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寧決定和盤托出了,她需要爭取祖母的諒解和支持。
“我娘自從生了我,身體就不好,斷斷續續的病着,所以我娘死了,大家都以爲是病死的,根本就沒人懷疑我娘是被人害死的。”
“小寧,這種事可不能亂說。”老夫人驚恐道,可別是有仁被那婁氏迷的七葷八素昏了頭造的孽,紀氏去世前那陣子,跟有仁的關係勢同水火,要麼不說話,要麼就是吵架,老夫人真的很擔心。
“祖母,茲事體大,孫女兒怎敢亂說,孫女兒有證據,祖母可還記得秀妍?”
“秀妍?”老夫人唸叨着這個名字,眉頭緊蹙努力的回想。
“可是以前在夫人身邊伺候的二等丫鬟?鵝蛋臉,長的白白淨淨那個秀妍?”劉媽想起來了。
“是的,就是她。”
“夫人去世後,老爺不是把原來伺候夫人的人都打發出去了嗎?”劉媽問道。
陸小寧眼底一片清寒,脣邊噙了抹冷笑:“紀家這幾年來一直在找她們,然而費盡心思都找不到,直到我機緣巧合遇到了秀妍,大概能猜到那些人的去向了,秀妍是被人套了麻袋打的半死扔進了江中,幸好她命大被一個好心人救了。”
老夫人和劉媽面面相覷,面上皆是震驚地神色,這也太狠毒了。
“秀妍被救後就嫁給了那人,一直就在金陵,但她不敢出門,生怕被人發現又去害她,要不是我跟他相公打了一場官司,可能這輩子都碰不到她,可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老天還是長眼睛的。”陸小寧道。
“打官司?”老夫人想起了什麼,小寧可不就跟樑文元打了一場官司嗎?
“沒錯,樑文元請來找我麻煩的混混就是秀妍的相公。其實他人不壞,實在是因爲家裡太窮,要養妻兒,還要給秀妍看眼疾,而且秀妍的第二個孩子很快就要出生了。”
劉媽感嘆道:“這可真是巧了。”
老夫人提心吊膽地問:“秀妍可是知道誰要害死她?”
“知道,她被打的半死的時候,聽到打她的人說……綁塊石頭扔江裡算了,小丫頭片子定是勾引主子才惹禍上身,別看那些大戶人家的夫人穿着體體面面,說話和和氣氣,背地裡都是心狠手辣的主。”陸小寧道。
老夫人暗暗鬆了口氣,不是有仁做的就好:“這麼說,是婁氏讓人乾的?”
隨即老夫人又憤怒起來:“她怎麼敢這麼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兒?就不怕遭報應嗎?”
“劉媽您可還記得,我娘快嚥氣的時候,是您吩咐秀妍去找我父親的,父親那時候不管我娘病重,在外頭的宅子裡過的瀟灑愜意。”陸小寧言語中隱忍着怒意。
老夫人鼻尖冒汗,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候的有仁真的很不像話,然而,當時她還心疼有仁苦悶來着,紀氏太強勢,寸步不讓,甚至她心裡是怨怪紀氏的,如果紀氏能溫和一些,寬容一些,也不至於夫妻反目。
很多事情真的不能回頭想,一想起來都會驚出一身冷汗。
陸小寧繼續道:“秀妍到外宅的時候,看到周媽媽送洪大夫身邊的藥童出來,還給了藥童一包東西,不巧的是,她被周媽媽看到了,這或許是婁氏要她死的原因吧,婁氏覺得秀妍看到了不該看的,必須除之而後快。我得知這些情況後,立刻讓紀家尋找那個藥童,現在那個藥童已經被大舅找到了,這幾日大舅就會帶着藥童來金陵。”
“那藥童已經招認了,就是婁氏和洪大夫串通,給我娘下毒害死我孃的,那天藥童去外宅就是去給婁氏報信,說我娘快不行了。”陸小寧咬着牙說道。
老夫人和劉媽臉色慘白,小寧說的這些委實駭人聽聞,可又由不得她們不信,小寧敢據實以告就說明紀家人已經掌握了確鑿的證據。
“婁氏犯下的罪行還不止這些,婁氏進府後,在人前扮演賢妻良母,背地裡給我下毒,逢人就說我是胎裡不足身體虛弱,也想讓我像我娘一樣‘病死’,要不是芳華大冬天的把我推進冰冷的池水裡,害得我高燒不退奄奄一息,要不是正巧我三舅來金陵辦事兒,心裡惦記着我這個外甥女過來瞧一眼,要不是外祖母正好與我師父有些淵源請到了我師父來給我治病,十一歲那年我就到地下陪我娘去了。”陸小寧貌似平靜的敘述着,記憶中那些不堪的往事如潮水洶涌,激盪的她的心口一陣一陣的疼着。
雖然那是另一個人的記憶,可是太過清晰,清晰的彷彿是她親身經歷。
“我在淮安,在病牀上足足躺了一年,才一點一點的活過來,體內的毒才全部拔除乾淨,我師父說,我體內的毒素起碼沉積了有四年之久,也就是說,婁氏還沒有進陸家的門,還沒有成爲陸家的夫人就已經開始給我下毒了,她以爲我死了,我娘留下的東西就全都屬於她,屬於她生的幾個兒女,可笑的是,她沒料到我娘會留了一手,倘若我沒能活到十六歲,那麼,我娘留下的所有產業將無償捐給朝廷。”陸小寧脣角噙了一抹冷笑。
“我回金陵後,第一次見承訓就知道承訓步了我的後塵,大家是怎麼說承訓的?胎裡弱,體弱多病,洪大夫的措辭還真是一如既往,老舊的毫無新意。”陸小寧冷笑連連。
“怎麼?承訓也中毒了?”老夫人愕然。
“是,蘇姨娘早就懷疑了,可是她身份地位,父親又不怎麼寵愛她,她有苦難言,知道我學醫,我的師父是扶風先生後,蘇姨娘求到了我,其實她不求我,我也不會眼睜睜看着婁氏再害人的。我讓她先不要聲張,除非拿到證據,一邊用膳食療法給承訓去毒。”陸小寧道。
劉媽恍然:“難怪這幾個月五少爺的身子越來越好了,人也活潑了不少。”
“那也是因爲婁氏知道我是大夫後,不敢輕易再下毒了,不過蘇姨娘已經知道下毒的人是誰,現在還留着這個人呢。”陸小寧道。
是時候跟婁氏算總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