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營捷說:“這些裝備還沒有經過實戰的考驗,聽說雷州有行動,我就帶來了。你們都放心,武器試驗已經做過很多次了。比較成熟了纔拿來的。”
常師徳道:“正好有行動。有些東西可以試試看。”說着轉頭看北煒。
北煒點點頭:“好。”
“其他麼,這個袖裡箭概念還不錯,就是覺得有些危險。”諶天雄沉吟了下,“給手下做個應急裝備吧。鏈式馬甲要五套,我自己雖然有防護,但是糖廠的幾位都沒有,我替他們要了。”
“鏈式馬甲眼下做不了太多,材料受限制。只有二套。袖裡箭我帶了四套來,先裝備給手下人好了。”
夜半,月亮已經偏西,浮雲遮月,大地上的一切都在半明半暗間。露水浮地,聚集在院子裡的一羣人身上已經有些溼了。李蘊生的滿身汗水在微風吹拂之下,有點涼意。
眼看着已經月過中天,他心裡忐忑不安,不斷地向徐聞縣城的方向張望。
李蘊生是北煒從臨高帶來的幾名特偵隊土著隊員之一,和陸海軍一樣,特偵隊也開始吸收土著戰士了,而且吸收的標準特別嚴格,首先就是要無牽無掛的孤兒,其次是年齡小,超過十四歲的一律不收。有流浪習氣的、反應遲鈍的、愛耍小聰明的全都不收。最後還得過一系列的體能和技巧測試,真正的百里選一挑出來的人。除了隊列和文化課是由軍政學校負責之外,餘下的都在特偵隊裡進行,和特偵隊的穿越衆們同吃同住同訓練,以形成強烈的歸屬感和戰鬥情誼。
北煒關照隊員們:“要把學兵當場你們的兒子、兄弟一樣!他們不但是特偵隊未來的種子!也是穿越政權將來的衛士。”
這些學兵受訓才三個月,執行的任務主要是偵察。這是李蘊生第一次單獨出去執行任務。
他化裝成賣檳榔的小販,一路從徐聞縣城叫賣到海安街,爲了防人起疑,一直叫賣到午後,最後才繞到了鄒和尚廟。藉着賣檳榔的機會,把前前後後、裡裡外外都轉了個遍。按照平時訓練的要求,把房屋結構,各個出入口都記在心裡。隨後他回到海安街上,找了一處破廟歇了下來。直到天完全黑透了纔出來,到路口去等待。
按照計劃,午夜的時候,北首長會親自帶人過來接應他,然後再根據情報採取行動。
正在着急中,只見一排人影從田埂上疾走而來。手臂上隱隱約約的有白色的布條子――正是識別的信號。他趕緊問道:
“口令?”
“掃除!”是北煒的聲音,他果然親自帶隊來了。
全隊有十五個人,有上次北煒從臨高帶來的,也有這次新來的。精神飽滿,勇氣十足。徐營捷也跟來了,目的是實地觀察武器的使用效果,大家圍成一團,隱蔽在路畔的一片亂葬崗裡。李蘊生把自己白天蒐集的情報彙報了一遍,又用樹枝和小石頭在地上大致繪出了鄒和尚廟的地形圖。
根據李蘊生的描述,鄒和尚廟的規模很大,前後有四進之多。
“爛仔們都聚集在第一進的殿宇兩廂和廊檐下,”李蘊生比劃着,“所以天黑之後,廟祝就把第二進的院門關閉了。大門關得比較晚。除了大門之外,廟後有後門,但是不通前院。”
北煒根據他的情報,很快制訂了一個計劃,把十五個人分成四個小組,規定了每個組的戰鬥分工,然後他嚴格地規定了紀律:“這裡靠近海安街,不是十分必要,不準射擊,儘量用刀和弩箭解決戰鬥,不許落下一樣東西!”
“出發!”北煒拉下了頭罩由李蘊生當嚮導,同北煒走在前頭,順着海安街外圍的菜園、麥田、小溝、墳頭、樹行,一直來到鄒和尚廟北邊的一處坍塌的涼亭後面。隊員們各人靜靜地掩蔽好,注視着這座廟宇。浮雲掩映的月光之下,四周的景物看的清清楚楚。
廟門居然半開着,有兩個大概是喝醉了爛仔就躺在門檻下呼呼大睡。裡面隱隱約約的有些燈光。
北煒用唯一的一臺紅外望遠鏡小心的觀察了一下四周。鄒和尚廟雖然在海安街,實際已經到了街的盡頭,周圍十分荒僻,到處是菜地和亂墳堆,也就是廟前的場地上稍微象些模樣,支着不少做小買賣的棚子――現在是半夜,棚子自然都是空得。
幾分鐘後,忽然廟門開了,出來兩個人,每人揹着些東西,鬼鬼祟祟的張望了一番,就朝他們隱蔽的地方過來了。
兩個人溜了菜園邊,大概看四周無人,就直起了身子,若無其事地走過來了,剛到拐角處,早就躲在那裡的兩名隊員,一聲不響地從身後猛撲過去,攔腰抱住了。兩個爛仔大吃一驚,剛要喊,早被手掐住了脖子。拖到墳後,刀尖對準他們的胸膛。
兩個爛仔被嚇的仰倒在墳頭下邊,他們只以爲是強人打劫,連連哀求道:“大王饒命!小的身上有幾輛銀子,都孝敬給大王。”
“不許說話!”一個隊員把刀子一晃。
“你們是趙雞腳的手下?”
兩個人對視一眼,似乎已經知道了來者是誰,一個人已經把恐懼之色收了大半,涎着臉道:“我當是誰,原來是華南的――”
北煒手腕一抖,匕首已經沒入他的胸膛,這人頓時眼睛圓睜,滿面不信之色,已然氣絕。
衆人頓時聞到了一股臭氣。另一個已經失禁了。
“你是不是趙雞腳的手下。”
“是,是,小的正是。”
被嚇破了膽的爛仔趕緊回答,不敢再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混混樣了。
“半夜了去幹什麼?”
“去華南放火。”
一搜隨身的物件,果然不假,每個人都揹着一個柴捆,裡面塞着泡了油的乾柴,身上還帶着火摺子。
“誰讓你去的?”
“是,是我們老大。”
“趙雞腳?”
“是,是,就是他。”
“去放火的錢是誰給的?”
“聽趙雞腳說是祝三爺給得。”
“給了多少?”
“這個小的們不知道,銀錢都是趙雞腳管。去放一次給一兩。燒了東西再給十兩!”
價碼還真不小。北煒聽着問答。祝三爺你可真夠慷慨的。
“趙雞腳在什麼地方?”
“就,就在前殿裡頭耍錢。”
“裡面有多少人?”
“二十多個吧。”
“都在裡面?”
“有一個昨天出去放火還沒回來!還有幾個在外頭喝酒。”
“幾個沒回來的?”
“三四個,人來人往的,小的知道不全,求老爺開恩!”
“趙雞腳在外面有什麼熟人、朋友的?”
“就一個相好的婊子,有時候會去。”
見話問得差不多了,北煒點點頭,審問的人刀尖往前一送,將他了賬。
當下把屍體的衣服剝光,丟在亂葬崗的一處深坑裡――這裡經常有無主屍丟棄。一衆人直奔鄒和尚廟。北煒留下一個人在廟外放哨,自己帶了七個人,搭人梯爬上了北牆,踏着牆頭攀上一棵大松樹,溜進了廟院第一進的殿宇後身。
前殿規模卑小,也顯得比較破敗――和後面的殿宇看上去完全不相稱。而且前後之間有高大的院牆相隔離。這是因爲第一進過去長期是乞丐、遊手、爛仔們聚居的地方,爲了讓這些人也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免得囉嗦鬧事,重修的時候乾脆放棄了第一進,直接翻修和擴建的後面的三進院落,中間的門一關,自成一體。
前殿,從窗戶裡射出了燈光,傳出來賭錢的喧譁聲和喝醉的人胡言亂語,這羣人倒還挺會享受夜生活。
山牆下面,堆着許多幹透了的柴火和一簍一簍的清油,還有許多從南北貨商行進來的竹火把――這種火把的頭部都經過加工處理,很容易引火,而且燃燒時間長。
北煒帶着人順着山牆,摸到門旁。蹲在黑影裡向裡一看,前殿裡連泥塑像都沒有了,只有個空蕩蕩的的基座,只有張香案。正爲圍着一羣人呼幺喝六的賭錢,兩廂地上都是稻草,有人橫七豎八的睡着。
沿着牆壁,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棍棒,大約是他們的武器――動刀爲兇,爛仔們都非常有法律意識,絕對不會讓人抓住這個把柄,所以行兇時從來只用棍棒。
他很快就確認了,人羣中有趙雞腳,擒賊擒王,這個人絕對不能讓他活了命去。當下縮回了身子。舉手示意了一下。兩名隊員迅速撲向大門口,悄然無聲的結果了在門檻上睡覺的人,把屍體拖了進來。丟在山牆下。幾個人在周圍一陣忙碌。
“行動!”
殿宇的四個窗戶被同時砸爛,四個燃燒手榴彈被丟了進來,這些是本時空的莫洛托夫雞尾酒――在本時空已經被改爲徐營捷雞尾酒,以表彰他在調製這令人噁心的混合物時表現出來的極大的自我犧牲精神。
瓷瓶子在地上被撞得粉碎,火焰立刻就燒了起來。這種火焰不但溫度極高,而且有強烈的附着性,即使在鋼板上也能維持燃燒,直到可燃物燒盡爲止,比起丟火把的效果要強烈多了。
第一批的幾個手榴彈有一個掉在了稻草鋪上,火焰立刻竄了起來,還沒等裡面的人回過神來,第二批手榴彈又丟了進來,有個直接砸到了賭桌上,燃燒的混合物飛濺到人身上,立刻燒了起來。慘叫聲和呼救聲頓時亂成一團。
“快,救火!”
“燒着了,燒着了!”
“快去打水!”
正在紛亂中,又有許多竹筒丟了進來,在地上立刻爆裂開,灰色的粉末頓時炸得到處都是,嗆人的胡椒辣味讓裡面的人咳嗽打噴嚏,場面更加混亂了。
“有人來砸場!操傢伙!”趙雞腳反應很快,一腳把起火的桌子踹倒,用衣袖掩住自己的鼻子,快速的從人堆裡脫了身,去一旁拿棍子。正在這時,窗子裡丟進來一個黑乎乎的大東西,掉在牆根下,啪的摔了個粉碎,水一樣的東西濺了他一身。
趙雞腳用嘴一舔,是油!
這明明就是他買來,準備用來到華南縱火的清油!
他腦子極快,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肯定是華南的人馬!
要燒死他們啊!
想到這裡,趙雞腳肝膽俱裂,也不要拿什麼棍子了,吼道:“大家快跑!華南的人來――”
“了”字還沒有出口,又是幾個手榴彈丟了進來一個正好落在他身邊,飛濺出來高溫火焰點燃了四周的清油,他慘叫一聲,頓時被火焰吞沒了。
見機最快的人已經跑到了殿的門口,卻發覺殿門已經燒了起來,不知什麼時候,門口已經堆起了乾柴,熊熊燃燒起來。最勇敢的人猛衝出去,被守候在外面的人用弩箭射了回去,中箭的人直接跌進了火堆,慘叫了一聲就不動彈了。
堆在山牆下的乾柴和清油都被引燃,海風呼呼的吹着,整個前殿很快被火焰籠罩了。
火越燒越大,慘叫聲和呼救聲被風吹得很遠,但是這裡離海安街還有一段路,現在又是午夜,街上的救火會根本不敢單獨出救。
北煒側耳傾聽,遠處表示緊急情況的火鑼正打得山響,想必鄉勇們也在集合。
從海安街跑到這裡,起碼也得五分鐘,等到他們整隊完畢再出發,自己的人早就走遠了。
北煒問:“火勢有沒有蔓延到後面?”
“沒有,”隊員報告,“有一段距離,而且隔牆是風火牆,大概修得時候就怕前院會有火災。”
“嗯。”北煒應了一聲,這樣最好。倒不是要保護文物古蹟,而是鄒和尚廟到底是海安糖業商人們共同修繕起來的,真燒光了對大家刺激太大。
“後面有人出來嗎?”
“聽動靜有人起來了,但是沒人開門!好像有人在門後往門上潑水!”
這是防止火焰延燒過了的措施。他們不出門讓北煒鬆了口氣,他可不想不必要的殺人。
看到火勢已經非常大了,裡面也漸漸的沒了聲息,他一揮手:“撤!”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