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人情冷暖

楊奇最終還是停下了腳步,他身爲無妄崖的護教長老,必須要在數千弟子面前樹立威信,所以他不能選擇在這個時候去阻止雲煉。

而云煉的功力深厚,尚在化神境的趙炎,和已經真氣漸弱的張陵,面對雲煉的擒拿,根本無力抗衡,他們臉上當初由趙無言精心製作的麪皮正在一點點的被雲煉抽離。

張陵雖然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但是已經爲時已晚,在他和趙炎徒勞的掙扎下,他們臉上的假面終於被雲煉一一揭下。

當所有人驚訝的發現張陵和趙炎被揭下人造臉皮後,都張大了嘴巴,因爲他們簡直不敢相信,他們二人的容貌竟然在此時詭異的互換了過來。

尤其是懿清,她眼裡似有淚光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差點叫了聲來,她的淚裡,既有對張陵的擔心,也有對張陵的對她隱瞞的不解和失望。

“我不得不說,你們的這兩張人皮面具做得的確巧奪天工,一般人根本察覺不出來,更別說將它揭下了,但是你們沒想到我會親自替你們揭下隱藏已久的面具吧?”

雲煉拿着手中的兩張人皮面具,目露寒光,看着張陵就彷彿看着一頭待宰的羔羊,充滿了無盡的嘲諷。

“護教長老,如今您也看到了,這趙炎根本就是個冒牌貨!置於怎麼處置,就請你親自定奪吧,畢竟如果是我來處置的話,又有人會說我是公報私仇。”

雲煉將兩張人皮面具交到楊奇眼前,低下頭的他看似恭敬,其實早已得意的笑了出來,一旁的牧塵更是嘴角上揚,一副奸計得逞的囂張模樣。

楊奇面對眼前如鐵的證據,原本精神的臉龐似乎瞬間蒼老了幾歲,他有點顫抖的接過那兩張人皮面具,然後望向垂下頭去的張陵,慢慢的走了過去。

“趙炎,不,張陵,說說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楊奇將人皮面具扔到張陵眼前,語氣略有失望的說道,期待他能給他一個說得過去的答案。

“師傅,我張陵無話可說,只求你們能放了我這個三個朋友,他們是無辜的。”

張陵慢慢擡起頭,心有愧疚的看向楊奇,“師傅,我記得我剛入師門的時候,您曾告訴過我,無論我做過什麼,您都選擇無條件相信我,現在我不請求您能原諒我,只求你能放他們一馬。”

“張陵,你真的冒充別人的身份來無妄崖學藝?你可知道這是無妄崖的大忌,就算是我,也保不了你。”

楊奇此刻看向張陵愧疚的神情,多少有些於心不忍,但是礙於自己的身份,他也不能公然護短。

“護教長老,既然他不願意說,我就將他的罪行一一告訴各位長老還有臺下的數千名弟子,我要讓大家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資格做我們無妄崖的弟子!”

雲煉示意楊奇坐回高座,這件事由他來處理,然後一把將張陵拉到臺前,對着臺下熙熙攘攘的數千名弟子,潤了潤嗓子,大聲說道。

“你們都是無妄崖的弟子,雖然修爲有高有低,但是你們至少都遵守了無妄崖的門規,但是,這個冒充別人身份的張陵,他根本就沒資格做無妄崖的弟子,更別說讓他進入無妄閣了!”

雲煉此話一出,臺下一片譁然,有驚訝的,有不敢相信的,有看熱鬧的,甚至還有幸災樂禍的,總之,現在的張陵就是一個供他人評判的罪人。

雲煉見效果不錯,繼續說道:“他,張陵,本是江湖上的一名散修,實爲端朝人士,曾與俗世中的純陽教結下仇怨,後來竟然找上門去一舉滅了整個純陽教,此種毒辣之人豈能修仙?

後來無意中結識蜀朝的六王子趙炎,哦,也就是他身後的那位,然後他們就密謀互換臉皮,由他帶着趙炎的身份前來參加九州大試,我現在甚至懷疑他的無妄令就是趙炎給他的,也就是說他原本就沒有參加九州大試的資格!

而後成爲了大試魁首,竟然還不思悔改,前去異獸山脈歷練之前,還夥同異獸襲擊我的徒兒牧塵,明明從妖魔那裡得到了一顆九品界空石,卻死不承認,還說牧塵誣陷於他,導致牧塵當衆受罰,此種小人行徑豈能修仙?

後來我徒兒被貶成爲外門弟子,但他仍潛心修煉,並且誓要洗刷自己的冤屈,於是牧塵就到了蜀朝,想要一探究竟,卻被這廝聯合魏朝的梵心苑和晟朝的洪門之人阻攔住,並且打傷了他,此等無恥之人豈能修仙?

好在我的徒兒將這些事都告訴了我,我本着公正的原則,並沒有馬上將他拿下,而且派人去俗世調查,我想你們很多人應該都知道,俗世中的羅網和暗影兩個神秘組織是幹嘛的,經過老夫的一番調查,發現與牧塵說的一般無二,所以我今日纔在衆目睽睽之下將他拿下!”

“張陵,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雲煉一口氣將張陵所謂的罪行口述了一遍,似乎覺得張陵是罪不可赦的妖魔一般,但是臺下的弟子修爲尚淺,很多人都沒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在雲煉義正言辭的一番挑動下,很多人都在高喊要好好懲治張陵,這讓張陵不禁苦笑了起來,此刻他終於明白先師當年被趕出無妄崖的無奈。

“廢除他的修爲,將他趕出無妄崖!”

“將他囚禁在無主之地,讓他自生自滅!”

很多人都在下面起鬨,來宣泄長期身爲底層弟子的不甘,其實他們纔不關心張陵的最終處理結果到底是怎樣的,他們只是單純的想要宣泄壓抑在心頭的鬱悶罷了。

“師兄平時待你們不薄,在異獸山脈時,甚至幫助你們當中的不少弟子得到過界空石,在三劫世界之時,也幫了不少前來參加九州大試的弟子,當時被救的你們應該就在這數千人之中吧,你們怎麼好意思落井下石?”

就在臺下譁然一片的時候,懿清勇敢的站了出來,擋在張陵面前,阻止他們的謾罵和嘲諷,讓張陵心裡爲之一暖。

“懿清,這件事和你沒關係,你讓開,我不想連累你。”張陵眼含淚光的對懿清說道。

懿清轉過身,看着一臉憔悴的師兄,小聲的說了一句,“師兄,有事我們一起抗!”

然後她又面向雲煉,決然的說道:“執法長老,如果你覺得師兄他有罪,那這件事從始至終我懿清都知道,就請將我一同處罰吧!”

“懿清你?”雲虛此時激動的站了起來,簡直不敢相信她會突然這麼做,要知道,她可是剛剛得了考覈前十,前途無量,如果因爲這件事被趕出門派,那該是多麼可惜的一件事?

“還有我李煥也知曉此事!”

“還有我顏卿!”

“還有我!”

“還有我!”

……

懿清的帶動讓張陵的那些朋友極爲感動,一個個的都勇敢的站了出來,其中包括顏成、顏滅、顏青、夏峰、夏鑾,甚至連之前不大喜歡張陵的懿靈都站了出來。

“嘿嘿,大師姐,竟然你這麼在乎他,願意陪他一起受罰,那我這個小師妹也得陪着你,不然回去師傅又得罵我了。”

此時的懿靈以最俏皮的話溫暖了懿清的心靈,她含淚的說道:“好,我們一起!”

“如果要罰師兄,就連我們一起罰!”

這些人頃刻間異口同聲的說道,不僅是臺下的數千名弟子突然間安靜了,就連臺上的數位長老也震驚了,他們沒想到自己的徒弟竟然和張陵有着這麼深厚的情誼。

“哼,你們是在威脅老夫嗎?以爲我不敢將你們一同處置嗎!”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雲煉確實是沒有想到,但是礙於自己的身份和顏面,他絕不能向這些弟子妥協,於是仍然聲色俱厲的說道。

“執法長老,雖然你揭下了他們的人皮面具,但我覺得有些細節之處未必像你說的那樣,不如先查清楚,再作決定?”

就在雲煉準備讓執法弟子將這些人帶下去的時候,一個頭戴玉冠高大冷峻的身影突然來到雲煉身前,向他拱手說道。

雲煉見到此人前來,臉色微變,似笑非笑的說道:“那你作爲他的大師兄,你覺得該如何查呢?還是說你信不過我這個執法長老?”

原來前來挑戰雲煉威勢的是沐白,他還帶來了張陵的另外十一位師兄師姐。

“怎麼查看你,到底如果不能讓我們信服,今天你想要拿他,我們天極峰的十二弟子可不答應。”

沐白此話一出,天極峰的十二位弟子都齊齊來到臺上,尤其是七師姐周青玦,她一下來到張陵身邊,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之上,一臉驕傲的說道。

“不管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副臉皮,到底是哪裡人何種身份,這很重要嗎?我只知道我的這位小師弟天賦異稟,擊敗了你的兩個徒弟,所以你心裡不爽,想要報復於他!我小師弟的人品我絕對信得過,他絕不是你口中所說的那種無恥小人,你想無故拿他,先過我們這關!”

“反了你們?小小內門弟子竟然和執法長老如此講話!”雲煉聽完周青玦的話,簡直火冒三丈,就差直接動手將她拿下了。

他雲煉身爲無妄崖執法長老,除了三大神使和楊奇,沒人敢這麼和他說話,現如今這周青玦如此無禮,讓他顏面何存?

“執法弟子何在?將這些阻礙執法的無關人等全部帶走,誰敢反抗,我將親自動手!”

雲煉的一聲怒吼傳播開來,頓時就鎮住了所有人,臺下的弟子也是一片安靜,楊奇見此,只能再度朝張陵走來。

“你告訴師傅,雲煉說的都是真的嗎?只要你說實話,不管怎樣,你都還是我楊奇的徒弟!”

楊奇看着一直沒有說話的張陵,認真的問道。

“師傅,我承認,我的確冒用了趙炎的身份,但我捫心自問,我從來沒用這個身份去做任何的不軌之事,如果門派確實有規矩,要對我進行處罰,我毫無怨言,各位師兄也不用再替我求情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抗,就算被逐出師門,我也認了!”

張陵的雙眼已經通紅,他很感動,能有這麼多朋友還有師兄弟替自己求情,但是此時此刻他更清楚,自己的事要自己抗,絕對不能連累朋友和師門。

“好,這纔是我的好徒弟,張陵你放心,就算你真的被趕出門派,你也還是我楊奇的徒弟!”

楊奇很慶幸他能有這樣一個好徒弟,他得到了一個令他滿意的回答,於是轉身向沐白他們示意,沐白一開始還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拉着不願離去的周青玦離開了高臺。

“護教長老果然公私分明,雲煉佩服!”

見到一干人等終於下去了,雲煉的臉色才稍微緩和了下來,轉身對楊奇笑着說道。

“懿清師妹,你也下去吧,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張陵此時望向不願離去的懿清,點了點頭,示意她和那些朋友都下去,不要再爲了自己和雲煉作對。

“師兄,你放心,就算你被趕出師門,梵心苑也永遠是你的棲身之地,你被趕出師門,我也必然離開。”

懿清看着張陵,很認真的說出了這句話,然後就帶着顏卿他們全部回到了臺下。

李煥顏卿他們雖然不太願意離開,但是想了想還是決定尊重張陵他自己的選擇,不想讓他感到爲難。

“既然你已經承認了冒充別人的身份來參加九州大試,那按照門派的規矩,我將要廢除你一身的修爲,並驅逐出門派,永不再收!”

雲煉見所有想要搭救張陵的人都已經下到臺去,內心一陣竊喜,終於到了自己期待已久的環節,那就是懲處張陵,好好的出一出心底的那口惡氣。

“執法弟子,將他押到判罰臺,用懾神鞭打掉他的所有修爲,然後將他趕出無妄崖!”

“等等,我趙炎一人做事一人當,當年是我趙炎要求恩公用我的身份前來參加九州大試,他只是好心幫我,如果要罰就罰我一個人好了,我決不允許你們處罰恩公!”

就在雲煉鬆了一口氣的時候,蜀朝六王子趙炎又站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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