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來,曾敏兒第一次沒有一身冷汗的醒來。
夢中的每一幕,都那麼清晰的出現在眼前。那個宛若妖孽一般絕美的男子夜宸,那個夜晚佈滿繁星的夜空,還有那隻,牽着她的冰冷的大手。
曾敏兒突然間覺得有些遺憾,有些意猶未盡。她還沒有問清楚他究竟是誰,爲什麼會出現在自己的夢中,爲什麼會一身喜服,爲什麼明知道自己的名字,卻口口聲聲叫着連城!
寢室裡很安靜,只有均勻粗重的呼吸聲。曾敏兒看了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凌晨三點!
她突然間睡意全無,緩緩的走下牀,輕手輕腳的走到窗邊,將窗簾拉開一道小縫,藉着那道小縫隙,朝着窗外看去。
意料之中,此時的夜色,沒有夢中的美!
天色不是深藍,而是昏暗,沒有點點閃爍璀璨的繁星,只有掛在黑暗中的一輪新月。努力的閃耀着光芒,妄想照亮這一整片黑暗的大地!
……
溫暖今晚失眠了!
不知道爲什麼,想起白天子騰怪異的情形,她就完全沒有睡意。
三個月了!
離開青海三個月了,那件事已經過去三個月了,溫暖卻好像覺得,一切都沒有結束!
子騰殺死魅姬的那個瞬間,總是會毫無預兆的出現在她的夢中。夢裡,子騰修長而又挺拔的脊背,透着巨大的黑暗氣息。
他口口聲聲說着讓人心驚而又不寒而慄的話語,卻淡定的,好似在說一件和吃飯、睡覺一樣平常的事。
馬麗曾經說,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
難道,這就是她口中所謂的大事?
想到這裡,溫暖情不自禁的勾了勾脣角,清秀白皙的小臉上,劃過一抹苦澀的笑容。
馬麗說,犧牲,不是唯一的辦法!可是她自己,卻以身試法,讓溫暖清清楚楚的看見了,什麼叫真正的犧牲。
在死神降臨的那一刻,馬麗沒有一絲猶豫的,選擇擋在了林子的身前。用她的命,來換取他的!
其實,死,太容易,難的是,那些揹負着另外一個人生命的人,卻要從此痛苦的活着!這段時間以來,溫暖試過無數次想要聯繫上林子或者是許紫鈴,可是這兩個人,好像真的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還有馬麗!
溫暖偷偷的想要召喚馬麗的鬼魂,可是每一次,都以失敗告終。
她感覺的到,馬麗的靈魂,還存留在這個世界,沒有去到天上,也沒有下到地府,依舊在人間徘徊着。可是爲什麼她明明在,卻不回來?不肯見自己?
她一切的感覺,關於子騰的、關於馬麗和林子的、關於許紫鈴的、關於三個月前的那件事的……卻無處可說,沒有人可說!
想到這裡,溫暖不禁低低的嘆息了一聲,想要回到牀上強迫自己休息,可就在這時,隔壁房間突然間傳來一陣巨大的聲響。
溫暖猛地一個激靈,甚至忘記了,家裡的隔音有多好,正常情況下,是聽不見這些尋常的聲響的。
可是,一聲、一聲、好似什麼劇烈的撞擊,一下一下的砸在溫暖的心上,她來不及想太多,一鼓作氣的衝出了房間,來到了子騰的房間門口。
聲音,方纔就是從子騰的房間裡傳出來的,即便不用聽,她也能感覺得到!
“子騰!開門!子騰!”
子騰的房門緊緊的關閉着,客廳裡一片黑暗,一切看似,都和尋常沒什麼兩樣。溫暖一邊擡手狠狠的拍着子騰的房門,一邊嘴裡大聲的呼喊着。
子騰在房間裡做什麼?爲什麼那些巨大的撞擊聲,會讓她如此心神不寧?
撞擊聲、依舊,溫暖敲門的聲音、大聲呼喊子騰的聲音、也在依舊!
“子騰!是我!你快開開門!發生什麼了?”
突然間,撞擊聲戛然而止,溫暖手上和嘴上的動作也不由得隨即停止。她撐着一雙大眼睛,在黑暗中一動不動的看着眼前這扇緊閉着的房門。
好似,這扇門隔絕的,是兩個世界,一個在黑暗,一個在光明!一個在天堂,一個在地獄!
溫暖的胸口劇烈的欺負着,裡面那顆心臟,狂亂而劇烈的跳動着,好似一頭髮瘋的野獸被困在了牢籠之中,橫衝直撞,只爲找到出口,逃脫出來。
四周,很安靜,安靜的,溫暖只能聽見自己紊亂急促的呼吸。她緩緩的擡起手,準備再次敲響面前這扇門,而就在她揮動手掌的同一時間,眼前這扇門,突然間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門,在這一事件打開,溫暖的眼前,隨即出現一道光亮。在黑暗裡呆的過久,突然面對這道光亮,溫暖覺得有些刺眼,卻不敢躲開。
子騰那張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容,赫然出現在溫暖的眼前,只是在溫暖看起來,白皙的,有些可怕!那種白,就好像失去了生命的人一般,毫無血色。
“子騰,你……”
“怎麼了?”
子騰的眼底深邃而晦暗,宛若從地底延伸出來的巨大深淵。
“我剛剛聽見你的房間裡有聲響!”
溫暖使勁的嚥了口唾沫,目光穿過子騰的身體,朝他身後看去,卻見房間裡,一片狼藉,好像經歷過什麼洗劫一般。
而讓她吃驚的在一瞬間撐大了眸子的,卻不是那些凌亂狼藉的傢俱,而是地面和牆壁上,不規則不均勻,卻殷紅的足以讓人一眼看出的血跡!
血!怎麼會有血?
溫暖心臟一揪,連忙重新看向子騰,才發現他只有一隻手搭在門上,而另外一隻手,卻有意的背在身後,彷彿被溫暖看見一般。
“你受傷了!”
溫暖脫口而出,而子騰的眼底卻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只是冷冷的說了一句:
“我沒事!回去睡覺!”
隨即,就毫不留情的關上了房門!
溫暖怔楞着看着已經重新關閉的那扇門,片刻,又重新拍擊起來:
“子騰!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事?你受傷了,先把傷口弄好再說行不行?你要是不想說,我就不問了,你打開門!”
然而,無論溫暖再說什麼,子騰卻好似完全聽不見一般,再無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