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過後,希澤就再也沒有來過寢宮,宮裡開始傳言梨落失寵,得寵的變成了新納的妃子,貌美可人的素貴妃,一進宮就是貴妃,可見其受寵的程度。
每每彩雲說起,梨落只是聽着,中秋那晚過後她的疏離,梨落想着希澤那麼聰明的人肯定能猜到些什麼?傳聞那素貴妃是江侯爺的小女兒,無意間被希澤看見,便帶回了宮裡,年輕貌美才十六歲,正是花樣年華。長得討喜性格又好。所以希澤被吸引了也足爲奇。
蓮香總是安慰說些貼己的話,梨落知道她是好心,可她開始就要這樣的結果,她要戒掉他,所以過程中難免會有些痛,就像跟人打架一樣,不痛不受傷就就沒有贏的機會,在梨落看來,這痛也是早晚的,希澤這樣的男人是不會對她保有多久的興趣。還是會離開,時間越長毒越深。再戒時會更痛,現在還不晚,忍忍就過去了。
還有就是朝中祁淵的威望又如當年般的,人人敬之,其次就是朝中對於希澤遲遲不立皇后的事頗有微辭。加之北辰到了希澤這一代,說來也奇怪除了皇上跟睿王爺,其餘兄弟論年紀都比他們小,都有一兒半女。這樣也是北辰的一大怪事,可卻沒有人敢說什麼,百姓安居樂業,商業繁榮,北辰一躍又成了強國之首,大臣們只能乾着急。
宮裡四季長青,外面的世界早就衰草迷離,她許久不曾踏出過行知宮,梨落在這件事上,努力的表現出,自己無所謂的態度,不出行知宮,但並非鬱鬱寡歡,她自己的想法是若她表現出那樣,定讓以爲她是在意希澤不來宮裡,又封了貴妃這件事,便表現的跟往日裡一樣,跟宮女太監偶爾的耍玩。
“姑娘!出去走走吧!整天悶在屋子裡會生病的。”蓮香道。“哪有的事兒!天冷了,就不想動。”
“姑娘!奴婢看你喜歡戴這梨花簪,想來是喜歡梨花的,宮裡種了好些梨花,要不要去看?”蓮香努力的想讓梨落開心起來。
“是喜歡,可惜眼下離花開時節尚早。”她發間只有這梨花簪,那蝴蝶簪睡在盒子裡很久不曾戴過,準確的說是從那晚過後。
“姑娘!你跟奴婢來,保證你能看到,宮裡有個天然的大溫泉,皇上命人在溫泉周圍種了好些梨花樹,溫泉周圍的溫度高,工匠精心照料,眼下花都開了。”
“還有這樣的事?”梨落終於來了點興致,已經兩年沒有見過,她總覺得自己跟梨花之間有何關係。
“嗯!有很長段日子了。奴婢帶你去看看,咱換衣服,好好打扮打扮。別讓看扁了!對不對?”眼前的女子對她微微一笑,算是同意了。
梨落擡頭看了天空,與那扇門內的沒有區別,皇宮再大,也不過這方天地,人聲鼎沸,卻也冷清寂寥。熱鬧的是人冷清的也是人。
“姑娘!別聽她們胡說的話。咱們走!”蓮香扶住梨落,周圍不免也有些人指指點點的說些難聽的話,聲音不大卻也都傳到了她的耳中。
“誰在乎呢?要說什麼就說什麼吧!再說人家說的也沒有錯,皇上有了新寵沒有錯,不回自己的寢宮沒有錯,我現在是孤兒沒有人要也沒有錯,錯的是皇上從來都沒有寵過我,沒有得過寵哪來的失寵一說。”她淺笑,嘴角的梨渦清淺。
“姑娘!你想多了,皇上肯定還是會回寢宮的,不過是新來了妃子,一時興趣罷了!”
“呵呵!他對誰都是興趣,既然是興趣過了,還會來嗎?那梨花林到了嗎?”
“快到了,穿過石橋就到了。”蓮香不知怎麼接話纔算是安慰,看似身邊的女子沒有什麼異樣,可日漸的消瘦卻又很好的證明了她有心事,只是藏了起來,不讓旁人看到而已。
“蓮香還真是呢。滿樹的白,看!落下的時候像不像下雪。”她踏入梨花林,眼前是一片潔白,落英紛飛似雪而降,偌大的溫泉上瀰漫層水氣,林中修有八角亭臺,鋪鵝卵石小路。又有小橋流水之景。虛幻朦朧宛若誤入了仙境。
“好看吧!”蓮香見梨落面上的笑容綻開自己也跟着開心起來。“蓮香,這地方怎麼從前我不知道。”梨落好奇,“奴婢也是前幾日才知道的。”蓮香不會跟梨落說這梨花林是素貴妃進宮後自己才知道有這麼個地方。
“蓮香你會爬樹嗎?”她想從高處看,若是晚上有月亮,在起點風,梨落覺得會更美,就如那年那晚一樣。
“會,小時候調皮爬過。”蓮香隱隱覺得不安。
“那好,我先上來,你後上來。”她一笑,將裙角系起,回頭對蓮香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姑娘!下來掉下來可如何是好?”蓮香那不安成真了,可梨落都已經爬了半道了,怎會停下。不多時就爬了上來,蓮香在下面擔心的要死最後自己也沒有辦法只好也爬了上來,難得梨落喜歡,蓮香斷然是不會掃了她的興。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空氣中的花香淡淡的,入了她的心,見梨落不說話,蓮香也不說,這麼多年還真沒有幹過爬樹這事兒。不過景色確實更美。
“皇上,臣妾待會兒給你撫琴,就在梨花樹下。”女子聲音甜美如清泉。嫩黃色的輕紗衣裙,模樣如傳聞中的好看。
“嗯!素素琴撫的好。朕很喜歡!”一身藍衫的希澤,一隻手拉着被喚作素素的女子之手。一隻手將落到她發間的梨花瓣給拿下,素素美目含羞,白淨的臉上染上紅暈。看希澤的眼神是無盡的愛慕。
“皇上,這梨花林可真美,若是碧池花臣妾會更喜歡。”
“好!既然素素喜歡玉池,那朕就給一個碧池花林。還有什麼想要的?”
“謝皇上!那臣妾想皇上晚上能來陪素素。”女子靠到希澤懷中。
“呵呵!嫌朕陪你時候少了。今晚來陪你就是了。”希澤捏着女子的臉,樣子寵溺。
女子一開心,在希澤側臉一吻,惹得希澤大笑了幾聲,接着女子便在梨花樹下撫琴,身旁有個空蕩蕩的鞦韆,這畫面跟她在畫中看到的一樣。
一曲結束,希澤在旁鼓掌,俯身在女子額頭一吻。“皇上,臣妾彈的跟梨落姑娘哪個好?”素素入宮後聽的最多便是那位被喚爲了梨落的姑娘,她對她很好奇。
“她總是會彈錯,勉強入耳。而素素的琴聲給朕餘音繞樑之感。”
“真的?可皇上對她還是很好的。素素進宮日子不久,可梨落姑娘的名字聽得倒是不少”
“素素是吃醋了嗎?哈哈!她沒有親人這你應該也聽說了,朕多少待顧着點。”
“嗯!皇上你真好是明君。她父親犯了那樣的罪,皇上還能不計前嫌的待一個罪臣之女,真難得。素素得空也要關心她一下,偌大的將軍府就剩她一人也怪可憐的。”
“素素可真是心地善良,但不用了,她一個人眼下也很好。素素還是多待在朕的身邊不想多陪陪朕嗎?”
樹椏上的梨落,面色一點點的白了起來,心的某處像是被什麼刺到了,受了傷往外流了點血,她努力的想要找法子止住,可還是在流。
蓮香屏住呼吸,側目過來,握住梨落冰涼的手,梨落回頭過來看她,搖了搖頭。告訴她沒事兒。
“啊!”樹椏終於堅持不住,啪的一聲斷了,梨落此刻想“落兒!”希澤眼明手快的飛身上前接住,穩穩的落在了他的懷裡,久違的檀木香。
“謝皇上,民女擾了皇上貴妃娘娘甘願受罰。”梨落被放下後,跪在希澤面前。素素擰眉,剛剛那一聲落兒,她大概猜到是誰了。她好奇這梨落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素素你說該如何罰?”她低頭只在他接住她時看了一眼就移開目光。
“皇上,算了吧!臣妾也沒有如何,下次別再到樹上了,多危險。可素素不喜歡這梨花林裡有旁人進來。”素素道。“既然素素說算了,朕就不追究了。這梨花林日後就不要再來了。”希澤淺笑。“謝皇上貴妃娘娘不罰之恩,民女這就退下。不打擾皇上娘娘的雅興,也不會再出現在梨花林中,今日是誤闖了。”
蓮香扶起梨落,這時素素纔看清面前的女子,額間點綠梅,眉如黛,眼若秋水繁星,高挺小巧的鼻子,脣色粉紅,膚色白皙。一身桃花色的衣裙,衣裙被風吹起,髮絲撫過眉眼,在這景中有仙人之資。
希澤看着她消瘦的背影,輕擰了一下眉,轉過身來,樣子俊朗邪魅得讓素素失了神。他坐下撫起琴,琴聲在林間迴盪,有些熟悉,是他曾經彈過的相思引。聽的梨落心痛難受的曲子。
一股腥甜的味道從喉中衝出,她只覺得心口痛的厲害,梨落努力的忍住,終於在踏進行知宮時,再也忍不住了,一口血噴了出來,染紅了桃花色的衣裙,沾在衣裙上像朵朵紅梅。
“姑娘!姑娘!你別嚇奴婢。”蓮香忙扶住梨落欲倒下的身體,“沒事,血多了,就當是放點血。別聲張!此刻我若是病了別人會笑話我。”她嘴角掛着血跡,蓮香顫抖着手忙用帕子給她擦拭。
“姑娘!身體要緊,奴婢去找太醫過來瞧瞧,再通知皇上。生病是很很尋常的事,誰會笑話?”
“別去找他,眼下他也顧不上我,太醫也別找了,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睡一會兒就好。”她躺在牀上。脣色也發白。
“皇上方纔那麼眼疾手快的,是很緊張你。奴婢就找皇上,皇上不會不管你。”
“緊張?他那是同情可憐我,蓮香人要看清楚自己萬不可高估了自己。你若是去找他,我身邊就不留你了。我一個人用不了這麼多的人。”
“好!奴婢不去就是了。”蓮香只她說出這樣的話,若自己再一意孤行的做了,她肯定是會讓她離開行知宮的。
“嗯!這樣才我的好姐妹,我睡會兒。很累!”梨落沒有想自己怎麼就吐了血,有些奇怪。她只要一想到剛剛梨花林的事就會痛,他可憐她,覺得她是孤兒,是可憐。她心裡不斷的告訴自己,然後又會有血腥味涌上來。她捂住自己的嘴巴,帕子上一片嫣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