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很快黑了下來,祁元真抱着頭,靠在一塊樹樁上,仰望着夜空,感嘆道:“還是在外面看天高啊,在人多的城鎮裡連感覺都會有拘束。”
林若雲也擡起頭,向天上望去,的確是這樣,手下意識的往頸下摸索,空空的……
忽然,平白的颳起了一陣冷風,這風來得急,周圍的花草都被吹的東倒西歪,樹葉也‘簌簌’作響,看天上依然晴朗無雲,可這風勢卻好像有一場狂風暴雨。
感覺似乎越來越不妙了,衆人紛紛起身,緊靠在一起,難不成是傳聞中的蛇仙要出現了?這風可是越來越大了,吹的眼睛都有些睜不開。林若雲卻感到奇怪,這樣明顯的異常,爲什麼心裡沒覺得有危險在靠近呢?是對方道行太高深,超出了自己目前的感知能力嗎?
心裡正擔憂着,從遠處草叢裡傳來了‘嗖—嗖—嗖’的聲響,越來越明顯,花草雜亂的東搖西晃,是有東西在裡面,並且正迅速向他們靠近!
突然,周遭視線暗了下去,草叢裡竟鑽出七八條巨大的蜈蚣!衆人頓時傻了眼,這簡直太離譜了!
蜈蚣張牙舞爪,只在草面露出一半身體,已經與旁邊的樹不相上下了,身體一節節如樹幹般粗細,兩側數不清的足,像是有折斷樹枝的強悍。
怎麼突然冒出這麼多?
“啊!”林若雲回過神來的第一反應就是大聲尖叫,爲什麼偏偏是這個東西?!
她這一叫,衆人也都慌了神,看來是指望不上她了,而且還要守住了她別出意外。該死!袁鋒和佟興業可沒提有如此誇張的蜈蚣啊!
看着比自己渺小的人類,這些龐然大物似乎很傲慢,晃悠着頭頂的觸角,嘴邊一對暗紅色的毒鉤一開一合,將頭一甩,口中陣陣黑風呼嘯而出……
衆人立刻緊閉雙眼,用袖袍擋在身前,狂風捲着地上土石四處飛濺,站都快站不穩了,還不及有人做出反應,蜈蚣的身體便前後晃盪了兩週,像是要整個壓下來,把他們砸死一般。
這一次林若雲倒是沒再驚慌大叫了,因爲……她直接昏了過去。
還好她站在中間,清風眼疾手快將她扶住,又有衆人的支撐還不至於倒下,漫天的黃沙飛石令人避之不及。這陣狂風也不知颳了多久,等再停下來時,地上卻是乾乾淨淨,四個人全部不見了!
就連那些蜈蚣,也消失了……
明月坐在院子裡突然睜開眼睛,看看天上不多數目的星星,心裡想着也不知他們走到哪了,順不順利,有沒有遇到危險?剛纔猛然間覺得地之靈氣有所異動,好像很恐慌。
這院子平時看着也不大,現在就剩明月一個人,倒顯得空蕩蕩的了。走到窗前,臺子上放的那盆曼陀羅,這花倒是越開越有精神,像是被賦予了靈性。
漫漫長夜,一個人最無聊,明月決定到多寶齋去看看,那個袁峰今晚應該能睡得舒服點,不過就算睡着了,估計也難踏實吧。
想想都覺得好笑,明月一個躍身就上了屋頂,慢悠悠的走過,再接着躍到另一個屋頂,這種散步的方式還真是悠閒自在啊。
可是其餘幾人,怕是沒那麼好的心情了。
在一間好似破廟的地方,中間燃着一個火堆,在那狂風中消失的四人全數在此。除了林若雲還昏迷着,其他人都醒了,大家一籌莫展的坐着,誰也不說話,只有那火堆裡‘噼,啪’的樹枝燃燒聲。
直到第二天天亮,林若雲才緩緩睜開了眼,還沒弄清周圍怎麼變成了牆壁,香案,就聽清風欣喜的聲音說道:“姑娘,你還好嗎?”
“這是哪兒?”林若雲迷迷糊糊的問道。
衆人見到她醒了,都圍了過來,只要人沒事就好。祁元真坐在她身邊,臉上的神情也柔和了許多,輕聲道:“這是一座廟,我們醒過來的時候就在這,這堆火也不知道是誰燃的。”
林若雲向四周看了看,本應供奉佛像的地方是空的,疑道:“那不就是廟門嗎,有沒有出去看看?”
衆人搖着頭苦笑無奈,大門近在眼前,卻束手無策的坐着。清風低聲道:“外面全是蝮蛇,它們不進來,可我們也別想出去。”
“這些蛇不怕火,外面可見之處並沒有鳳仙花,想是離我們休息的地方有些遠了。”祁元真嘆了口氣,也是無可奈何,他們這次可是夠狼狽了,動都沒動就被人家一陣風給捲了來。
正在這毫無頭緒之時,廟外傳出了響動,衆人紛紛站起,警惕的看着門口。
誰知竟然從外面走進來一個人,還是一個拄着柺杖的老婆婆,花白的頭髮整齊的盤繞在腦後,髮髻兩側插着三支銀簪,鏤刻着像蛇一樣的圖案,一身樹皮色的衣裙,手裡的柺杖也是樹杆雕刻的,越往上面越粗,握在手裡倒像是件打人的傢伙。
“你們是什麼人,爲什麼到這來?”
好在,她的聲音聽着還算正常,老婆婆看着年紀雖大,臉上的皺眉卻是不多。
不過這裡也沒有人是傻子,在這森林深處除了他們幾個,怕是再沒有其他人了,那眼前這位,不是妖就只能是怪了!
祁元真走上前,並不想貿然行事,拱手道:“我們聽說這林中有三色翎,也是受人之託特來看看,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跑這來看鳥?老婆婆眼睛看得真切,心裡哼道:是來抓回去賣的吧!隨後,挨着個把他們掃量了一遍,最後目光落卻在了林若雲的身上,冷冷的說道:“不管你們來這做什麼,都別想再出去,被外面的毒蛇咬上一口,就等着去見閻王吧。”
話音剛落,老婆婆伸手一抓,一條三尺多長的黃色斑紋蛇就纏在了她的手臂上,大張着嘴像是要進行攻擊。
林若雲臉色一沉,立刻上前將衆人攔在身後,這蛇確實有劇毒!
“哈哈哈……”老婆婆突然大笑了幾聲,“小丫頭,看不出你膽子還挺大的,那昨晚怎麼被幾隻蜈蚣就給嚇暈了?”
一聽到蜈蚣兩個字,林若雲的身上從裡到外都直打寒顫,要是昨晚出現的是蛇,她又怎麼會嚇暈!
老婆婆看到林若雲略有遲疑,心中得意,不禁又大笑起來,“小丫頭,你還太嫩,要知道在你身邊的不只有朋友,也許還有敵人,被敵人知道了你的弱點,那可是致命的,就好像昨晚。”
衆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那幾只誇張的蜈蚣是偷聽了他們說話之後,故意放出來的,如果有人受到驚嚇,那其他人必然亂了手腳。
林若雲心裡不免氣憤,可又覺的奇怪,昨晚那些龐然大物,她除了害怕外並無其他感覺,就是它突然鑽出來的時候也不曾感到有威脅,完完全全是被嚇昏的……
林若雲壯了壯膽子,輕輕哼了一聲,說道:“婆婆教訓的是,不知昨晚的大蜈蚣還在不在?若用它們來堵門,可比您手裡的小東西管用多了。”
“哼,好大的口氣!”老婆婆臉色一冷,揚起手臂,手一鬆,那條斑紋毒蛇大張着嘴巴飛似的衝了出來……
林若雲揚反手一擲,一枚金針由指間射出,直直穿進了蛇口,又從三寸處刺了出來,正釘在老婆婆身後的牆壁上,而那條蛇已一命嗚呼的摔在地上了。
老婆婆回頭看了看釘進牆裡的金針,走過去晃了晃,用力將金針拔了出來,神情也變得沉重起來,這樣細的一根針竟插得那麼深,內力之強絕不可能是這小女娃能擁有的,轉了轉手上的金針,沉着臉問道:“這針……你是大夫?”
“是又怎樣!”
“醫術如何?”
“尋常不過。”
老婆婆又仔細的打量了一番,這丫頭總有種不同的感覺,似乎有些熟識,可一時又想不起來。面上是很色稍稍柔和了一點,哼了哼說道:“這金針是用太白山上唯一一塊金鋼巖,於火熔谷中煅煉七七四十九天而成,共煉就一百一十一枚。此針竟落到你這小女娃手中,想必你也有些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