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山底,徐雲德隨便折了根樹枝,跑到水邊試了下深淺以及流速,然後對大夥兒說道:“咱最好弄個木筏,這河水流得太急,要是游過去得花,恐怕多有危險,另外水路很長,咱也沒那個體力。”
王長貴等人聞言,皆是點了點頭,大家說幹便幹,葛家兄弟先是拿着戒刀去周圍找了四棵粗壯的白樺樹砍了,去掉枝葉,僅留樹幹。隨後徐雲德又在樹幹的兩端挖了些凹槽,以兩段大腿般粗細的橫木當做栓子,將四根主杆銷在一起,最後又去找了些堅韌的藤條,準備用以把整個木筏加固。
可莊四卻阻止了拿着一堆藤條,正要動手的徐雲德,他說道:“徐兄弟,這藤條雖說結實,但畢竟靠不住,我這兒有尼龍繩,還是用這個吧。”說罷便從包中掏出了一捆尼龍細繩來,遞給了徐雲德。
徐雲德見狀,大喜道:“小四兄弟竟然還帶着這等好東西,比起那藤條來,強上百倍不止呀!”
莊四笑了笑道:“幹我們這一行的,每逢外出大多都會帶上這玩意,這些若是不夠,刀子他們那裡還有。”
徐雲德點了點頭說道:“越多越好!有多少都拿過來吧。”
莊四聞言,急忙將正在做篙的刀子和禿子都叫了過來,並讓他們將各自帶的繩子拿出來,交給徐雲德。
從莊四他們手中接過尼龍細繩,徐雲德將已經成型的木筏綁了個結實,隨後又招呼起莊四等人,與他合力將木筏推到了水中。
這時,葛家兄弟也拿着四根長長的篙走了過來,徐雲德從葛六手中接過其中一根,縱身跳到了木筏之上,蹦了幾蹦,見這木筏雖說簡易,卻還算結實,滿意的點了點頭,隨之衝岸邊的劉萍與王長貴等人招手道:“都上來吧,這筏子坐十個人都不成問題。”
大夥兒一聽,也都滿心歡喜,一個挨一個的上了木筏,徐雲德見衆人都站穩了腳後,一聲吆喝,便撐起篙,開“船”了。
乘着木筏,順着水流,劉萍一夥兒緩緩的漂進了山體洞穴之內,方一進去,便感陣陣山風颳面而來,縱使外頭酷熱難當,可這洞裡面卻是清涼的很。
隨着緩緩的深入,光線逐漸暗淡了下來,莊四他們已經打上了手電,周圍寂靜無聲,甚至連水流的聲響都沒有,此外洞頂也壓的很低,像葛五葛六兩兄弟的個子,站直了身子都要碰頭。
此時的大夥兒,已經沒有了剛下水時的興奮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難以言表的壓抑之感,或許是因爲洞頂太低的緣故,也或許是因爲寂靜的黑暗給人的錯覺,但總而言之,每個人心裡頭都忍不住的生出了些不好的預感。尤其是劉萍,她總覺得洞穴的更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等待着她們一樣。
木筏依舊在水面上輕悠悠的劃過,在衆人身後留下了一連串的漣漪,許久之間,誰都沒有說話,除了劉萍三人不受黑暗的影響之外,其餘五人的目光皆是死死地盯着手電所照射的方位,進洞許久,先前的暑氣早已消退,此時被陰冷的山風一吹,竟還有些涼意,葛六不由的打了一個哆嗦。
“好腥啊?這是什麼味兒?”徐雲德突然間開口打破了寧靜,劉萍此刻也正皺着鼻子嗅着四周的空氣,說道:“是呀,怎麼這麼腥?”
突如其來的濃烈腥氣,使得劉萍一夥兒原本就有些緊張的心情,又繃緊了一分。突然,距木筏十來米的水面上,泛起了一個極小的浪花,陣陣漣漪以那浪花之處爲中心,四散開來。 шшш✿ tt kan✿ C〇
莊四急忙用手電照向那處,並沒看見什麼東西,隨之又在四周掃了一圈,依舊是沒有任何異樣。
一種不詳的預感逐漸在所有人心中萌生而起,突然間,目力極佳的劉萍卻猛地看見,就在距離木筏不足十米之處的水下,一個巨大的黑影一閃而過,頓時大驚道:“大家小心,水底下有東西!是個大傢伙……”
看到那黑影的不僅只有劉平,王長貴和徐雲德也都看見了,徐雲德站在木筏前頭,一邊小心地撐着篙,一邊死死地盯着水面,搜尋着那黑影的下落。
“媽呀……那是啥玩意兒……它過來了……”隨着葛六一聲驚叫,只見一個龐大的黑色身影,在莊四三人的手電光照射之下,以極快的速度遊向木筏,看那模樣,就連這由四根巨大的白樺樹樹幹造成的筏子,都不及那水底黑影的一半大!
徐雲德膽子大,盯着那黑影靠近,臉上卻不見有絲毫的恐懼,而是大吼了一聲:“各位都站穩咯!”說罷,便見他將手中木篙舉過頭頂,當那黑影到了木筏邊上之際,猛的插了下去。
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這全力一插,非但沒有碰到任何硬物之感,反倒是從那黑影身上穿透而過,就好像是戳進了泥漿之中一樣。
但還沒來得及疑惑,那篙身上傳來的陣陣撞擊感卻令徐雲德心頭大惑,用力的攪動了幾下,只覺撞擊感更強,稍一思索,徐雲德將手中的木篙抽出了水面。
莊四見狀,急忙問道:“怎樣徐兄弟,有沒有傷到那傢伙?”
徐雲德沒有回話,只是搖了搖頭,隨之竟是將自己的小褂給脫了下來,並將其綁在了篙的一端,做成網兜狀的模樣,其他人見狀,皆是有些不解,可劉萍卻看出了他的心思,其實先前她見徐雲德一篙戳空,加之緊接而來的臉色變化,心裡便已然有了懷疑,此番又見他做出這麼個簡易的網兜,更是使她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此時此刻,那潛藏在水底的巨大黑影,還在繞着木筏來回遊動,似乎是再尋找着將其推翻的最佳時機。徐雲德做完手上的活兒之後,便將目光投向了黑影,見它靠近,猛地又是一戳。此番卻似乎做好了準備,插進黑影“軀體”之內急忙攪動了幾下,便匆匆的抽了回來。
其餘人急忙靠了過來,卻見那綁在篙頭的簡易網兜之內,正緩緩蠕動着兩三條小臂粗細的黑鱗蛇。滿口倒刺般的尖牙,暗紅發黑的芯子,一看便知是劇毒之物。
劉萍見此情形,暗自想道:“看來我猜得不錯,那黑影並非什麼龐大的傢伙,而是一羣擁的很緊的小東西,只是沒想到竟會是毒蛇。”
徐雲德抖手將那兩三條蛇給放回了水中,隨之說道:“感情咱鑽進蛇窟來了。這麼大的一羣水蛇,我還是頭一回見。不知那老尼姑所說的兇險,會不會就是這玩意兒?”
葛六說道:“要是得話,這些傢伙多半早就向咱發起攻擊了,可如今卻只是圍着咱打圈圈,好像並沒有進攻的意思,會不會是咱這個木筏太大了,它們推不翻呢?”
王長貴搖頭道:“絕不是,這麼大的一羣水蛇,要想推翻咱身下木筏實在是輕而易舉,我想它們之所以不敢發起攻擊,或許是因爲忌憚我們這羣人身上的某樣東西。”
聽了王長貴的話後,劉萍突然想起了一樣物件來,開口問道:“大仙,你還記得那蛇尾蟾的玉佩嗎?現在是不是在你身上?”
王長貴一聽,頓時恍然大悟道:“丫頭若不提此事,我倒將這玩意兒給忘了!”說着,便從懷裡將那塊曾用以鎮壓化龍巨蟒的蛇尾蟾玉佩給掏了出來。
劉萍說道:“這玉佩鎮壓了蟒蛇一千年之久,早已沾了它身上的氣息,而那化龍巨蟒在同類之中,絕對是屬於王者的存在,所以這裡的水蛇會忌憚於它,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王長貴點了點頭說道:“當年丫頭你出手救了巨蟒一命,今日我等卻在無形中爲它所救,這或許就是因果循環吧。”隨之,他便將蛇尾玉佩遞給了徐雲德,叫他將其淺淺的浸在水中。
徐雲德照做之後,龐大的蛇羣頓時遠離開來,向着一旁的巖壁遊了過去,數以萬計的黑鱗毒蛇爭先恐後的離開了水面爬上了巖壁,一時之間,整個洞中腥臭之氣大盛,令人胃液翻涌,“嘶嘶”聲連綿不絕,令人頭痛欲裂。
看着巖壁上那密密麻麻的毒蛇,劉萍等人無不暗暗咋舌,這等駭人的景象誰都沒有見過,想來這一幕,定然將會畢生難忘吧。
爲了遠離這是非兇險之地,徐雲德與葛家兄弟加上莊四賣力的撐着篙,加快了木筏的行進速度。許久之後,伴着一陣清新的空氣撲來,木筏終於穿過了山體,此時外頭天已經黑了,月頭還不高,暑氣也未退,但即便如此,對於被腥臭薰了這麼久的劉萍一夥,外界已然成了仙境。
舉目望去,整個山谷似呈圓形,比起先前的麻谷而言,更要大上許多,山谷之中樹木蔥鬱,水道往前不足百米,便是一個巨大的深潭,潭上水汽瀰漫,如真如幻,潭邊野馬、野鹿悠閒漫步,水面魚兒歡躍,空中時有飛鳥劃過,留下幾聲高昂的名叫……這裡的一切皆是那麼的安詳靜謐,令人不忍涉足。
然而葛五他們幾個此刻卻並無心思觀景,而是大口地喘着新鮮的空氣,葛六說道:“在薰一會,俺晌午吃的那兩碗乾飯估計就要吐出來了!這洞裡頭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徐雲德站在“船”頭,眺望少許,便將木筏划向岸邊,衆人一一上岸,王長貴環顧了一番四周,說道:“天色不早了,找尋遺址之事咱暫且不談,先找塊可供休息的地方,另外尋些吃食吧,吃飽了肚子,纔好幹活兒。”
莊四點了點頭,說道:“想必此番大夥兒也都沒有胃口去吃那水中的魚了,我見潭邊上有不少野鹿,我去打只回來。”說着,便掏出了腰裡的槍,往那潭子邊上走去。
徐雲德一見,立馬攔住了他,說道:“小四兄弟,在此萬不可放槍,這荒無人煙的山谷之內,誰知有多少大型猛獸猛禽,若是槍聲把它們一併全引了過來,可就遭了!你還是去找些柴火,逮野鹿的事情交給我好了。”
莊四一聽,心覺有理,便點頭答應了下來。徐雲德走後,其餘人在河道邊上找了塊碎石地,權且當做休息之所,葛五葛六抗着戒刀去林中砍了些木柴回來,很快便生起了一團篝火。王長貴爲了以防萬一,將蛇尾蟾玉佩綁在一根木棒上,就近插在水邊,用以驅蛇,而後又圍着篝火,撒了一圈不知名的藥粉,不知作何用途。
最後,王長貴又佈下了那尋陰捕靈的陣法,總而言之,在這邪乎的地界,小心謹慎是絕對沒錯的,誰知這山谷之內,會不會再冒出個什麼妖怪邪靈來!
不多會兒工夫,只見徐雲德拖着個肥壯的野鹿走了回來,他貼身的漆黑短刀正插在野鹿咽喉之上,多半是一擊斃命!
莊四見了之後,忍不住驚歎道:“徐兄弟果真不愧是盜墓界的龍頭,此等伸手着實叫人欽佩。”
徐雲德一聽,擺手笑道:“哪裡,這山谷中可能沒人來打過獵,那些野物都愣的很,我都走到近前了也不知道跑……”
“啊?這畜牲也有精愣之分啊?”葛五滿臉疑惑地問道。
劉萍聞言笑道:“那是當然,畜牲精明起來連人都要自愧不如,而人若是泛起愣來的話,或許還比不上一頭畜牲……”
葛五撓着後腦勺說道:“大姐的話真難懂,不過俺覺得俺這腦子再怎麼不靈光,也得比那些牲口要強上不少!”
旁人一聽,皆是鬨然大笑,唯有葛六不明所以,滿臉疑雲地說道:“五哥,難不成大姐她們都以爲你腦子比畜牲還笨?”
“啊?”葛五神色尷尬的叫了聲。
徐雲德笑道:“行了,你倆就別尋思這個問題了,趕緊去河邊將這野鹿的皮給扒了,內臟給去了!”
“好嘞!”葛六急忙站起身,抗起野鹿,與葛六一同往水邊走了過去,只是期間還在小聲地問着葛六:“兄弟,你說我這腦子真不夠用嗎……”
待葛家兄弟將野鹿收拾好之後,衆人將其架在了篝火之上,不多會兒功夫,便見外層皮肉已經開始冒油了,同時濃郁的肉香也散發了出來,大夥兒一天周途勞頓,多半也都餓了,見肉熟之後,也不客套,各自撕下一塊便張口吃,雖說沒有鹽巴之類可供調味,但葛五他們砍來的都是松木,用以烤出來的鹿肉夾雜着淡淡的松香,吃起來還是極爲爽口的。
正所謂溫飽思邪欲,吃過烤鹿肉之後,大夥也都覺得睏乏之意上涌,不着邊際的閒聊了幾句之後便各自睡去。守夜的任務還是落在了徐雲德和王長貴兩人身上,好在這兩人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只需小眯一會兒,便可恢復精神。
一夜無話,伴隨着大自然所獨有的音符,劉萍等人一覺睡至天明,晨光撲面,大夥紛紛醒來,卻見山谷霧氣濃郁,身上的衣物盡被打溼,劉萍的長髮也是如此,額前幾撮碎髮貼在額頭上,使其原本就俊美的容顏,看上去更爲俏麗動人。
此刻,徐雲德不知從何處摘了些野果回來,杏子、李子以及一些不知名的玩意兒,紅綠青黃各色皆有,看得大夥食指大動。
王長貴一邊啃着一顆野杏子,一邊說道:“方纔我已仔細打量過整個山谷,見此處比起麻谷而言,風水更佳,我多番遊離名山大川,卻也是頭一次親眼見着這等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