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兄,他這是在精神上威懾挑戰者。你需要壓一下他的氣焰,不必心存敬畏,否則你待會無法在棋盤上贏他。”皇甫奇身後的林逍低聲說道,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出了皇甫奇之外,沒人能夠聽見。
皇甫奇此時已然對林逍言聽計從,他聽到林逍的吩咐之後,立即端坐起來,盯着白正相,心頭涌起昔日差點死在這人手中的場景,頓時一股無名怒火涌上心頭,他叫了起來,“白正相,你果然狂妄!花間派的人難道都如你一樣,目中無人麼?”
誰都沒有料到皇甫奇忽然開口說話,紛紛看向他。
白正相也轉過頭來,看到皇甫奇的那一刻,他有些驚訝,“是你?你也來了?”
“怎麼?紫月有說過不讓我來麼?還是說,白正相你再棋盤上怕了我,不想讓我前來?”這一次皇甫奇好歹管住了自己的嘴巴,沒有開口就罵紫月,否則一下子便會成爲公敵。
聽到皇甫奇這麼一說,本來想隨手將皇甫奇打發走得白正相反而不好動手了,現在一旦出手傷了皇甫奇,便會被人抓到話柄,說自己真的怕了皇甫奇的棋藝。
“好,好,好!”白正相連說三個好字,然後盯着皇甫奇,冷冷道:“待會我第一個把你殺得片甲不留!”
緊接着,他不再跟皇甫奇多說廢話,直接走到身邊一個挑戰者身邊,捻起一枚白色棋子,落到了棋盤之上。
“啪”的一聲,棋子與棋盤交擊出一聲脆響,正式宣告棋局開始!
白正相一個人獨鬥十七個挑戰者,而且是以車輪戰的形式進行弈棋比鬥,盡顯狂傲本色!
。。。。。。
這盤棋從傍晚下到半夜,總共花了近兩個時辰,期間十七個挑戰者中有十五個灰溜溜地認輸離開了臨湖別院。導致別院外面不斷響起一陣陣的詫異聲。
而今中堂大廳之中便只剩下白正相、皇甫奇以及另外一個挑戰者。
剩下的兩盤棋下到半途,白正相忽然對皇甫奇旁邊的那個挑戰者冷笑了起來,“你輸了!”他說完右手拈起白子,“啪”的一聲下在棋盤之中。
棋局對面的那個挑戰者本來對這局棋以後的變化早已算過不知多少次,自信已想出了應對之法。可是白正相這一着卻大出他意料之外,本來籌劃好的算計盡數落空,不僅如此,白正相先前所下的貌似已然註定要被黑子吃掉的白棋在他下完這一手後竟然全數活了過來,本來將白棋包圍住的黑子反而被白子吃得死死的。
那個實力堪比棋中國手的挑戰者冥思良久,才最終嘆了一口氣,將手中死死捏住的黑子丟到了棋坪上,“盛名之下無虛士,白公子棋藝無雙,在下認輸。”
想到就此於紫月姑娘無緣一見,那人沮喪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轉身垂頭喪氣地離開了。
白正相冷笑着目送那人離去,然後收起笑容,神情冰冷地回過頭來,對剩下的最後一名挑戰者,一直撐到現在的皇甫奇冷冷道:“真沒想到,你這個小世家出來的廢物居然也有這麼高的弈棋造詣?我先前還真是小看你了!”
“我一定要贏你!”作爲最後一名剩下來的棋手,出乎所有人預料之外的皇甫奇經過這一場長盤大戰,也是越下越勇氣,重新收穫了信心,他死死盯着白正相,心裡滿是要將這個仇人當衆打敗的高昂鬥志。
皇甫奇身後的林逍開始也是被皇甫奇高超的棋藝震驚了一下,最後,當他感受到皇甫奇身上高昂的戰意,以及那股重拾的自信時,自己也不禁暗自點了點頭,心想此戰有戲了。
“好大的口氣,本公子偏偏就要教你輸得心服口服。”白正相冷哼一聲,說着下了一枚白子。
皇甫奇不再多說什麼,沉吟了一下,緊接在林逍後面下了一黑子。
白正相似乎早已想好了路數,黑子方落,白子又跟着下來。皇甫奇先是被白正相不用思考一般的棋速嚇了一跳,繼而冷靜下來,也跟着下子。
兩人越下越快,到了後期已然是連思考的時間都不用便把棋子下到棋盤之上,雙方你來我往,毫不停歇,棋盤上的黑白棋子縱橫交錯,兩人僅用了一會兒的功夫便總共下了幾十步棋。
圍觀的衆人先是被兩人的快速思維震撼住,等到這一局棋的後期,衆人開始看出了一點門道來,一直站在皇甫奇以及林逍身後,緊盯着棋盤的任百年暗地裡嘆了口氣,“皇甫兄這一局......可惜了!”
衆人中有些棋藝比較高明的,看清了棋盤上的形勢,也紛紛搖頭。心想皇甫奇估計要輸了。
十七局弈棋,白正相全部執白棋,已然擊退了十六個挑戰者,而且皇甫奇面前棋局上的局勢也依然岌岌可危,似乎下一刻便要敗下陣來。
看來白正相的勝利已成定局。
白正相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皇甫小子,你棋力果真不錯,居然能與本公子下到這種地步,不過你的運氣已然到此爲止了!”
白正相說完將手中的白子穩穩當當地下在棋盤邊角絕殺之地,然後緊盯着皇甫奇,雙目中滿是肆虐的神色!
“哇!這一招,妙啊!”
“果然是白正相,輸給他,我先前還有些不服氣,現在真是不服不行了。”
“唉,白公子的對手也真是可惜,明明已經到了這地步,卻還是無力迴天......”
身後衆人開始喧譁起來,所有人都認爲當白正相把那枚白色棋子放入棋盤中的時候,也就已經宣告了皇甫奇敗局已定了。
就連皇甫奇自己也是這麼認爲的,他此刻腦門上滿是冷汗,今天這一盤棋,他已然是超常發揮,乃是他有生以來下的最好的一局棋,但還是輸了。
他不甘心,卻無可奈何。
就在所有人都覺得白正相會贏,棋局已經結束;就在皇甫奇低下頭顱,準備宣告認輸的時候,在皇甫奇身後一直默不做聲的林逍忽然擡起了頭,看向白正相。
他的身上忽然散發出一股凜然的氣息,這股氣息,荒涼而又冰冷,彷彿冤魂附體。
受到氣機牽引,白正相心底一驚,同時擡起頭,朝皇甫奇身後看過去,方纔,他忽然感覺到似乎皇甫奇身後有什麼東西正在盯着自己,讓他有些凜然的感覺。
然而白正相沒有看到什麼人,他只是看到一道紅光一閃而過,然後便看到一隻血紅色的晶體瞳孔。那隻瞳孔竟然像是釋放出一股無聲無形的神識波動,直侵自己腦海。
白正相忽然感覺眼前有些恍惚,眼前與皇甫奇對弈的整個棋面居然變得朦朧不清起來,原本縱橫分明的棋線也開始變得若隱若現,漂浮不定。
“這是……”白正相大吃一驚,他左右張望,忽然發現周圍的一切竟然變了。
變化的,是臨湖別院周圍的景色。
白正相前後左右所有的東西都忽然一下子消失。沒有了房間,沒有了觀衆,整個臨湖別院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孤零零的黑色城池,還有……城池周圍密密麻麻,身穿白色鎧甲的圍城士兵。
顧望四方。白正相只看到無數投石車,攻城梯,破門椎不斷從遠處運送過來,攻城軍隊一層層地佈置起鐵桶一般的防線,整座黑色城池早已成爲了一座孤城,城上只剩下千把人的黑衣守軍,所有守軍都垂頭喪氣,等待着死亡的降臨。
“這是幻術!”白正相也算是經歷過風浪的人,他終於逐漸鎮定了下來,他此刻正以俯視的角度看着戰爭的進程,攻城的一方恰恰就是白正相自己手中的白棋。
而指揮守城的人,便位於城牆的正上方,同樣顯得手足無措的皇甫奇。
皇甫奇此刻正經歷着跟白正相一模一樣的幻境,他的定力明顯比不上白正相,此刻見到這麼詭異的景象,不禁有些慌亂無措。
就在這時,皇甫奇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極低的男子的聲音,“皇甫兄,不必慌張,我是林逍,這只是一個普通的幻境,是我製造出來的。”
“幻境?”聽到林逍的聲音,皇甫奇總算安靜了下來,“你把我弄到這個幻境裡面做什麼?”
“這局棋,你已經沒辦法再下了,我來幫你贏下那個小白臉吧!”林逍的聲音繼續響起。
聽到林逍直接把白正相喚作小白臉,皇甫奇深有同感,他繼而大喜道,“好啊!”但他隨即狐疑道:“不過,小白臉棋力那麼高,你能贏麼?”
林逍自信的聲音響了起來,“如果我跟你一樣坐在棋盤前面的話,我是一點機會都沒有的,不過,若然這些黑白色的棋子換成兵馬的話,我有七成的把握能夠贏了小白臉。”
“你這人可真怪......”皇甫奇喃喃自語。
“好了,我只是把棋局挪到了戰場之上而已,待會你一切聽我的,我說什麼你說什麼,我讓你怎麼動你怎麼動。”
兩人商議妥當之後,林逍正是接過了黑棋——也就是那座黑色城池以及那些黑衣士兵的指揮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