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聽到一聲女子的驚呼,右手握住的來人脖頸處的皮膚出奇的冰涼滑膩,顯然是一個女子,更有一陣沁人心脾的處子幽香傳入鼻子。
忙去看被自己制住之人,此時遮面的黑紗早被此人取下,自己懷裡的人兒分明便是那日在天橋下見到的明眸皓齒的翠衣少女,飄香齋首廚莫食的獨女莫亞男。
肖遙大吃一驚,渾然忘了自己身處險境,連忙放開懷裡的少女退後一步。
莫亞男先前見肖遙被自己的二伯狠狠摔在地下,暗自心疼不已,正瞧見二伯去和八叔說話,便想走過來看看肖遙的狀況,生怕二伯迷煙的厲害生怕肖遙無意識的情況下被摔傷了。
哪成想剛剛走近還沒等彎下身來,本該昏迷着的肖遙卻突然跳了起來,一瞬間便將自己拉到懷中制住。
莫亞男生得亭亭玉立嬌俏可人,從小便是衆人的掌上明珠,方纔又是一番好意,哪裡受過這樣的欺負,被肖遙拉到懷裡的瞬間便泫然欲泣,晶瑩的淚珠不斷的在美目中打轉。
這時猛的被肖遙放開,心中的委屈便一下子涌上心來,回手一掌便朝肖遙的臉上打去,哪想到肖遙竟然呆住了不閃不避,莫亞男從小跟着爹爹學了幾手功夫手勁兒自然不小,心煩意亂下又用盡了力氣,這一下打過去手掌都隱隱作痛,而肖遙的嘴角已經溢出了鮮血。
莫亞男這時漸漸回過了神來,跺腳氣道:“你這呆子剛纔不是身手挺好的嗎,怎麼也不知道躲開。”
肖遙急道:“我剛纔不知道靠過來的人是你。”
莫亞男咬着下脣,道:“知道是我便怎樣,知道了你就不出手了嗎?”
肖遙微不可聞的輕聲道:“那便死也不會了。”
這聲回答雖然輕,但是四個字卻隨着晚間的微風一個不拉飄進了莫亞男的耳朵裡,懷春的少女只覺得心中不知爲何的泛起一陣甜蜜,卻又嬌羞不已臉上火辣辣的熱,一跺腳風一樣的跑到了內堂閨房裡鎖住了門。
伊人已去徒留幽香,肖遙這才醒過了神來,也不知道自己方纔到底怎麼了,現在身處賊窩強梁環繞怎能大意。
從肖遙躍起到莫亞男跑入內只不過一瞬間的事堂電光火石一般,待得莫亞男離去,她口中的二伯這才大喝一聲:“好小子,二爺我到底還是小瞧了你,看招!”
只見他兩手一番便不知從哪取了兩柄梅花匕反握在手中。
這梅花匕本也是暗器的一種,這二伯如今握在手中含而不發卻是用作短刀更見兇險。
見這黑衣男子撲上,肖遙哪敢大意,急忙迎上去仗着眼明手快,一眨眼功夫便和這莫亞男口中的二伯拆解了十幾招。
“住手!”猛的一聲大喝響起,緊跟着一杆花槍插入了戰團,一抖一震已將兩人隔開。
肖遙站定看清了來人的面目失聲道:“莫師傅!!”
難怪先前覺得來人聲音十分熟悉,這莫師傅在天橋下耍槍賣藝之時,雖然極少開口卻畢竟說過些話,天橋底下嘈雜肖遙聽不真切卻依然記住幾分。
而這莫師傅竟然管這黑衣賊叫二哥,兩人既是親兄弟一奶同胞眉宇之間難免有幾分神似,這也是先前肖遙在府尹劉安山書房看到黑衣人一晃而過有熟悉感覺的原因。
那二哥倒也沒想到自己這八弟一套看似平平的六合槍竟然練出了神韻,這杆花槍只一橫便把他兩隻梅花匕的進路封了大半,只能抽身後退。
肖遙也是暫時罷手,只聽莫師傅大喝道:“二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時內間的莫亞男聽到外面兵刃相交的響動,生怕動起手來傷了其中哪個,又趕忙跑了出來緊緊拉着自己的二伯,卻不好意思拿眼去看肖遙。
那二哥被莫亞男拉着,衝着這侄女擠了擠眉毛,莫亞男雖然和這二伯才見了沒幾天,卻也知他真心的愛護自己,見他作弄雖然羞惱卻也放下了一半心來。
那二哥收起了梅花匕開口道:“老八,你倒先說說這小子到底是個什麼來路,年紀輕輕一對招子倒是毒的恨,你二哥的迷煙那麼烈都迷他不倒。”
莫師傅開口道:“這孩子名叫肖遙,現下在城中三山鏢局裡面落腳,和開封府的鬼手凌寒以及三山鏢局總鏢頭神拳方長啓父子都有交情,我知道的也就這麼多了,只是這孩子頗有幾分豪氣是塊練武的好骨頭,這些天我在天橋下耍槍便也存了一分心思把這套槍法傳了給他,所以纔會留心他的事。”
肖遙這才知道,自己想去偷師的念頭早被人家看破,人家非但不怪還有心傳本事給自己,不禁汗顏羞愧,又想到莫師傅既然有心教了自己一套的武藝,那便算的上自己的師父了,當下兩腿彎曲便想拜倒。
哪成想還沒等跪下已被那莫師傅攔住,只聽他說道:“好小子,莫八爺的本事還做不得你的師父,這套六合槍法也算不得什麼十分高深的功夫,八爺我苦練了這麼多年也就這點成就,只比那些雜七雜八的假把式強上幾分,你這孩子天賦過人,沒有名師調教卻是可惜了!”扭頭道:“二哥大晚上的你把他擄來這裡做什麼。”
那二哥便將自己昨夜如何施展妙手空空絕藝,如入無人之境般從開封府守衛重重的後衙重地盜出了那府尹劉安山視若性命的御賜金印,又如何連夜仿製了一尊徐徐如真的贗品,今日如何拿了自己仿製的贗品偷偷放回那書房的寶盒之中,原原本本的說了。
又說道他低估了這開封府賊知府劉安山對這寶貝金印的重視,沒想到下手之後才幾個時辰便被劉安山發現了,連累的他前來放置贗品的時候,被恰好前來查探的鬼手凌寒和肖遙兩人堵在了屋裡。
他倒也聽聞這鬼手凌寒在河南道上頗有名氣並非一般等閒之輩,這時遁走怕漏了行跡,便蟄伏在書房的橫樑上,想着等二人查探完畢離開後,再憑縮骨法從那書房的氣窗原路逃走。
哪成想這個跟在凌寒身邊的毛頭小子,竟然僅用了一時半會兒便識破了他放回寶盒的贗品金印,並且言之鑿鑿的將這贗品說的的破綻百出。
他莫盜自打入了良門師從門主金財神金玉良之後,自覺造假偷盜的水平非是一般毛賊能比的一直引以爲傲,偏偏這不知名的小子每句話都似透骨鋼釘一般直插他的痛處,他駁無可駁一口悶氣鬱結心口,這才忍不住在鬼手凌寒走出書房後發出一聲冷哼。
偏偏就這樣還是被這不知哪來的小子聽見了,和鬼手凌寒兩個人追出府衙對他緊咬不放,莫二爺好容易甩開了鬼手凌寒,仍被這鬼小子追到了他和寶貝侄女莫亞男事先約好的見面地點包公湖涼亭前。
莫盜無法這才只得把秘製的迷煙交給莫亞男,並教給她使用之法,好迷倒了這難纏的小子脫身。
等到將肖遙真個被迷倒了,莫盜又心有不甘,一時意動便將這小子扛了回來。
莫嗔性急聽二哥講完開口道:“肖家小子,我這二哥雖然算不上什麼好人,但是此次卻是偷盜的那姓劉的狗官的財物,你並不是官府中人何苦攪在這裡面爲難自個兒,只要你肯立個誓不將今日看到的說出去,我莫老八做個主,在場的絕對沒人與你爲難。”
莫盜一聽這老八幾年不見,本事倒是漸長竟然敢替他做主,剛要呵斥,卻被一旁的莫亞男緊緊拉住,楚楚可憐的看着他,他愛煞了自己這唯一的寶貝侄女,落到嘴邊的狠話竟生生的嚥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