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大概就是這個樣子的!”
光線略有些陰暗的公寓裡,SPM傀儡會長吉原直人正向小臉陰沉的幕後大BOSS彙報情況。
星野菜菜皺眉沉思:“沒想到會引來貪婪之輩,也沒有提前準備應對措施,這真是……”
她的語氣略有些自責,吉原直人一笑,輕聲勸道:“你已經很厲害了,這些蠅營狗苟的事你這年紀想不到也正常。”
星野菜菜想了一會兒,先定了基調:“我們不可能和他們同流合污!”
讓她幫忙犯罪,想都別想!
“當然!”吉原直人贊同她的意見,合不合污他不在乎,但他知道雅庫扎的本性——那就是羣貪婪無比的惡棍,他們目前可能是一時摸不準SPM投資的虛實,先好言好語進行着試探,若是將來發現了星野菜菜軟弱好欺,肯定會生出將她連皮帶骨一起吞下肚中的心思。
如果接受和對方換股,那基本就是等於開門揖盜了。
他接着說道:“確實不該和那些渣子混在一起,那會惹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星野菜菜虛心請教他:“這種事我不太懂,你覺得我們拒絕的話……他們會怎麼對付我們?”
吉原直人低頭想了一會兒,說道:“山下組我聽說過,他們算是雅庫扎中的一個大組織,綁架、敲詐的事沒少幹,但並沒有被公安委員會定性爲暴力團,這說明他們在政界有着強力人脈……八成會黑白一起來,各方施壓到暴力威脅都有可能,不好判斷。”
東瀛黑澀會合法,但不代表他們可以肆無忌憚的違法犯罪。如果一個黑幫過度使用暴力,公安委員會便會將這個社團打上“暴力團”的標籤,全方面加強監管,其成員會被銀行列爲拒絕往來戶,旅館可以拒絕入住,公共車輛可以拒載,生活中全是一團麻煩。
但上頭有人就另說了——東瀛出過某社團大組頭被起訴謀殺,三位前首相一起擔保該人是清白的事兒,最後也確實不了了之了。
所以不能排除這些人乾點什麼噁心事的可能。
星野菜菜此時深刻體會到了一個道理——白手起家真的真的好艱難!小樹根還沒扎深呢,就有人跑來等着摘果子了,不給摘就要鋸樹,毫無天理。
東瀛隔壁的華夏,電子商務搞得如火如荼,她看了很羨慕,但東瀛是財團的東瀛,因財團的三位一體戰略——工廠、大商社、銀行——根本沒有電子商務生存的空間,所以絞盡腦汁換了個方向思考,琢磨出了知識產權債券化的路子。
說穿了也不稀奇,都是一個模式。
比如華夏的MY金服,上面靠着華夏最大的電子商務平臺,而華夏年輕一代的消費慾望日漸高漲,但年輕收入不太行,於是MY金服便貸款(小額)給他們消費,然後將這些貸款包裝成理財產品或是債券出售,等於拿着別人的錢借給別人,自己在中間上面賺了下面賺,美滋滋點錢——真要弄起來很複雜,但星野菜菜覺得說白了就這樣。
她學習能力很強,又被戶布織在交流時挑起了好勝心,便照貓畫虎也做了個計劃——成立基金,在東瀛製造業客戶都要被華夏搶走的關頭大肆看空套利,搏名聲吸引更多的人加入基金,然後拿這些人的錢去買版權,再將版權未來的收益包裝成債券,出售出去套取現金,再去買版權,再發行債券,實行滾動發展。
一樣是拿別人的錢辦自己的事,情況差不多。
未來怎麼樣她也有些模糊,在撐握了大量版權後也許會向電視臺、報刊之類的下手,成爲文化傳媒界的幕後黑手——她原本只是想將財產保值的,但在戶布織多次鼓動下,她也覺得將SPM做大也不錯,至少文化產業可以影響很多人,控制住了導人向善應該也算是做好事吧?
感覺比起單純的資產保值要好一些……
再加上東瀛債券市場很奇葩,國債佔了市場份額的91%以上,企業債券很少,而且東瀛老年化的問題已經吃掉了全國財政收入的40%以上,所有人都在擔心東瀛政府耍無賴——這種事很多,比如阿根廷發行了鉅額國債,到期不認帳了,只肯給市場價的三成,最後大多數投資者不得不認了倒黴,華爾街不服,強扣了阿根廷的戰艦逼債,就這樣還是沒要回來,由此可見國家級別耍賴的可怕。
毫無辦法,國家不肯還錢,那上去揍它嗎?
所以,種種條件下,星野菜菜覺的計劃是完全可行的,債券根本不愁賣,光保險公司就能搶瘋了,而且還算是做好事,利人利己——她腦子是真的好,一切都計劃得很完美,就是忽略了被人打劫的可能。
計劃剛開始就被人當頭一棒。
面對打劫,這就不是腦子好能解決的問題了,拳頭大的說了算。世界就是這麼無奈的,你想講道理,對方和你講拳頭大小,吃了半斤翔的感覺。
星野菜菜冥思苦想了一會兒,一時想不出什麼解決的辦法,心中懊惱得要命,問道:“那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吉原直人早已經考慮過這問題了,建議道:“咱們找琉……找西九條幫忙怎麼樣?”
星野菜菜立刻警惕起來,狐疑道:“你對她還沒死心?”
吉原直人着點吐了口老血,罵道:“別胡說八道!咱們倆在東瀛都沒有跟腳,提着豬頭都找不到廟門,拿着錢也請不來真神。她不一樣,她家裡人都是東瀛官僚集團的一員,應對這種事有經驗……我覺得你分她點股份算了,就當買個護身符。”
星野菜菜緊緊抿着嘴。
她能聽懂吉原直人的意思,吉原直人是傾向於官商勾結的——這傢伙根本毫無節操!
如果按這個思路去考慮,西九條琉璃確實是個好選擇,至少她人品還行,怎麼說也比那些雅庫扎靠譜。
但她就是不喜歡,她不喜歡吉原直人和西九條琉璃在一起!但反過來說,她卻不太在意吉原直人和桃宮美樹在一起,或許是有舊情份在,也或許是和吉原直人心其實不在桃宮美樹身上相關……很複雜,這種感覺一時說不清。
對於吉原直人和西九條琉璃鬧掰了,她是挺高興的。加上現在又回了東京都,兩個人沒什麼理由見面了,她實在不想因爲這些破事讓那兩個人又能湊到一起去。
她託着下巴思考着,甚至有了將SPM投資關門了的打算。
但將SPM投資關門了,算不算向惡勢力屈服了呢?自己將來長大了,肯定還會遇到類似的事情,難道每次有成果被人盯住了都要選擇逃跑嗎?
她有些不高興地問道:“除了這個,還有別的辦法嗎?”
“山下組正式會員七千多人,外圍人員近三萬,有差不多四十年的歷史了,在關東地區關係網盤根錯節,想陰咱們十分方便,而咱們也沒辦法先下手爲強……這不是爲難美樹的那種小社團,要幹翻了他們很麻煩,我是建議找人幫忙的。”吉原直人也略有些無奈,這種大型社團不是把頭目殺了就能完事了。
星野菜菜轉頭望向了電腦,香子是個智能管家,手下掌握着一筆錢和一個專門伺候人的機構,但計算能力有限,想通過網絡搞破壞不太可能,真正能幹活的是量子計算核心裡的塞本特,但現在不方便動用它,更何況它本身也是個麻煩——它正和那些背叛者鬥智鬥勇呢,這時召喚它幫忙誰知道會出什麼事。
看她一時拿不定主意,吉原直人耐心等待着。
這畢竟是星野菜菜的事,他希望星野菜菜自己做決定。他只負責分析利弊和提建議,只要星野菜菜的主意別太極端,他不打算干涉星野菜菜的選擇。
這時門響了,吉原直人和星野菜菜兩人愕然望去,卻見小月彌生衝了進來。
她明顯是剛放學的樣兒,薄毛衣、水手裙和過膝的黑襪子。三個月不見她臉小了一圈,嬰兒肥消去了不少,總算有點少女的樣子了——她以前換身校服就能去冒充國小的學生,而且毫無破綻。
她真是生得太小巧了,很多國小女生看起來都比她成熟。
小月彌生愣愣看了星野菜菜一會兒,圓圓的大眼睛中淚花滾滾。片刻後,大哭着衝了過來,一頭扎進了星野菜菜的懷裡,抱着她的腰嚎啕大哭:“菜菜,太好了,你沒事,我好擔心你!”
星野菜菜失蹤了對她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一時被打得暈頭轉向。她是真的不想回家裡去當小透明的,長期被忽視的感覺和自覺多餘的自卑感簡直是種可怕的折磨。
但她人小力弱,星野菜菜去玩海上漂流了她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夜裡想起過去美好的“家庭生活”在被窩裡偷偷哭泣,還經常參加桃宮美樹組織的爲吉原星野二人祈福的活動,成了附近寺廟神社的常客,僅許願貢奉香火錢、塞錢就花了十多萬日元了。
好在星野菜菜也沒忘了她這唯一一個活人朋友,給她發了郵件通知自己回來了,而小月彌生收到後立刻心急如焚,但想逃學卻沒本事,裝肚子疼弄巧成拙給送到了醫務室臥牀休息,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學時間,兩根小短腿跑得像是風火輪一樣,差點就是一路滾着來的。
她見了星野菜菜真是像是見了親人一樣,抱着她哭個不停,星野菜菜也有些歉意,對吉原直人說道:“你看着處理吧,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通知我。”
她想不出什麼兩全其美的方法,又被小月彌生這麼一打岔,乾脆丟給吉原直人去管了——反正他們兩位一體,一榮共榮一損俱榮,沒什麼信不過的。
吉原直人點了點頭,這也行,反正星野菜菜允許了,不算干涉了她的自主決斷——這畢竟是星野菜菜的公司,不是說放到他名下就成了他的東西。
他先將這事丟到一邊,逗小月彌生道:“彌生,這麼想星野啊,那有沒有想叔叔?”
小月彌生含着大顆的眼淚擡起了小腦袋,用力點頭:“想!好想你們!”
真是乖啊!吉原直人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小腦袋,感覺柔順的髮絲在指尖中滑過,像是摸着小貓一樣的感覺。
小月彌生哭得一哽一哽的,星野菜菜便也輕拍着她的後背安慰她——明明實際年紀小月彌生更大一點的,但星野菜菜卻更像是個姐姐,不過考慮到星野菜菜封存了六千五百萬年了,屬於傳說級別的超級大王八,倒也不怎麼有問題。
她柔聲道歉:“抱歉,彌生,這次是出了些意外,以後我不會不告而別了。”
小月彌生緊緊摟着星野菜菜,用力點頭,很委屈地說道:“以後菜菜你出去玩能不能也帶我去?”
她一直以爲星野菜菜和吉原直人一起去玩飛機了,感覺有些被孤立了。她超級不喜歡這種被排除在外的感覺。
她知道自己的,沒什麼能力,纏着星野菜菜簡直就是在給星野菜菜添麻煩,但她真的好喜歡星野菜菜,想和她一輩子在一起。
有些厚顏無恥的感覺,但就是很想很想,丟了自尊也想。
星野菜菜沒什麼感覺,她沒幾個朋友,小月彌生算是她不多的玩伴——感情這東西不能用金錢來衡量,更和能力大小無關。
她等小月彌生氣喘勻了,馬上關心道:“考試成績怎麼樣?”
小月彌生抽了抽紅紅的小鼻子,一雙圓眼有些呆萌之色,不確定話題是怎麼跳到這上面的,半晌後才心虛地說道:“還可以……吧?”
“偏差值多少了?有提高到六十五嗎?”
小月彌生嚥了口口水,這和她腦補的喜相逢場面有些不太一樣。她偷偷瞧了旁邊的吉原直人一眼,低頭小聲道:“校內二測偏差值三十九……”她怕星野菜菜生氣,說完又強調了一句,“差一點點就四十了!”
星野菜菜搭拉着眉毛有些不敢相信,才三個月,成績又大跳水了?
她吃驚道:“你這段時間完全沒有學習嗎?”
小月彌生扁了扁嘴,她腦子本來就不太夠用,上課的時間多半花在給星野菜菜寫情書、情詩以及滿滿的擔憂上了,哪有時間去聽課?!放了學更是忙着搞封建迷信活動,要不然就是和桃宮美樹湊在一起哀聲嘆氣,課後學習這種事……根本沒有。
星野菜菜看小月彌生的表情就知道答案了,她轉頭對着吉原直人惱怒道,“不是讓你給她請補習老師了嗎?”
吉原直人一陣無語,沒想到看個熱鬧都能引火燒身——當時他忙着要去追星野菜菜,哪有那個鹹淡工夫去請什麼補習老師,就算有工夫,知道星野菜菜是外星人就夠他腦子當機了,怎麼可能想得住那種屁大的事。
他打了個哈哈,笑道:“忘了忘了,你們先聊着,我去把你們美樹姐接回來做飯!”桃宮美樹還留在SPM投資裡當人形圖章呢。
說完他就溜了,臨出門前,他看着星野菜菜已經開始皺着眉毛去找試卷了——這貨是一根筋的,她是答應過要把小月彌生偏差值提到五十以上的,那肯定必須做到!而且她還想着把小月彌生帶到高校去繼續當同學,三十九和六十五差距也太大了,她肯定接受不了!
想着做好朋友一起玩,但對方卻擰着你學習,這恐怕是孩子最大的悲哀了……
吉原直人甩了幾滴鱷魚的眼淚,自己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