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慧和豆豆很快就黏在一起。
豆豆過敏歸過敏,脫身乏術,也只好硬着頭皮忍耐。從她腦袋裡倒是偷了不少信息,也可能是對她冷清的童年同情的緣故,只好勉強充當玩伴。
謝天要回紋勳和衆人坐在地上,一邊看着軒轅慧和豆豆耍寶,一邊期待軒轅城是不是該說些什麼。軒轅城從妹妹手裡接過紋勳,木訥站立,不知該從何講起。
“對,對不起……”
衆人大罵:“廢話少說,老實交代!”
軒轅城像是接受審問,忐忑於是否應該坦白,畢竟,所講述的事情關乎家族隱秘,不能輕易向外人說起。
“三界管轄領域自古就涇渭分明,天神掌管天界,帝王治理人間,一個古老家族受命負責巡守冥河鏡海,冥河匯聚形成鏡海,是地冥鬼域出入人間得必經之地!”
“若是猜測沒錯,你說的古老家族便是你們軒轅家了吧!”
“是,我本是軒轅家第四十七世傳人,本應沿繼家族傳承……”
“哇!原來纔是高手,看咱妹射的一手好箭!狩獵途中,你怎麼一箭不發,不給力啊!”
劍豪話音剛落,衆人齊罵:“閉嘴!”
軒轅城欲言又止,似有難言之隱,最後咬咬牙,重新擡起頭道:“我出生後,直到七歲才學會走路,八歲才端得起碗筷!家裡人心疼我,並沒告訴我與衆人有何不同!”
衆人頃刻沉默,同樣都是活着,艱難程度卻不可同日而語。
“那後來呢?”
“我十二歲那年,身體似乎好了一些,便跟着家族少年一起修習本門秘法,竟連一把完整的天靈弓都無法幻出,更別提引弓射箭!那時候我總以爲是自己太懶惰,不夠勤奮,沒日沒夜地偷偷練了三年之久,那些年,便是在睡覺時,夢裡都是修行的場景!”
幾人似乎預感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我以爲所有的付出都會有回報,只要足夠勤奮就可以彌補天生愚魯的資質!三年後,我依然幻出完整的天靈弓,更無法引動弓弦……這時候,藥師家的小混蛋才偷偷告訴我,一切與資質無關,我的身體是天生斷骨殘筋,引不得天靈弓,說白了就是個天殘廢體!”
“那一刻,我的世界坍塌了,軒轅家未來的傳人,竟然不能幻出一把完整的天靈弓,這是何等的羞辱與笑話!我成了整個家族的笑柄!我衝過去拼命,被那小畜生一拳放倒,妹妹擋在我身上,替我捱了很多拳腳!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不會輕易引動天靈弓的!畢竟,父親嚴令禁止!”
“軒轅……你能走到現在,已經證明你是好樣的了!”
軒轅城任憑淚水肆虐,更加激憤:“小妹從小就很懂事,她一直偷偷陪着我修行,也是造化弄人,她的資質悟性屬上上乘,進步神速,但很快就被父親發現!軒轅家的女孩不能偷學秘法!父親爲了保護我們兄妹,便封了小妹的天靈神脈!而我,一邊苦修,一邊在書中尋找治癒天殘廢體的方法!常年吃住在家族的藏書閣內!”
衆人長嘆一口氣,臉上卻不由得露出寬慰的神情,怪不得見識驚人,原來也是個讀書人啊!
“就在我隱入藏書閣一年多後的一天,回家途中,受到幾個同輩族人的欺負,領頭的就是那小畜生!小妹剛好來尋我,勸解無果,眼看我就要被打殘,情急之下,她竟然強行破封,用天靈弓將幾人打傷!天靈弓威力驚人,那幾個宵小自然不是對手,有兩人險些被射死!當晚,族內圖謀不軌之輩便以女子不能偷習秘法,族長管教不嚴出手殘害本族弟子爲藉口,將父親逼入絕境!後來才知道,他們小題大做,原是早有預謀,私下早就與外族勾結,意圖奪取族長之位!父親被迫自廢天靈神脈,我們一家人只能離開世代生活的故土!”
“好卑鄙,爲了一個族長之位,陰謀算計,歹毒之至!”
“然而,禍事終究未能倖免,就在我們投奔外公的路上,一直尾隨監視父親的蒙面人還是痛下狠手,意欲斬草除根!爲了保護家人,父親全然不顧抑鬱成疾的身體,毅然奮戰,保我一家逃命!雖說廢了天靈神脈,可畢生修爲還在!且戰且退,一家人逃亡了整整七天!第八天,父親一去未回,母親將家族親傳的玲瓏假面和一封手帖賜給我和慧兒,指明瞭逃命的路,便隻身前去尋找父親!再無音訊,我兄妹改易了容貌,一起逃了出來!”
軒轅城伸手揭開面具,露出一張煞白英俊的臉,整個身體頓時伸展開來,修長的腿,削瘦的身板竟然比個頭最高的南宮玉樹還要高出一頭!用玉樹臨風,藏昂七尺來形容再恰當不過!比起之前膚色黝黑,身材矮小敦實的形象,判若兩人!
衆人唏噓不已,軒轅城在面具之下活了兩年之久,居然無人識破!
“我和小妹一起投奔外公,不久便傳來了父母雙雙被殺的消息,外公多方打探,竟連屍骨都沒有找到,更別提其他遺物。小妹在外公的指引下,繼續修習天靈弓,而我則拿着父親留下的仙山邀請手帖,隻身來到魔域秘境!邀請帖也就成了我唯一可以復仇的希望,父親如此重視,說明在魔域秘境有能令我變強或者能找到治癒我斷骨殘筋的補缺之法!”
“想不到,你竟然獨自揹負着如此血海深仇,平日裡總以爲你口齒不清,纔會寡言少語,沒想到也權宜之計,瞞天過海!”
“多虧了母親的玲瓏假面,再加上我平日裡沉默寡言,也就很少有人知道我的真實姓名!因此我的行蹤也就一直沒被前來搜查的家族密探找到!僥倖逃脫!這個面具也就變成了我唯一的寄託和保護傘!”
“怎麼會這樣?這些年,你都是怎麼過來的呀!”
納蘭策聽到的是一個聞所未聞的故事,便是他在書裡也翻不出這樣的例子。
“這些陳年往事,若沒有紋勳幫忙,了是我心堅如石,又怎能講得出來!再後來,你們就都知道了……”
“那你接下來怎麼打算?”
“不瞞大家,魔域秘境中仍有家族弟子,我一直不敢表露身份,直到見到你們!我才重新對人生有了新的認識!每個人的人生並不僅僅只有苦難,還有友誼和真情!”
軒轅城突然跪在地上,深深拜下!道:“和你們相處的這段時間,是我這一輩子最快樂和幸福的時光!感謝你們,感謝你們所做的一切!”
衆人慌了,忙也拜倒在地!
六人彼此執手,相視而笑。
誰沒有年少輕狂,意氣風發!誰沒有苦難深重,隻身揹負!
這一拜,將六個人的心團在了一起!
這一拜,將六個人的命運長久地捆綁在了同一條路上!
南宮索性道:“男兒上跪天地君親,下跪生死弟兄!我六人也算生死之交!不如……”
謝天頓時淚盈眼眶,道:“不如結拜爲異性兄弟,從此患難與共,生死相依!”
衆人心潮澎湃,齊齊點頭贊成!
紋勳處卻傳來翠兒的聲音道:“說好的七妖,怎麼這等好事竟把我給忘了?”
板磚笑了笑,道:“如此甚好,正合我意!”
六人和不知身在何處遙相跪拜結義的翠兒,以天地證,以血爲盟,結拜成兄妹!
正所謂,當值年少,不諱言生死!總以義氣重,交付歲月留考!或經年,不負好時光,舉杯同暢,七妖耀世,未能料前程!縱刀林劍壑,也敢縱身躍,笑回頭,兄弟在,怕不能相伴到黃泉!
這是誓言,也是七妖那一刻的盟約!
軒轅慧見衆人跪拜,面色凝重,抱着豆豆跑了過來。
軒轅城道:“小慧,爲兄替你引薦!”
說話間就語梗,結拜結束,尚未排定大小。
衆人報上生辰,軒轅城十八歲最長,板磚十七歲次之,納蘭策和南宮玉樹十六歲,居然同年同月同日生,好一頓爭執,納蘭策佔了半個時辰的便宜,排了老三,南宮玉樹老四,略小几月的劍豪再排第五!謝天佔了第六,卻不料翠兒故意晚說了一會,竟然還比謝天略大幾月,爭着非要當最小的小七,謝天來劍嵐仙山那天才過十五歲生日,只好排在翠兒前面,以六弟而居!
軒轅慧很開心,一下就多了這麼多哥哥姐姐,高興得圍着幾人邊跳邊轉!
六人快要被轉暈了,剛準備叫停。
卻又想起剛纔她以四箭之力救了衆人,個個面面相覷,不好意思。
不是說當哥哥的要保護妹妹嗎?如今卻反了過來,變成妹妹保護哥哥們了!還真是有趣,衆人暗下決心,一定要潛心苦修,好早日成爲可以保護家人兄弟的強者!後話不續,衆人歡喜,一個個將自己的身世講了出來,變成了獵魔行動中最溫馨感人的插曲!大家停在原處彼此分享秘密,一個多時辰轉眼就過去了!
軒轅慧性格溫柔開朗,左一句大哥二哥翠姐姐,右一句四五六哥,很快就成了比肩豆豆的小活寶。此時,大家互相瞭解程度甚深,更是親密無間,整個隊伍異常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