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肯定的答覆之後,他懷着興奮的勁頭又往下看,給他打來電話的還有吳南海――這不足爲奇,多半是工作上的事情,但是下一個就比較特殊了,是劉牧州。
劉牧州他是打過交道的,由於雷州站已經漸漸的“臨高化”,民政人民委員會的手也伸了進來,特別是在他負責的雷州糖業組合上,劉牧州幫了他不少忙。但是自從他調回臨高之後雙方的交集就少了許多,他忽然給自己打電話,常師德意識到新任命很有可能和民政系統有關。
“TNND,老子要去當地方大員了。”常師德抑制不住心中的興奮――待在臨高固然能夠享受現代生活條件,到底沒有外派來得氣派,到處呼風喚雨,光住房條件就差得太多了:剛住進公寓的時候他很不習慣――這套公寓的全部面積還沒有他在雷州住的三間正房大。
最後一個電話是葉雨茗打來的,他就不放在心上了――找他肯定是談農合上的工作,既然每天都能看到,有什麼事隨時可以談,想來也不是什麼要緊事。
常師德考慮了下要不要給組織處去個電話,最終決定不打,對方肯定還會來找他的,自己主動去電顯得有點猴急了――當大幹部一個“穩”字也很要緊。
第二天,明朗果然找他談話了。常師德被任命爲瓊山縣辦副主任,全面抓當地的天地會工作,推廣土地集約化。
常師德對這任命頗爲滿意:到瓊山縣當農業副縣長比在臨高當一個職權不分明的天地會巡視員強太多――何況天地會的性質,怎麼看也只能算是個全額撥款參公編制的事業單位罷了。哪裡有這堂堂正正的瓊山縣辦副主任來得威風有權。
在談話之後公示的一週裡,常師德很忙碌。一方面他和吳南海、葉雨茗等人就如何在瓊山開展天地會工作進行討論,一方面,他還頻繁的和企劃院和政務院進行接觸。劉牧州向他大概介紹了目前瓊山的土地和農業狀況,特別是談到了劉翔目前的窘境。
“這是他送來得瓊山縣的土地所有權狀態圖。你先看看。事情不是很好辦。”劉牧州拉開地圖簾子,露出了最新繪製的瓊山縣土地所有權示意圖。
面對着那千瘡百孔的示意圖,常師德倒吸一口涼氣。
瓊山縣因爲農業比臨高發達,所以土地破碎的情況也比臨高厲害多了。而且它和他曾經戰鬥過的雷州又不同,雷州主要是靠農技推廣來提高產量,對土地集約化經營並未涉足太多,他雖然搞了一些農委會直轄的較爲大型的甘蔗種植園,主要手段還是靠購買、沒收貸款抵押品等經濟手段。沒有面對過如此複雜的局面。
“這是他對災後土地流轉的預測圖。”劉牧州說着又拉開了第二幅地圖。
他解說着上面複雜的圖案、標記和字母數字組成的編號的含義。常師德搖了搖手:“哎,別說了,我的腦子已經亂了,再加這一堆就更亂了。”
劉牧州苦笑道:“這是爲了讓你瞭解瓊山縣的土地情況有多複雜。”他說着拿起一支雪茄,“政務院對這事催得又緊,看樣子是希望要在秋收過後――最遲在明年春播前在瓊山集約30%以上的土地。”
“這不大可能吧……”常師德說道,臨高的土地集約化率是最高的,通過直接沒收、購買、天地會承包和推行“農合”等手段,農委會掌握了“舊田”的40%――所謂舊田就是不包含D日之後元老院開墾土地的舊有田地――完全是新區的瓊山縣要在半年多的時間裡完成三分之一有點急進了。
“是否可能我們不討論,反正政務院也沒有下達明確的指示,盡力而爲吧。”劉牧州說道。
“嗯,嗯,”常師德仔細的研究者這二幅地圖,這擔子還真不輕。他盤算來盤算去,問道:“有沒有元老幹部和我一起幹?萬家兄弟能調一個跟我去不?還有歸化民幹部也得有幾個。”
“具體的人事安排我也不知道。萬里輝是農技部的頭頭,肯定走不開。萬里煌大概可以。本來農委會就要派人去瓊山知道災後搶種補種工作。至於其他人,你另外開個名單先上報。你要歸化民幹部也行,一併開進來就是。”
“多少得給我幾個人,不然光歸化民幹部搞不定。”常師德漫不經心的點着頭,繼續研究着地圖,“不過,小劉同志還有些東西沒明說啊。”他忽然說,“圖上圈出來的是可能出售的土地,還有一些標記歸屬爲0的那些地塊,那是什麼?”
“這叫“國有農地”。這是治安戰和丈田運動裡面收繳的土地。這個村子因爲‘通匪’已經被強制集村並屯了,全村的土地目前都是拋荒狀態。”劉牧州解釋道,“關於這些土地的歸屬,現在還沒有明確的說法。”
“還真不少。”常師德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未被加網格的,標記爲0歸屬單位的土地地塊上,稍微一數,發現數量不少。這些田是由官田、學田、無契登記的土地和沒收的土地組成。雖然也很分散,但還是可以滿足部分集約化種植的需要的。常師德用鉛筆在透明紙上描繪了幾個地塊,這些都是可以直接開農場的。
接着他又把注意力集中到南渡江畔――這裡是瓊山田地最爲密集的區域,但是兩岸依然有大量的未開發荒地的標記――特別是往南渡江中上游而去。可開發的荒地面積十分驚人,遠遠超過了已開發農田。
“政務院爲什麼要這麼執着的奪取舊田?”常師德覺得奇怪,舊田固然有熟地的好處,用不着很大的投入,但是要花費的行政成本卻並不小,開發荒地對單打獨鬥的農民來說是極其費工費力,甚至是千難萬阻,但是對掌握機械化農業生產方式的天地會卻不是什麼難事。
劉牧州說:“還不是爲了勞動力和農村社會改造?”他說着咳嗽了一聲,“你知道的,督公對農村問題一貫很重視……”
常師德大大咧咧的一揮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元老院的新農村,這個是政權建設的基調嘛。”他用鉛筆又在地圖上的透明紙上塗抹了一番,“這些國有農地我要開發,現在歸誰管?企劃院?”
“對,企劃院。所有的‘國有農地’都歸企劃院。”劉牧州說:“具體實施經營,在臨高縣是由農委會代管。在外縣由誰具體負責經營還沒有明確的說法。”
“說到底,元老院對土地性質到現在還是曖昧一片嘛,到底承認土地私有還是乾脆土地國有再賣70年的?”
“這是大政,又是月經話題。”劉牧州笑道,“何況內部分歧也太大。土地問題可是元老院的G點,一按肯定讓全體元老高潮。容易傷身體。督公和阿德說了:這次先不談所有權的問題。先用企劃院的名義下一個通令,由農委會全面代管國有農地,不管臨高還是外縣。天地會向這些土地外派農業工人,先把恢復性生產開展起來。所有權問題,慢慢開會研究吧。”
常師德從劉牧州那裡出來之後,沒有直接回公寓,而是到了農委會屬下的一個農莊。它就設在博鋪附近,面積本身不大,但是有一處港口。而且非常與衆不同的是,農莊裡有一個鐵工廠,煙囪裡時時刻刻都冒着黑煙。它甚至還有一條專用的鐵軌。院子裡不時的發出巨大的轟鳴和吼叫,難得還會發出劇烈的爆炸聲。因而土著們對這個地方都是退避三舍。
農莊的門口,掛着兩塊顯赫又堂皇的牌子:“農墾第一海上機動聯隊”、“臨高縣農機總站”。
這裡就是擔負着全臨高農業機械化重擔的縣農機總站。除了農委會的直屬農場要使用之外,這裡還爲參加天地會的農戶提供農機服務。不過裡面一臺舊時空的拖拉機也沒有――從舊時空帶來的農機屬於農委會直屬農機站――這裡的農機全是是由製造總監部機械總廠製造的以目前的工業水平,自然全部都是傻大黑粗型的。
這裡的拖拉機去大多是蒸汽履帶式的,尺寸龐大的鍋駝機能夠提供的動力從15馬力到50馬力不等,因而設備都顯得非常的笨重,以至於陸路機動只能在短途進行――澄邁戰前使用過的蒸汽拖拉機就表現出了從陸地機動的困難性:速度慢,故障多。因而在運輸上採用儘量使用船隻運輸的方針。
少數輕型的農機,比如抽水機之類的採用的本地製造的單缸柴油機,配套煤氣發生爐。尺寸也相當的驚人,再加上配套的各種尺寸龐大的聯合農具,整齊的停在車庫裡,看上去威風凜凜又面目猙獰。在大紅色的安全生產標語的襯托下顯得很有後現代的感覺。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