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是打算接受命運的安排,離開這個國家,遠走異國他鄉,哪怕一輩子庸庸碌碌,再沒有機會東山再起我也認了。
可是夏佐告訴我的消息,卻讓我沒法再這麼做。
如果這麼做了,我一輩子都沒法心安。
堯哥是爲了保住我才被捕,如果害他坐牢,我又怎麼心安?
想了想,我改變了主意。毅然說:“伯父,我想回良川市,不去國外了。”
“你要回良川市?”
夏佐吃了一驚,隨即說:“你可知道西城和條子都在找你,你只要被人發現,就會死無葬身之地。還有,現在南門也不可能再保你。”
我咬了咬牙,鄭重地說:“我想清楚了,我要回良川市,伯父,您幫我這一次,我感激不盡!”
夏佐說:“我建議你最好還是不要回來了。”
夏佐還想勸我,現在的形勢對我非常不利,基本上看不到任何翻盤的希望,我回去和送死沒有什麼區別。
楊慶毅將楊愛雪的死算在我的頭上,這個仇已經不是誰出面就能解決的,哪怕是夏佐也不能。
我知道夏佐是好意,但還是堅持自己的決定,說:“伯父,你不用勸我了。我已經下了決定。如果伯父不幫我,我自己也會想辦法回良川市。”
夏佐聽到我的話,嘆了一聲氣,說:“那好吧,我馬上安排。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回來幹什麼?”
我說道:“據我估計,這次殺楊愛雪的槍手是陳木生派的,所以我想回來調查,看能不能找到證據。”
夏佐說:“希望還是不大啊,楊慶毅不會給你多少時間的,而且你一旦被發現,就再沒了脫身的機會。現在的良川市,就像是一張已經張開的巨網,只等着你回來自投羅網。”
我想了想,忽然間有了信心,說道:“未必,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們絕對想不到我會回到良川市,所以在良川市,說不定我更加安全。”
這樣的理由並不算充分,只能說是一場豪賭,賭的是我的命,一旦我成功了,我不但可以幫忙堯哥解除麻煩,也能重新回到南門,重回觀音廟話事人的位置,還有可能使已經定下來的西城區探長的位置產生變化,但失敗了的話,楊慶毅和西城的人絕對會將我往死裡整,毫無懸念。
夏佐勸不了我。只能幫我的忙。
我在這個破爛的小屋子裡等了漫長的兩個小時,終於聽到下面有腳步聲傳來。
因爲現在草木皆兵,所以我的神經繃得很緊,一點風吹草動都能驚動我,所以那腳步聲雖然不算大。可還是被我第一時間發現。
我聽到腳步聲,立時爬起來,挨着窗戶,往下查看,只見得一個大漢邁着輕快的腳步,來到院子外面,略一辨認,便走了進來。
看到對方的動作神態,直殺這兒,我便可以斷定。對方是夏佐派來的,當即衝下面輕聲問道:“你是誰?”
那男子被我的聲音嚇了一跳,隨即擡頭看來,口中說:“我是夏董派來的,你是不是坤哥。”
我說道:“我是莫小坤,你在下面稍等,我馬上下來。”說完便回頭去叫醒靠着牆,正在呼呼大睡的大壯,說:“大壯,咱們走了。”
大壯睜開眼。哦了一聲,爬了起來,跟着我往外面走去。
到了院子裡,我看清楚了來人相貌,卻是一個身高約一米九。滿臉絡腮鬍的大漢,看起來比較生猛。
大漢迎上我說:“我叫劉書浩,是夏董派我來的,坤哥,請跟我來。車子在外面。”
我點頭說了一聲謝謝,便跟着劉書浩往外走去。
劉書浩帶着我們一直揀漆黑的小道走,在這片廢區中左穿右插,像是走迷宮一樣,走了約半個小時,終於到了一條寬廣的公路邊。
公路上停着一輛大貨車,劉書浩說:“坤哥,怕路上被查到,所以只能委屈你了,先將就藏在貨車裡。”
我點了點頭,說:“沒什麼委屈不委屈的,很感謝你的幫忙。”
劉書浩說:“坤哥不用謝我,我也是爲夏董辦事。快上車吧,免得被人發現。”
劉書浩說完便爬到了大貨車上,將遮蓋在上面的篷布掀開,我和大壯翻上大貨車,只見得車子裡裝滿了貨物,劉書浩隨即將靠近車頭的幾個箱子搬開,露出一大片空間,我和大壯當即跳了下去。
劉書浩在我們跳下去後。再搬箱子蓋在上面,遮掩得嚴嚴實實。
聽得他忙碌了好一會兒,應該是將篷布重新拉上,隨後車子才啓動起來。
呆在狹小的空間裡,視野一片漆黑。呼吸都非常困難,並且因爲是貨車,不可能有什麼避震設備,非常顛簸,隨便遇到一個小小的坑,車廂裡的我們就像是被拋起來一樣。
因爲穗州島距離良川市路途遙遠,而且爲了儘量避免盤查,劉書浩儘量避開高速公路走國道,這樣的話,路途便被再拉成了一些,而且速度也不可能太快,畢竟是貨車,而且還是走的國道。
有時候遇到有修路的地方,還得停下來等,有一次足足等了半天。纔可以繼續通行。
沿路上劉書浩都會選擇晚上吃飯,打包好一天的食物給我們。
這樣的旅程絕對堪稱是折磨,經過三天的煎熬,這天半夜,劉書浩將車子停靠在一個無人的荒郊野外,將篷布打開,蓋在我們上面的箱子搬走,隨即說:“坤哥,出來透透氣吧。”
我鬆了一口氣,翻上高欄。跳下了車子,劉書浩緊跟着跳下車來,轉身打開駕駛室的車門,從裡面拿了一個兩個食盒出來,分別遞給我們。說:“坤哥,再有一天的路程咱們就能抵達良川市,您再忍忍。”
我聽到劉書浩的話,心中輕吁了一口氣,終於快到了啊,口上說道:“感謝你的幫忙,這次要不是你,我們不可能回到良川市。”
劉書浩說:“坤哥,不用客氣,先吃東西吧。”
我和大壯隨即吃起了東西。
在我們吃東西的時候。劉書浩說:“坤哥,良川市各個進入市區的入口都有檢查站,所以咱們最好是半夜入城,今晚就先不趕路,休息到天快亮的時候再出發。正好半夜入城,你們一路上都呆在貨廂裡應該沒有休息好,到駕駛室的臥鋪睡一覺吧。”
我點頭說了謝謝,吃完東西,便去了駕駛室。
在駕駛室裡。通過觀後鏡看到我現在的樣子,卻是就連我自己都快認不出來了。
連續幾天的煎熬,再加上沒有洗臉,鬍子已經冒了出來,頭髮也長出了少許,這個樣子,哪裡還有以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光頭坤的風采?
充滿了滄桑感,倒像是一個路邊撿垃圾的頹廢叫花子。
駕駛室的臥鋪非常窄,剛好夠一個人睡下去,連翻身都困難,可是一路都呆在貨廂裡,這狹小的臥鋪對我們來說無疑比酒店的大牀更舒適。
這輛大貨車的臥鋪有上下兩層,我睡上面,大壯睡下面,劉書浩則坐在臥室裡幫我們把風。
到天快亮的時候,劉書浩叫醒我,提示可以繼續上路了。
我跳下駕駛室,想到馬上要回到良川市,不由得看了一眼良川市方向的天空。
那兒有些光亮,可是這次回去,是生是死?
“良川市,我莫小坤回來了!”
我心中吶喊,無比的堅定,這次我一定能反敗爲勝,絕地反擊,隨後我就回到了車廂裡,劉書浩搬了箱子將我們蓋上,扯上篷布,大貨車便啓動起來徐徐往良川市方向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