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老爺，渭河邊上的事情您都知道了吧？這也是個大事啊。”
盧本性點了點頭，對孫毅說道：“孫大人，小老兒已經找了莊子裡的人開始朝着渭河邊去送建材了。”
孫毅點了點頭，其實這次借款，就是類似於國債了，孫毅也是被逼的沒有辦法了，這次大地震，雖然對於渭南來說，是不折不扣的滅頂之災，但是同時也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遇，渭南想要脫穎而出，就需要大量的資金。
一萬兩是絕對不夠的，除了這一萬兩之外，孫毅還在盤算朝廷能給撥多少重建的款項，孫毅回到衙門之後，就開始了給嘉靖上書。
整個災區最先恢復的就是驛站線路，孫毅的奏章也得以經此遞送京城，城內的破磚爛瓦還有相當大的一部分的斷裂的木料全都被運到了渭河邊，沿着河邊堆砌了起來。
除此之外百姓們又開始在其他的地方挖土往河提上填，渭南這邊的大堤漸漸的穩定住了，這些原本就在孫毅的計劃之內，但是除了這之外，孫毅最擔心的就是上游的河水，會不會在那邊決堤。
孫毅帶着人沿着渭河，朝着上游走去，身後帶了十幾個衙役，好不威風，很快除了渭南縣界之後，就到了附近的咸寧縣，畢竟之前曹萬他們幫了孫毅一個大忙，孫毅也承諾了要幫咸寧重建。
咸寧其實就是大明宮的廢宮城建的縣，原本是這西北一等一的富庶之地，但是由於此地的建築物大多數已經年久失修，孫毅到咸寧的時候，卻沒有看到往日繁華的跡象，恰恰相反，咸寧這邊雖然不是重災區，但是明顯要比渭南受的影響大的多。
路邊到處都能看到死屍，不少的災民躲過了千年一遇的大地震，卻沒有躲過這年年可見的嚴冬，無數的災民在飢寒交迫中，倒在路邊失去了意識。
“大人，咱們還繼續往前走嗎？”
“當然要走，咸寧至今沒有人去管渭河，一旦出了事，恐怕到時候咱們渭南做的一切都是徒勞啊，你們誰知道渭南的縣衙是哪裡？”
“回大人，小人丈母孃家是咸寧的，小的帶您去。”
一個衙役站了出來，孫毅點了點頭，衙役徑自帶着孫毅繞過了一個巷子，之後又往南門處走了一條街，孫毅終於見到了咸寧縣衙的“遺址”之所以能認出來，是因爲在縣衙門口的那張牛皮鼓正無助的倒在地上。
“去，通稟一下，說是渭南縣縣令來拜訪了。”
“諾。”
一個衙役跑進了縣衙，過了好一陣子，才帶着幾個身上裹着白布，上面還滲出了絲絲血跡的衙役模樣的人出來。
“卑職見過孫大人。”
“你們家大人在哪？”
“回大人，我家......我家大人那日就被埋在廢墟里了。”
一提到縣令，這幾個人就有些結巴了，其實官場一直有個傳統，就是甭管去多遠多爛的地方做官，都不會修官署，因爲一旦修了，就代表着你想在這裡常住，當官的人都指望着步步高昇，所以一般官署只要不塌是不會修的。
不過正是因爲這樣，整個災區的官員損失十分嚴重，一時之間很多地方沒了地方官，陷入到一片混亂當中。
不過孫毅見咸寧只不過是受災比較嚴重，但是明顯城池裡還是井然有序的。孫毅忽然就想到了曹萬。
“對了，你們認不認識一個叫曹萬的人？”
一提曹萬的名字，這幾個人馬上就來了精神，對孫毅說道：“孫大人說的莫不是曹大哥？”
“你們帶我去曹萬那裡。”
這幾個衙役帶着孫毅朝着曹萬那裡走去，孫毅見到曹萬正在一個粥棚裡給災民熬粥，孫毅在粥棚外面試探的問了一句。
“曹大哥？”
曹萬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擡起頭看着孫毅，曹萬的表情似乎是有些麻木，好一陣子纔出來行禮。
“草民見過孫大人。”
“曹大哥快起來吧。”
孫毅看着曹萬，心裡卻開始對這個陝北漢子好奇了起來。
“曹大哥，你這是?”
曹萬似乎是已經好久沒休息了，一出粥棚，腳下都有些發虛，孫毅趕緊說道：“你們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進去幫曹大哥熬粥？”
孫毅帶來的那十幾個衙役趕緊進了粥棚開始熬粥。
孫毅則是拉起了曹萬說道：“曹大哥，莫不是家裡出了什麼變故？”
曹萬的臉色一抽，像是要哭出來了，不過最後還是被曹萬本能的壓了回去。
“孫大人，我曹家一十七口人，一個都沒出來啊。”
曹萬的聲音有些沙啞，孫毅心裡早就有了準備，卻沒意料到曹家竟然死傷這麼慘重。
“本來我想着也就一死了之跟着孩兒他娘一塊去了就算了，但是看到城裡的這些百姓，我心又緩了下來。”
後來孫毅才知道，原來曹萬把曹家的家產全都拿了出來，自己帶頭救濟災民，纔有了咸寧城裡的這些大戶救濟災民的動作，城裡的百姓自然是對曹萬感恩戴德，不過曹萬卻成了一具行屍走肉，孫毅知道曹萬雖然人沒事，但是明顯心已經死了，原本一個光明磊落的漢子，卻因爲這件事，成了這樣一幅模樣，孫毅心裡不由得百感交集。
“曹大哥，你的那些兄弟們，都去哪了？怎麼不來幫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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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萬嘆了口氣，說道：“這麼大的災，誰家沒死人啊，都在家裡忙，就剩我一個成了光棍，自然是我來操持這些事情啊。”
“那曹大哥這裡有需要幫忙的事情嗎？”
曹萬搖了搖頭，孫毅看曹萬這個樣子，孫毅估計曹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缺什麼，因爲他幾乎已經變成了一個機器。
“候大，你去看看後面還缺多少米，去幫曹大哥搬些米來。”
候大和候二其實對曹萬的印象都不錯，畢竟是有了曹萬，才能幫着侯三洗清了冤屈，所以一聽說是幫曹萬忙，這兩個人都比較積極。
孫毅讓曹萬去休息了之後，也過來幫着曹萬弄粥棚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