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魯沒有動,阿薩沒有動,教皇和蘭斯洛特塔麗絲自然也沒有動,在相互之間維持着這樣一個微妙的平衡的時候,對這個不明所以的古怪人物只是戒備,而並沒有在第一時間下意識地去阻止他。畢竟他的施法方向很明顯並不是這裡。
“你們最好誰去阻止他。”阿德拉的臉色發白。他依然看不出這到底是什麼魔法,這個人的魔力的控魔力在他的眼中也算不上太高,但是能以這麼快的速度完成這樣複雜的魔法陣,即便以自已之前的那個身體也至少需要多一倍的時間。
格魯冷哼了一聲,他依然在原地不動,但是雙眼中的光芒陡然大增,周圍接近他的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一陣莫名勝古蹟其妙的戰悚。
那個灰袍人依然在那裡自顧自地準備着魔法,只是他後頸上有兩處地方開始浸出了鮮血,而且越來越多,不斷地有鮮血順着脖子流下,好像那裡的皮肉突然就成了兩塊浸透了鮮血的爛海綿。
格魯雖然沒有出手,但是他的眼光,敵意和殺意已經到了這個人的背後。這不魔法,確確實實就只是純粹的眼神和殺意,在這氣勢和注意力的籠罩下人的肌體已經無法承受,那和兩把真實有形質的劍剌入肉裡攪動一下差不多。
大魔法的預備中最細微的咒文和手勢失誤都會導致魔法的反噬,受到這樣的傷害,魔法師幾乎已經可以和送命等同。但是這個人並沒有停下手勢和吟念,聲音沒有絲毫的顫抖,手勢連最細微的偏差都沒有出現,好像那後頸上爛掉的皮肉根本和他無關,他的動作反而還是越來越快,他的手以幾乎要超過肉眼可見的極快速度在空氣中劃出了極度複雜的魔法陣,和口中吟唸的咒語互相配合共鳴,虛空中地魔法波動已經完全的運行奔涌起來。
“是那個傢伙。”阿薩突然冷哼一聲,身形暴起衝向了那個人。
他終於分辨出了這是誰。雖然那手勢和咒文的精深難解早已經超出了他的所知,但是這從這個人身上傳出的確實是死靈魔法。還有這身灰色長袍他從一開始主覺得似乎有些眼熟,隨着死靈魔法的波動逐漸顯現。長袍也在鼓動發生着絲絲共鳴,他這才終於回想起了這是什麼東西。
能在這個時候,在這個地方用穿着山德魯失竊的鬼王之袍用這種奇怪的方式施法死靈魔法的。就只有因哈姆一個。
雖然阿薩也不清楚他現在究竟要幹什麼,不過卻很清楚的是隻要這個人想做什麼,那最好就是去阻止不要讓他做。尤其是像他這樣一個只習慣安全地躲藏在黑暗中地人,現在卻不惜冒險暴露在外,那所圖謀所預備東西絕對不會只是一個魔法。
不過阿薩的這個發現來得慢了些,就在他剛剛衝出的時候因哈姆地魔法已經完成了。
驚人的魔法力如壓逼了許久的山洪中衝出堤壩。一下在因哈姆的身上完全涌現出來。按照他用手勢和咒文構築好了的程序不斷地共鳴,改變,放大,變質,然後就鋪天蓋地地朝前方噴涌而去。
而對着他的劍士牧師們這個時候才感覺到了這位主教大人地驚人法力,只是他們已經來不及有所反應。*術一旦開始準備,身姿,體態,咒文的吟念和手勢都完全一體。無法再改變,這個魔法確實就是他按照現在的姿勢,背對着光明大殿朝着廣場上的大批劍士和牧師們釋放的。
噗哧。就像人嘴裡包了一大杯水後混合關舊社會氣一口氣噴出的聲音,不過這聲音卻大了上萬倍,因爲那是廣場之上上千劍士和牧師們同時發出的聲音,即便以單個的音量來說他們也遠朝過噴出一口口水地聲音,他們在噴的不是口水,而是血。以因哈姆爲中心一個巨大的弧形輻射範圍之內,所有面向着他的劍士,牧師,獸人們全部在噴血。
不只是用嘴在噴,眼睛,鼻子,耳朵都成爲了噴涌鮮血的地方。這些人類和獸人都像突然變成了灌水了的玩偶被人用力擠壓一樣,無數鮮血從他們的五官七竅中噴射而出成了無數的血箭,有的連血肉內臟都全部一起糜爛着飛出。這些人和獸人的身體都在飛快的乾癟下去,不少人在噴出大量鮮血的同時就成了一具乾屍,有的連血肉一起飛出之後就只剩一個孤零零的骨架。
只是這一聲,就有上千人瞬間以這種詭異慘烈的方式倒下,滿天的血柱血霧在半空中構成了一片漂浮的血海,光輝城堡的光明大殿之間在這一刻如同成爲了傳說中的血池地獄。上千人同時失血的聲音剛過,就是上千的屍體同時倒下撞擊地面的聲音,其餘所有人都被這一幕完全驚呆而鴉雀無聲,這聲音沉悶詭異得讓人不寒而慄。
在魔法的力量引導,飛噴而出的這數千人的血液連接成了一片巨大的網然後全部朝因哈姆的面前匯聚而去,如此地血腥恐怖的景象,但是空氣中反而沒有一絲血腥味。
直到此刻,因哈姆這才轉身。
並不是在他這個魔法範圍之內的所有人所人獸人都是同樣的結果,人類中有十數個依然還站着,只是有的五官滲血搖搖欲墜,還有兩個雖然滿臉是血依然站得筆直,這些沒有在這一波魔法中倒下的人全部都是聖堂武士,而波及到的獸人羣中只有一小部分的獸人倒下,大多數卻只是受傷。
也許這個魔法的破壞力還比不上禁咒,但是再如何的禁咒也沒有這樣一個魔法的效果來得恐怖驚人。廣場之上所有人這一刻的注意力都全部在因哈姆身上,即便是那些仍然還以爲他是教皇最寵信的紅衣主教的劍士們,眼中也全是震怒驚怖。
“噬魂術?”前衝的阿薩立刻飛退回來。這是死靈魔法中最高級的法術之一,他也只是在山峰協魯的筆記上看過大概記載,那是大概連山德魯使用不出的魔法,他沒膽量在這個時候衝到近處。
轉過身來,因哈姆沒有在意背後那數千人足可以把他殺死的目光,他只盯着光明大殿前的幾人,阿德位,蘭斯洛特,格魯,還有正朝這裡衝來,現在連忙站住的阿薩,其實從一開始,他的注意力,目標就一直在這幾人身上,其他的人再多,不過是工具,道具而已。
背後倖存的牧師神官和魔法師們似乎終於明白過來了,無數的魔法同時朝他飛來。密集的爆炸和火焰中他巍然不動,再兇猛的魔法光焰和波動也無法突破他身上那件鬼王披風,宏大的死靈魔法波動還鼓盪在披風中,所有魔法甚至在接近之前就已經自動彈開。
他這轉過來,光明大殿之前的這幾人纔看到他的模樣。他的五官七竅上也掛滿了血絲,嘴裡也還在不斷地流出血液,不知是這個魔法的反噬還是格魯那凝聚了無上殺意的一眼,他臉上青筋浮現,皮膚下有一陣陣血紅色的暗流在涌動,原本清逸俊雅的臉現在看起來猙獰詭異,而更詭異的則是他看着這幾人都笑了一笑。
雖然詭異,但誰都看得出這分明就是勝利的微笑,他贏了,賭贏了。
衆目睽睽之下準備這樣一個大魔法,他賭的就是當是的局勢,所有人的反應,果然讓他賭中了。這個魔法居然讓他完成了。一團巨大的血紅色結晶漂浮在他的面前,那就是上千劍士牧師們的全部生命精華凝聚而成。
嗆哴一聲破裂,紅色結晶粉碎。似乎是碎裂成了無數細小如塵的晶粒,又好像是變回了血,化作一條巨大無比血紅色的長虹衝向了光明大殿前的幾人。
血色長虹沒有帶出任何的風聲,並不是因爲那不夠快,這血色的匹練已經快得像章光柱瞬息即至,而是因爲這紅色激流周圍連空氣都已經完全粉碎,分解,糜爛。這是上千人的全部生命力凝聚起來然後再經死靈魔法的方式散發而出,鋪天蓋地的紅色頃刻間已經把光明大殿之前的方圓數十丈全部籠罩,格魯,阿德位和蘭斯洛特等人已經完全在這一擊的籠罩之下。
只要這三人一除,因哈姆大可不必再有任何的憂慮,而這大陸之上絕沒有任何的生靈能承受這樣的一擊,所以他禁不住笑。豪賭一把,終於在這最後所有的心腹之患眼看着就要徹底清除,似乎所有的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不過有一件事他沒有預料到的事卻在這個時候發生了。格魯似乎看都沒看那即將把他吞噬的紅色狂潮,而是一拳朝他擊了過來。
兩人之間的距離有近百米,中間還有那道血色巨虹,這一拳只是虛擊。然後碰的一聲悶響,因哈姆的身體突然就像炮彈一樣地朝後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