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規模的東西,就連他們分舵的賬房先生,都記不全。”韓安博緩緩道。
“皇上聖壽在即,亂黨運走大批物資備戰,很正常。此地遭遇偷襲,亂黨挑了一些貴重的東西離開,也很正常,對吧?咱們的大功,被魔門刑部毀了,咱們總得要點補償,都怪魔門,對不對?”
三人無言以對。
三人呆呆站在門口,就看到李清閒挨個洞口進出一遍,最後微笑着走回來。
憋不住的微笑。
周恨道:“你不會都搬空了吧?”
“我是那種貪得無厭的人嗎?沒有。”李清閒道。
周恨鬆了口氣。
“我用不了且不好出手的,都留在裡面。”李清閒道。
周恨沉默着。
周恨轉過身,望着韓安博與鄭高爵,緩緩道:“你們知道周大人派我來,是爲哪般?”
微暗的法器燈光下,周恨面容越發猙獰。
鄭高爵一臉迷茫,韓安博額頭冒汗,緩緩道:“是爲了保護李清閒。”
“現在,李清閒有生命危險。”周恨雙手握住刀劍柄。
韓安博忙道:“此次沒有清閒,周大人不會有事,但我與高爵必死無疑。救命大恩,無以爲報,這次的事,就不要算我與高爵了,我們什麼都沒看到,也不用分潤我們。”
“是是是……”鄭高爵被嚇迷糊。
周恨盯着韓安博的雙眼。
韓安博輕嘆一聲,道:“先毀此地,離開後,使用忘憂符和命誓書吧,雙重保障。”
“好。”周恨道。
李清閒道:“小周叔,不至於吧,都是自己人……”
“這種時候,自己人更要按規矩辦事。”周恨道。
韓安博勸道:“李科,這是大事。更何況,萬一以後此事被查到,我們若是被懷疑,跳進黃河洗不清,不如現在乾脆一點,洗脫嫌疑。”
鄭高爵也小聲道:“爹說,夜衛和別的地方不一樣,有時候,做事得狠一點。”
李清閒無奈點頭道:“那就按規矩來吧。”
韓安博看了看四周,道:“我們首先要毀掉這裡,然後放上靈符,再用命術掩蓋。不過命術掩蓋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是不容易被人追查到,壞處是,會被人意識到,拿走這些東西的,可能不是冥山的人。”
“確實如此。但我們只能使用命術掩蓋,不然的話,一旦朝廷查證,可以輕易發現我們的蹤跡。”李清閒道。
周恨道:“我身上攜帶着一枚靈符,可以請道術高手將咱們挪移走。我一會兒與周大人傳訊,他自會安排道錄司的人解決。”
“道錄司的人會不會發現我們在這裡?”李清閒問。
“他們定位的是靈符,不是這裡。挪移後的確會留下痕跡,但只要你留下的命術消除痕跡,便無妨。”周恨道。
“如此甚好,周春風大人辦事一向穩妥。”韓安博點頭道。
周恨取出傳訊符盤,不一會兒,周恨望向李清閒道:“周大人說他會準備,讓伱儘可能毀掉這裡,消除痕跡。”
“好!”
李清閒行動起來,先使用一遍命術,遮掩所有痕跡,包括來時的痕跡。
尋命宗不僅擅長尋找,隱匿痕跡也是一絕。
隨後,使用靈符,引爆裡面十座倉庫。
最後,製作靈符承載命術,在衆人離開後,自會隱匿一切痕跡。
一切佈置好,四人閒聊。
李清閒皺眉問:“刑部手段這麼狠辣,就不怕無法收場?”
“連死魔地那般令人髮指的事都做得出,他們還怕什麼?”周恨冷笑道。
韓安博道:“刑部只要假裝不知道我們進入,一口咬定是爲了殺死亂黨,我們毫無辦法,最多隻是來回扯皮。”
鄭高爵想了想,道:“爹說,自從各大勢力入朝廷,朝廷就不是原來的朝廷了。”
韓安博瞪了鄭高爵一眼,道:“這種話不準在外面人說。”
“是,韓叔,可咱們都不是外人。再說了,這朝廷,本來就變了,以後到底什麼樣,還不一定呢。”鄭高爵道。
“禍從口出。”韓安博道。
“聽韓哥的。”李清閒看了一眼鄭高爵。
“是。”鄭高爵老老實實低頭。
周恨輕聲一嘆,道:“這孩子說的沒錯。朝廷,早就不一樣了。你們品級低,遇到的事少,等你們品級漸漸晉升,官位越來越高,見到的事越來越多,就明白,朝廷的變化,遠超你們的想象。”
“爲什麼會變化?朝什麼方向變化?”李清閒連問。
周恨搖頭道:“誰也說不清,走一步看一步吧。”
聊了一陣,四人漸漸疲憊,李清閒從乾坤鐲取出被褥,四人躺下。
山洞歸於寂靜。
“清閒,起來了。”
李清閒朦朧中聽到有人叫自己,急忙睜眼。
周恨與韓安博已經站起,鄭高爵坐在褥子上揉着眼睛。
周恨取出靈符,道:“一刻鐘後,道錄司的人會將我們挪移走。你進行最後的佈置。”
李清閒點點頭,開始佈置靈符。
不多時,周恨手中的靈符發出淡淡的紅光。
“站在我身邊,抓住我的衣服!”周恨道。
三人急忙上前,抓住周恨的衣服。
靈符上的紅光驟然擴大,包住所有人。
紅光一閃,四個人消失不見。
牆壁上,一枚又一枚靈符燃燒,不一會兒,整個山洞燃起熊熊大火。
不多時,火焰慢慢熄滅,隨後,一道道命術掠過山洞。
一切李清閒來過的痕跡,皆被抹除。
山腳下,臨時營地中,一隊廠衛並沈小衣等人靜靜地望着前方,道錄司的道士們站在臨時架設的法陣上,八人八方,地面法陣紅光沖天而起。
剎那後,紅光消散,李清閒、周恨、韓安博與鄭高爵出現在法陣中。
周恨抱拳道:“多謝道錄司的諸位同僚。”
李清閒等人也跟着道謝。
八個道士簡單詢問情況,便喚出幾十個黃巾力士,離開此地,與傀修一起挖山。
李清閒望向沈小衣。
此刻已是正午,溫煦的陽光落在沈小衣身上,連續山林行宿,他身上卻乾乾淨淨,一塵不染,皮膚如初見整潔光亮。
沈小衣微微點頭。
李清閒收起差點脫口而出的感謝,也只輕輕點頭。
邱燁鬆了口氣,道:“我就說小李大師福大命大,不會有事。邱燁見過周恨大人。”
邱燁望向周恨,眼中滿是敬重。
“你父親身體可好?”周恨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