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話又說回來,不是都說凡事“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嗎?萬一,是齊若溪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呢?她和徐朗現在的關係,一看就和以前不一樣了,依着齊若溪以前的脾氣,徐朗對她做了那樣的事,她是不可能還和徐朗和平相處的。
可現在呢?
雖說是打着折磨徐朗的旗號,但這幾天兩個人可是同在一個屋檐下,還每天一起吃飯的——以夏默對齊若溪的瞭解,這其中必定是有什麼事的。
所以,本來打算不插手的夏默,現在又改變主意了。就因爲她瞭解齊若溪,所以能從齊若溪的話裡聽出另外一層意思來——現在齊若溪沒法相信徐朗,所以寧願選擇展翼。這就是說,如果徐朗足以信任,那她要選擇的人,不一定是展翼。
那麼,只要徐朗再努力一些,取得了齊若溪的信任,這份感情,也還是有希望的。
夏默做這些事情得心應手,她把醋熬好了,關小火,讓醋味慢慢發散在空氣中:“小溪,順其自然吧。我只是希望,你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對得起自己的心就好了。”
“我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齊若溪拉着她去沙發上坐着:“別說我了,你呢,這幾天忙得怎麼樣?”
“差不多了,裝修傢俱什麼的都弄好了,牌匾也掛上去了,爺爺找人看了日子,說是農曆十一月十八是個黃道吉日,準備那天開業呢。”
齊若溪算了算:“也沒多久了啊,十多天的樣子。我的護照現在還沒消息,不知道那時候走了沒有,如果沒走,我肯定過去幫忙。”
“嗯,”夏默點頭:“我是希望你不走的。”
“也不急,展翼打電話來,合同的事好像有了點麻煩,我問他怎麼了,具體他也不想說,怕我擔心。看看吧,實在不行我就等你開業了再走。”
“真的?”夏默倒是沒想到自己這個飯館還能助徐朗一臂之力,這麼容易就把齊若溪留下了。
齊若溪白她一眼:“這麼高興?這點出息吧。”
“能不高興嗎?”夏默在心裡是把她當親姐妹的,開業的時候,肯定要請夏家人,但夏默心裡一點兒底都沒有,齊若溪在的話,她就放心多了:“我爸媽那天也來,你幫我招呼他們,怎麼樣?”
齊若溪一想就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忍不住又瞪她一眼:“說你沒出息還真是沒出息,就你那個媽,你怕她什麼?就算她生你養你,這麼多年了,你哪裡對不起她了?就知道欺負你。”
“那是我媽啊。”夏默不想談這個,笑笑就轉移話題了:“那我們說好了,那天一定要來。”
“敗給你了。”齊若溪本來也就是隨口一說,護照如果下來,她肯定急着走,畢竟展翼一個人在那裡,雖然說合同還沒下來,但她過去好歹也能陪陪他。但現在看來,自己一時半會兒也走不了了,不光是因爲夏默開店,還有徐朗……
不管怎麼說,徐朗現在生病了,有她的責任,她如果這個時候離開,心裡總歸是不舒服。
齊若溪這個人,是很有主意,但她也絕對不是無情無義之人。
徐朗這些日子的認真和努
力,她都看在眼裡,從一開始抱着玩笑的態度到現在心生愧疚——不得不說,徐朗這個時候病倒了,也不是一件壞事。
徐朗完全沒想到這些,他睜開眼的時候,嚇了一大跳——這裡不是齊若溪的房間?他怎麼躺這裡來了?要是被那女人知道了,不定怎麼生氣呢。
他想着趕緊起來吧,趁她還沒發現。結果在牀上動了動,才覺得自己渾身一點兒勁兒都沒有,而且身上黏糊糊的,好像出了一身的汗。
他還是覺得有點暈,這纔想起來自己爲什麼躺在這裡。
生病了,沒想到倒是享受了這個待遇,這在之前,他是怎麼也不敢想的。
可是,人呢?爲什麼把他一個人丟在臥室裡?
“小溪?”他叫了一聲。
齊若溪正在炒飯,她餓得不行了,夏默給她做了一個蛋炒飯,做好之後,夏默都沒來得及吃一口,就被老爺子一個電話叫走了。
齊若溪也不挑食,簡簡單單的一份炒飯她也吃得津津有味,快吃完的時候,速度才慢下來,然後就聽見臥室的動靜了。
她趕緊站起來就朝臥室走,推門一看,徐朗果然醒了。
“小溪。”徐朗一看齊若溪沒走就放心了,剛剛他叫了兩聲,外面也沒動靜,他還以爲齊若溪把他一個人扔在這裡出去了呢。
“醒了?”齊若溪來到牀邊蹲下,摸了摸他的額頭:“總算不這麼燙了,現在感覺怎麼樣?”
徐朗有點愣愣的,沒想到她對自己會有這麼自然的接觸。
“嗯?還難受嗎?”齊若溪見他不說話,又問。
徐朗搖了搖頭:“好多了,就是覺得沒力氣。我,我怎麼上你牀上來了?”
“怎麼,還不願意啊?”齊若溪笑了笑,見他臉色蒼白,也沒忍心再逗他:“好了,不說這個。身上出汗了嗎?”
“我當然願意了,就怕你不願意。”雖然沒力氣沒精神,但徐朗還是擠出一絲笑容來:“如果不是沒力氣,我怕是要在牀上打幾個滾呢。”
“這個時候了還油嘴滑舌。”齊若溪白他一眼:“問你出汗了沒有。”
“哦,出了。”徐朗擡手把被子拉高了一些,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笑了:“出了一身汗,把你被子都弄髒了怎麼辦?”
他心裡樂開了花,這是齊若溪的牀,齊若溪的被子,上面有齊若溪的味道,真好。
生病了,因禍得福,太好了。
“沒事。”齊若溪不是這麼斤斤計較的人,起身去了洗漱間:“我去打點熱水來,你自己擦擦。”
徐朗看着她的背影,越看越覺得好看。
齊若溪把毛巾在熱水裡浸溼了,然後遞給他:“擦一下吧,然後我給你換牀被子,你再休息休息。等下再測個體溫,對了,餓不餓?”
“你餓了吧?”徐朗這纔想起來,餃子還沒包呢,想想齊若溪容易餓吃得又多,他不免有些着急:“我先去給你包餃子……”
“包什麼餃子啊!”齊若溪一把摁住他:“你這個人……以前和我吵架的機靈勁都去哪裡了?怎麼現在這麼傻?”
徐朗也不說話,就那麼看着她。
發燒的時候,臉很紅,現在燒退了,身體虛弱,臉色帶着幾分蒼白,竟有了平日沒有了柔弱感——明明是個大男人,現在看起來卻分外可憐。
齊若溪心裡莫名有了幾分悸動,她不自在地轉過頭去:“你先擦擦,我去給你把粥拿過來。”
“你會熬粥?”徐朗不免有些意外。
“是夏默熬的。”齊若溪說着,起身往外面走。
在廚房裡,她深吸一口氣,兩手放在小腹,笑了笑,這纔拿碗給他盛了一碗粥。
徐朗也確實覺得不舒服,就用毛巾大概擦了擦,拿了她旁邊放着的被子換了,這才覺得舒服了很多。
“來。”齊若溪把平日放電腦的桌子擱在牀上,又把粥放上去:“吃點吧,吃了纔有力氣抵抗感冒。”
“哦。”徐朗這會兒倒是聽話了,讓幹什麼就幹什麼。
“衣服是顧明軒幫你脫的。”怕他誤會,齊若溪解釋了一句:“他說公司裡忙完了,就來接你。”
“嗯?”一聽這話,徐朗不幹了:“他接我幹什麼?”
“不接你,你還住我這裡嗎?”齊若溪反問他。
“不行嗎?”徐朗小聲嘀咕。
但齊若溪聽到了,立即開口:“美的你,讓你睡一覺就不錯了。”
徐朗不敢說什麼了。
“不過,有件事,我得和你說。”齊若溪示意他趕緊吃:“你邊吃我邊和你說。”
徐朗也餓了,夏默的手藝又是他喜歡的,趕緊吃了幾口,然後眼巴巴看着齊若溪。
看見他這樣的眼神,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齊若溪笑笑:“先吃吧,吃完了我再去給你盛一碗。”
“你吃了嗎?”徐朗還是不放心她:“也是吃的粥?”
“沒有,夏默給我炒飯了。”齊若溪坐在牀邊想着一會兒怎麼開口,徐朗現在病了,再提這個話好像有點不好,但不說出來,她自己又憋得難受。
“吃飽了?”徐朗問她:“要不你也喝碗粥。”
“不想喝。”
“那想吃什麼,我晚上給你做。”
“你歇着吧。”齊若溪看他一眼,見他根本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愣了愣,又移開目光:“一會兒顧明軒就來接你了,我吃什麼,你也不用操心,餓不着的、”
“我沒事了。”徐朗覺得自己精神好多了:“一會兒我給他打電話,不讓他來了。”
“開什麼玩笑?”齊若溪有點生氣了,這人怎麼一點兒也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你都燒到四十度了——忘了給你測體溫了,等等。”
她把體溫計拿過來,直接往徐朗領口裡塞,塞到一半,纔想起來徐朗現在可以自己動手了,又拿出來,遞給他:“自己測。”
徐朗直接呆住了,齊若溪剛剛這是……
兩個人什麼時候有過這麼親密的接觸?那天晚上當然不算,平時時候齊若溪也是有多遠就離他多遠,好像他身上有瘟疫一樣。
可剛剛……
他一把握住齊若溪的手:“小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