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兩個姑娘在說什麼,王洛傑就自信起身準備到李寒身邊去,還沒走出幾步,就有兩人迎面攔住了他。王洛傑似笑非笑的看了看二人,含笑道:“如果我沒認錯的話,兩位是紅袖姑娘和尊夫白涑先生?”
那個打敗了木蘭,叫紅袖的女人輕抿紅脣露齒一笑道:“這麼快就清楚我們的身份了,看來昨天晚上在我們臥榻外監聽的人是你了?”
王洛傑一腦門子黑線,回頭就去看李寒在哪裡,大晚上不睡覺跑人家門外面偷聽,這麼極品的事虧你幹得出來。這事兒要是傳到小菲耳朵裡我看你怎麼解釋。想到這裡王洛傑還沒回話,一邊的白涑問道:“白首樓,殺我白家弟子的是你們血月何人?”
王洛傑冷哼一聲,嘲弄道:“你是說溜進我碧閣重地行小人之事的蟊賊白沐嗎?那個蟊賊是我殺的,你想怎麼樣?”
白涑深看了王洛傑一眼,說道:“下次跟我說話之前記得先過過腦子,在我們白家人眼裡你和你的血月,不過是一個笑話而已。別以爲麒麟閣和有鳳來儀立了字據你們就可以高枕無憂了,白沐這筆賬,我們白家一定會討回來。”
說完這話兩人繞過王洛傑,向場外走去。王洛傑臉上還掛着笑,他甚至都沒有回頭去看這兩個人,在他眼裡這個白涑的行爲簡直可笑,如果白家的人都像他這樣愚蠢事情就好辦多了。白家不會放過血月?
哼,先把你們白家欠血月的債償還清楚再說吧!
“剛纔那個人是白家的人?”李寒不知何時已經到了王洛傑身邊,突然冒出來一句。
王洛傑白眼一翻,說道:“明知故問,你昨天晚上不是還偷聽人家小兩口說私房話了嗎?”
李寒微微蹙眉,略有些疑惑道:“我昨天根本就沒見到他們,也是剛纔聽司馬軒說起才確定的。”
王洛傑看着他說道:“你昨天沒見過他們?那你昨天從哪裡打聽的消息?”
“直接問的呂家長輩啊。來了哪些人,和他們的目的是什麼,這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直接問他們不就都知道了?你以爲呢?”
王洛傑滿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合着我在這費盡心機機關算盡的,你就直接走後門知道答案了?
“綠衣那丫頭不是一直不好意思吞吞吐吐的,我以爲呂家那些老古董會給你下套。”
“我說書生師父過幾天會來拜訪呂老太爺。”
王洛傑給李寒豎了個大拇指,由衷稱讚道:“你真是把和尚肚子裡那點壞水全都學到了。”
李寒不理會他這句話,看了眼臺上。易水和玉宣的比試已經進入白熱化,四下圍觀的已經由最初的漫不經心轉爲目不轉睛,冷梟司馬軒這些和血月有過接觸的人還好,他們都知道易水和龍觀的實力,所以並不奇怪。其他人或許之前有聽說過血月風聲但從未打過交道,這次呂家發帖邀請到的全是各大世家青年一輩的箇中翹楚,他們來到這裡目的或許各有不同,但身後代表着麒麟閣和有鳳來儀各股力量,平素對同輩精英多少有些瞭解,玉宣的實力這些人大都心知肚明。親眼目睹玉宣和易水鏖戰這麼久竟然還沒有取勝,心中震懾可想而知。
王洛傑目光不住在人羣中逡巡,這些人或敵或友將來都會和血月有關聯, 他要儘可能的記住現在出現在這裡的這些人。這些人的陣營也很好區分。除了他們自己現在這裡人數最少之外,對面的大部分人零星的成了兩個圈子,雖算不上涇渭分明但也看得出來界限。
王洛傑在看這些人,這些人中也有不少人陰陰惻惻不懷好意的盯着王洛傑。表現最明顯的就是紅袖白涑那邊許多人。
“白涑身邊那個褐衣服的人,叫薛沛。”李寒在王洛傑身邊突然說了一句。
王洛傑眼睛一下子眯了起來,聲音也不自覺的壓了兩分:“他和薛淺有關係?”
“是薛淺的哥哥。”
王洛傑深深凝視了薛沛一眼,後者半隱在人羣中,他身前左右每個人臉上都帶着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來的自信和高傲,與這羣人爲伍處處顯露出他的格格不入。
這時臺上風雲突變,玉宣仗劍闖入易水刀網,如烈焰焚冰,激起千層浪。四下觀戰的禁不住齊的叫了一聲好,也瞬間把王洛傑和李寒的目光一起吸引了過去。
王洛傑面上隱隱有了兩三分擔憂,雖然他剛纔在綠衣木蘭面前表現的信心十足,但那也只是爲了寬慰木蘭,也不想讓綠衣有心裡負擔。他要真有那算無遺策的本事,也就不會在麒麟閣處處受制,到現在都沒辦法大施拳腳。
“我跟你打個賭怎麼樣?”李寒瞥見了王洛傑的表情,把他的焦慮盡收眼底,突然調侃一般說道。
“嗯?”王洛傑沒回頭,全部心思都放在易水和玉宣的爭鬥上了。
“就賭易水和玉宣誰會贏怎麼樣?”李寒像是變了個人一樣,“你剛纔不是還自信滿滿的在綠衣面前許諾嗎?”
“我那是哄小姑娘的你也信,我也覺得易水不會輸…但是他這兩天狀態不對,我怕場面控制不住。”王洛傑輕嘆氣,“現在我們手上就只有易水龍觀兩個人,龍觀一時半會兒康復不了,少了一個我總覺得力不從心。”
“不是還有我跟和尚?”李寒隨意掃了一眼四下,笑着說道,“我怎麼覺得你總有事瞞着我。”
“你跟和尚要是有用我就沒這麼頭疼了。”王洛傑翻了個白眼,心裡咯噔了一下。
李寒笑笑沒說話,突然聲音一沉,說道:“結束了。”
王洛傑還沒反應過來,臺上玉宣手中長劍突然錚鳴一聲,如龍吟一般。剎時寒光一斂,玉宣倒退兩三步,身形趔趄了幾步,就此敗下陣來。
王洛傑疑惑的看向李寒,李寒又成了那副冰冷的面孔,嘴角微翹,嘲弄道:“我們血月是不是每次都能遇到這種好事,凡事都有人禮讓三分。”
他說完定定看了王洛傑一眼,不等王洛傑表達態度,就先開口道:“我回去睡覺了,今天應該沒我什麼事兒了。”
王洛傑聳了聳肩,自顧伸了個懶腰,臺上易水緊握雙刀似乎還有些得勢不饒的意味,玉宣爽朗一笑抱拳行禮道:“易水兄武藝高強,小弟甘拜下風。在比下去小弟怕是很難全身而退,還望易水兄放過小弟。”
王洛傑突然理解了李寒,這一幕和當年的奪魁爭鬥何其相似。同樣的主角,同樣的結果,同樣的血月又成了風口浪尖。
到底有什麼不一樣王洛傑自己都不清楚,不過不管怎樣,易水總歸是拿下了這一成,他們也有了一點自己的底氣。
易水翻身從臺上下來,徑直走到王洛傑身邊,質詢道:“玉宣並沒有生死相搏,是你跟他說的?”
王洛傑無語道:“我纔沒那麼無聊,不過剛纔李寒神神叨叨的,不然你問問他?”
易水噎了一下,王洛傑心中暗爽。突然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回頭看時神色一下子陰沉了下來。
“二位就是血月的王兄和易水兄吧。”
一人站在離王洛傑幾步遠的地方,微微弓着身子,神色謙卑的看着兩人。
易水面無表情,他並不認識這人。但是王洛傑的臉卻一下子陰沉起來。
“你是什麼人?”王洛傑聲音陰沉尖銳。
來人猶豫了一下,再次抱拳拱手,囁嚅又有些忐忑道:“在下薛沛,是…”
“我知道你是誰。”王洛傑厲聲打斷他,“你來找我們做什麼?”
“舍弟年幼無知,冒犯了血月的幾位兄臺,我知道諸位一直在找尋舍弟下落,舍弟在家已經被嚴懲過,還望幾位兄臺高擡貴手,能放過舍弟一回,饒他一命。”
薛淺佝僂着身子,他若挺拔起來幾與王洛傑等同,現在卻甘願在王洛傑面前卑躬屈膝,他神色卑微阿諛,在一衆同輩面前俯首,完全置自己尊嚴與不顧,只希望王洛傑能網開一面放過薛淺。
王洛傑冷笑連連,擡手製止了易水,又掃了掃四下人羣,這才重又看着薛沛,微笑道:“既然薛公子都這樣說了,王某再不答應豈不是說不過去,如果只是這件小事的話,王某答應就是了。”
薛沛一怔,沒想到王洛傑竟然答應的這麼爽快,回過神後馬上喜不自禁道:“王兄大人大量,在下替舍弟謝過王兄海恩,我與王兄派別不同,但終老此生,薛某絕不敢於血月有半點相害。”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王洛傑渾不在意的揮揮手,“我只是在你身上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我看得出來你對薛淺感情很深,你是個重感情的人,我不是給薛淺面子,是給你面子。”
薛沛氣血上涌,激動道:“蒙王兄擡舉,薛某愧不敢當。薛某回去定要薛淺當面向王兄磕頭謝罪。”
“不必了,我不想再見他。”王洛傑微笑道,“血月和他也只是一些小誤會而已,既然薛兄親自賠禮,往事就此一筆勾銷吧。”
他猛然回頭看着易水,用眼神制止易水,他臉上痙攣扭曲的肌肉只有易水看得見,嘴脣微張,口型分明是:我有分寸。
再回頭時卻又成了雲淡風輕的模樣,微笑看着薛沛,說道:“令弟真該慶幸有你這樣一位好兄長,哈哈哈。”
薛沛當然不知道王洛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他甚至都沒有弄明白王洛傑爲何剛纔怒氣衝衝,現在卻一下子風平浪靜。他當真以爲王洛傑就會從此放過薛淺,再次屈身後說道:“王兄海量,薛沛銘記於心,待此間事畢,薛某必有重謝。”
王洛傑點了點頭,說道:“薛兄先回去吧,你我畢竟身份有別,在這裡久了對兄臺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