一邊的城門處。 擡頭看去，正前方數百米外，那顆當年的小樹，此刻已經變成了參天巨樹！ “相思樹……” 這是我們相遇的地方，回想起當初所發生的一切，好像就在眼前重演了一樣。 一邊流着苦情之淚，一邊帶着孩子往樹下走去。 “父親，你怎麼哭了啊？” 身邊孩子突然問道，我愣了愣，他
居然已經會說話了？還叫我父親？ 果然是和我一樣的天生妖孽嗎。 “因爲這是我跟你母親相遇的地方，來到這裡，想起了一些事情。” 我笑着回答道，但就算是笑容，也無法掩蓋住眼中的悲傷。 孩子我還沒有取名字，因爲我想和她一起，爲孩子取下屬於他的名字。 這是我們的孩子，不是我的孩子。 來到相思樹下，百年之後，這裡仍有她所留下的氣息，再次感受到她在身邊的感覺，心情非常舒暢。 我坐在樹下，就像她當初一樣，發着呆，看着前方太陽落山。 這顆樹好像對我們也有了感情，爲我落下了幾片帶有她氣息的樹葉。 將樹葉圍繞在周身，就像她在我身邊一樣，我忍不住心中的思念，右手揚起之時，周遭樹葉飛舞。 在我身邊匯聚成了一個身影，他坐在地上，呆滯的看着遠處的天空，就和當初的她一模一樣。 有她在我身邊，就算坐到天荒地老，也沒有遺憾。 “這是母親嗎？” 孩子向我問道，我點點頭，接着他又問：“父親是怎麼和母親遇到的？” 還是十二歲的他聲音滿是稚嫩，說出來的話語盡顯好奇，我思索了一下後，就從這顆樹下慢慢說起。 從相遇，再到分離，我把跟她在金水學院所發生的好事說完後，就停下了，因爲後面的，不但不能跟孩子講，我也不願再去回首。 那段過往，並不美麗，雖然是我們真正的開始，但那一路的艱辛與思念，以及最後殘忍的結局，都不是我想回憶的東西。 在這裡一坐便是一宿，孩子看着星空而睡，望着他的母親而睡。 第二日，我低頭看時，孩子已經十五歲模樣，秀氣的臉龐上已經初顯堅定之色。 臉是那麼像我，而那一頭冰藍色的短髮與眼瞳，卻跟他母親一樣。 他的眼睛好像水一樣清澈，又像冰一樣透徹，讓人很簡單就能看到他心中所想，這或許。 就是遺傳他的母親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