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夏自己也大概明白,佟玉堂倒也不是在刻意針對於他,純粹是他自己沒能及時離開,而星原衛的合擊大陣在發動的情況下,便也沒有了他離開的機會了。
好在他雖然無法從天幕屏障之外離開,但卻還能闖入元平界內部,而且他也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
循着之前他對於親手所制尋蹤符的感應,商夏已經能夠在發動六合挪移符的時候大致確定他所潛入的位置所在。
幾乎是擦着卓故道與星主化身相互轟擊的混沌餘波,商夏的身形消失在了虛空當中。
元平界南方某座被冰雪覆蓋的州域,商夏的身形有些狼狽從虛空當中跌落出來,然後一時間竟然無法調整身形,以至於整個人在雪地之上砸出了一個深達三尺的人形輪廓。
儘管當時他已經及時激發了六合挪移符,但卓故道與星主化身的交鋒餘波還是遠遠超出了商夏的想象,以至於他在挪移的過程當中,大半兒的精力都用在了抵禦周邊空間畸變的威脅上來。
商夏就這般躺在雪地深處長達一炷香的時間,好不容易平復了體內本源源氣的動盪,連帶着損耗的六合源氣也恢復了一些,這才從雪中現身而出,然後判斷自身所處的方位。
若是換做他曾經第一次進入元平界的時候,周邊地域的一切都被深達數丈的冰雪所覆蓋,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連個參照物都沒有,想要判斷自身方位所在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然而現在這一點對於商夏而言便已經不再是問題。
除去對於元平界內部已然不再是一無所知之外,商夏的身上隨時攜帶的觀星引,便是定位自身方位所在的最佳手段。
如果商夏記得沒錯的話,元平界原生天地意志所掌控的州域只剩下了七座,而且這七座都聚集在元平界南部地域,大致以後二中四前一的方位排列,其中前一的那座州域便是先前原生天地意志反擊時新掌控的那座州域,而今也是原生天地意志與星主本源意志爭奪的最前沿!
通過大致的定位,商夏此時所處的位置雖然並非是在那前出的唯一州域當中,而是在中四州右數第二座州域當中,正巧便在那唯一前出州域的側後方。
不過在大致確定了自己的位置之後,商夏卻並未馬上去尋找海圓圓的蹤跡,而是神色凝重的仰頭看向了天際上空。
天幕之外,卓故道與星主化身大戰的餘波似乎並未影響到元平界內部。
但商夏卻能夠看到此時的天幕屏障就如同在呼嘯寒風下瑟瑟抖動的窗紙,彷彿下一刻就要徹底破碎開來了一般。
而天幕之下的高空當中,罡風肆虐,雲層更是早已經被撕扯的如同凌亂的棉絮,呈現出一片混亂的天象。
這個時候,不要說商夏,但凡是一個四重天以上的武者,都能夠看得出來天幕之外絕對正在發生着某種劇變。
只是不知道此時正在天外進行的兩位七階之間的爭鋒究竟是誰更技高一籌?
但只從目前的情形來看,兩位存在之前的較量應當是旗鼓相當,哪怕是落在下風的一方也仍舊能夠堅持,至少在短時間內雙方恐怕難以分出勝負。
否則,此時元平界內的原生天地意志不該正在變得活躍!
因爲這個時候商夏已經便注意到,頭頂上空已然有寒潮席捲着烏雲從南向北席捲而去,同時感知到的還有周邊天地隱隱所透露出來的興奮。
毫無疑問,盤踞於元平界一隅的原生天地意志此時再次感到有機可趁,原本沉寂的天地意志也再次振奮了起來,並開始向北推動滲透,試圖伺機從星主手中奪取更多州域的源海控制權。
直到這個時候,商夏才忽然意識到,他從天幕之外降臨此地已然有一段時間,儘管他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頭頂天外,可這個時候的元平界內部本不該這般“安靜”纔對!
那些事先已經進入元平界內部的靈裕界六階武者正在做什麼?
商夏的神意感知瞬間朝着北方擴張開來,但卻很快便受到了原生天地意志的壓制。
這個時候,商夏不僅是個外域之人,而且正處於原生天地意志活躍起來向北擴張的檔口,他沒有被直接鎮壓都是因爲原生天地意志這個時候只顧着“收復失地”而忽略了“其他”了。
神意感知碰壁,武道意志更是被壓制,令原本就損耗不淺的商夏更是雪上加霜,也讓他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探查着四周。
不過商夏很快便發現,隨着原生天地意志向北收復失地,在其原本掌控區域內的天地意志因爲向北匯聚而呈現出衰落的趨勢,他的神意感知向北擴張固然會碰壁,但若是向南探知卻是順暢了許多。
只可惜商夏並未發現海圓圓的蹤跡,就連尋蹤符也未曾再感知到。
不過此時他所處地域天地意志的削弱,卻是讓商夏心中忽然升起了一個異樣的想法:現在豈不正是從腳下的州域源海當中汲取天地本源的大好時機?
儘管從理智上來說,此時他若是汲取天地本源,必然會導致原生天地意志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影響,乃至於受到削弱。
這對於觀天域各界達成的聯手對付星主的共識明顯是違背的。
但……這可是元界天地本源吶!
而且還是一座元級大圓滿位面世界的天地本源。
自己現在體內六合源氣損耗嚴重,稍稍汲取一些先行恢復戰力,正所謂事急從權,應當不過分吧?
嗯,淺嘗輒止,只是淺嘗輒止!
當然,還有一個理由便是他需要孵化並培育元階吞星蠶,必然會需要消耗大量的元界天地本源,而之前儲存在四方碑當中的那部分元階天地本源,將來可未必夠用。
想到這裡,商夏再無遲疑,四方碑對於源海天地本源的本能感知很快便被他利用了起來,沒過多久便被他輕車熟路的探尋到了腳下這片州域源海的方位所在。
這一次,商夏沒有召喚四方碑的投影,只是伸出手指向着身前的虛空一指,便彷彿在某個無形的容器之上一下子洞穿了一個缺口,濃郁的天地本源頓時從那個缺口當中噴涌出來,商夏身周區域的天地元氣霎時間急劇上升。
然而正當商夏將他自創的“六合混一無漏法”運轉到極致用來恢復體內源氣的時候,他的武道意志卻在瞬間被觸動,一時間臉上爬滿了驚愕,甚至就連自創的功法都險些忘記了運轉。
“這是……這怎麼可能呢?”
商夏下意識的喃喃自語,臉上寫滿了疑惑和難以置信。
然而剛剛他的武道意志卻在明確的提醒他,這裡的源海能夠被用來寄入定靈之器!
商夏在捕捉到這種源自於武道意志的本能之際,第一反應便是自己的感知受到了干擾以至於出現了某種錯誤。
開什麼玩笑,就在不久之前,他剛剛在元平界某座州域的源海當中計入了第五件定靈之器!
一座位面世界當中怎麼可能夠寄入兩件定靈之器?
要知道,根據以往的經驗,不要說在同一做位面世界當中,哪怕就是在兩座不同的位面世界當中,如若兩者之間的距離不夠遠,強行寄入定靈之器後也會受到另外一方的干擾,以至於最後只能有一件定靈之器起到作用。
也正因爲如此,商夏近幾年在域內域外遊走的靈級以及元級位面世界早已經超過了兩位數,然而真正能夠成功寄入的定靈之器才只有五件。
然而當商夏派出干擾存在的可能性之後,經過再三確認,自身武道意志的確在肯定於眼前這座源海當中寄入定靈之器的可行性。
這可就奇怪了!
爲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當商夏開始認真思索之後,倒也不是不能找出這種可行性的理由。
最爲直觀的一點便是,這裡雖然同在元平界內部,但實際上卻分處兩個截然不同的天地意志的掌控之下!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商夏要寄入的兩件定靈之器,實際上可以看作是分別位於兩座不同的元界州域源海當中。
商夏此前之所以做出兩件定靈之器不能寄入距離較近的兩座位面世界當中的判斷,是因爲要麼相鄰的兩座位面世界是兩座靈界,要麼相鄰的兩座位面世界一座是元界,另外一座是靈界。
或許是因爲位面世界品階的緣故,這才導致了這種情況的發生。
然而當寄入定靈之器的兩座位面世界同爲元界的時候,或許哪怕是兩座元界彼此相鄰,恐怕也不會影響到定靈之器的寄入。
只是在亂星海周邊的星空當中,任意一座元級位面世界都是一座天域世界的核心,又怎麼可能會出現兩座元界相鄰的現象?
可偏偏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偏偏就存在了元平界這樣一座元界卻擁有着兩種天地本源意志的奇葩世界,自然也就出現了在一座元界當中寄入兩件定靈之器的可能。
但不管最終究竟是否可行,商夏自己卻也不差這一件定靈之器,他只管將一枚最近一直在以自身本源源氣洗練上品符筆,徑直拋進了眼前這座源海的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