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丹被人用浸了迷藥的手帕捂住了口鼻,還沒來得及用力掙扎,開口求救,便瞬間陷入了黑暗。
沒有人注意到一條毒蛇在他們眼底下溜走了。
周勤面前圍着一幫孩子,他們正排隊按手印,嘰嘰喳喳的興奮討論着未來。
周勤不知怎麼莫名感覺心底寒顫,四處張望卻沒看見徐丹的身影。
志強見了忙上前道:“主家太太叫我妹妹她們去廟裡問話了。”
周勤沉聲道:“去看看說完話沒有,時候不早了,我們要早點出發。”
志強忙跑去喊人:“你們怎麼都在外面?小翠,去叫一下主家太太,說到時間出發了。”
“好。”
小翠跑進去找人,發現廟裡之間空蕩蕩的,她想起徐丹之前說要整理衣裳,還以爲避着人在角落裡,所以又轉了轉。
小翠帶着哭腔慌忙跑出來,“哥哥,人不見了,我找不着。”
“什麼?!”
志強心中預感不好,忙叫幾個小女孩也到周邊看看,別是在那裡方便的吧。
他自己則跑去找周勤。
周勤聽了頓時腿軟站不穩,心一直往下墜,停頓幾秒後忙衝出了人羣,奔向廟裡。
剩下的人也反應過來,惶惶不安的跟在周勤後面狂奔。
若主家在這裡出了事,他們全完了。
三個女孩子都哭着說周圍全找過了,沒有找到人。
這段時間他們雖然把破廟都打掃清理過了,但畢竟地方破舊,所以還能有跡可循。
徐丹站的那位置明顯有被拖拉的鞋印痕跡,可惜外面是草叢,痕跡到了外面就不明顯了,但這足以證明是被人綁走了。
周勤如墜地獄,雙手緊握拳頭,指甲掐進皮肉裡也渾然不覺。
他深呼吸一口氣,努力平復緊張和慌亂的情緒。
大家都被他的樣子嚇壞了。
劉家今天劉管家沒來,只來了兩個下人,兩人商量一個回去通知劉家,另一個留在此處幫忙。
周勤冷靜問道:“這裡最近有來生人嗎?”
“沒,沒有……”
周勤陡然怒道:“再仔細想想,任何可疑的人都不能放過,全都給我想仔細了再回答!”
不可能這麼巧,徐丹整理衣裳不過短短一會,壞人怎麼可能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人綁走了,這分明是有預謀的。
會不會上次他們來的時候其實已經被人盯上了?
會不會這些孩子無意中將自己和徐丹的情況都說了出去?
周勤憤怒拍了一下桌子,那本就搖晃殘破的木桌“啪”的一聲,直接斷裂倒地。
大家害怕得直接後退了幾大步,小一點的孩子們雙腿直顫抖,捂着嘴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主家老爺,這破廟沒有新的人來,但之前來討米糧的時候有生面孔。”
“對對對。”
志遠一開口,小孩子們忙齊齊應答。
周勤厲聲問道:“什麼樣的生面孔?”
“我娘說是骯髒之人。”
那小孩子孃親忙上前低頭回道:“是個女的,一開始她說自己可憐,被人毒打,想讓我們舍些吃的給她。說來是我不好,心軟給了她一次,她便總是纏上門來。
“不過我叫她與我們一起到主家那做事,她卻不肯。後來,我,我發現她是做那勾當的,所以便趕她走了。”
周勤連忙追問:“她住在那?你認得人嗎?”
“住哪我是不知,人見着我肯定認得,我看着她不是本地人,皮子很嫩,不像是地裡幹活的。”
劉家下人忙道:“我們剛纔在後頭守着,沒看見有人經過,那便是往前頭幾個村落去了,不若趕緊去找人吧。”
“這附近村落不過黑水村、泥村和苦惡村這三個,我們要不要分頭去找?”
周勤咬牙道:“我去苦惡村,你們安排一下,分兩撥人去找。”
劉家已經回去喊人了,相信很快就能到,大家分配好便開始狂奔散開尋人。
“乖乖,這等好貨色竟然能到我手裡,哈哈,這輩子值了。”一個滿口黃牙的油膩男子看着地上的徐丹正垂涎三尺。
一個陰鬱的女子捏着嗓子矯揉造作道:“恭喜三爺,賀喜三爺,抱得美人歸。”
“小美人,這還不都是你的功勞,放心,少不了你的好處的。”
那女子笑着逢迎,卻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滿臉嫌棄,“三爺,雖說你英明神武,但人家畢竟是良家婦女,不如……”
那男子油膩笑道:“小美人,你有什麼好主意?”
那女子轉身從櫃裡掏出一包藥粉,冷笑道:“一會全給她喝了吧,保證三爺您玩得開心,她呀,更開心。”
“喲,最毒婦人心吶。行,我今個啊,就玩個痛快!”
那男子說完先撲上了那女子,兩人便糾纏起來。
劉家接到消息嚇了一大跳,徐丹被綁關乎明節,報不報官是個難題。
劉太太和劉少奶奶那邊直念這可怎麼好,劉老爺便大罵她們糊塗,叫劉少爺別驚動旁人節外生枝,找上次那些捕快前去幫忙。
周勤去了苦惡村,等那劉老爺和劉少爺到了破廟,聽了那留守老人的話語後,便分成兩隊人馬去黑水村和泥村尋人。
村落雖不大,但山林偏僻,大家都不知道各自的結果,只能自己這頭細細盤問,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日頭猖狂,如罪惡的人心。
要說這兩人爲何綁了人還這般悠閒,那是因爲他們根本不住在村落裡,他們住在山上。
以至於周勤和劉家找到日落西山也沒有一點蹤跡。
劉老爺和劉少爺都不知道如何開口勸周勤,當日他救自家孩子出魔手,如今易地而處,劉家卻幫不上忙。
一個俏娘子被綁了這麼半日,誰也不敢往下想。
周勤面色平靜,並沒有衆人想象中的那般狂亂。
劉老爺怕他強撐之下會被自己的情緒淹沒,剛想上前安慰,卻聽見那捕頭高喊道:“有線索了!”
周勤眼眸中閃過一道亮光,朝那捕頭焦急問道:“快說人在哪!”
“有個老鬼說前幾天得享了次豔福,聽他描述倒同你們要找的女子相似。他也不知道準確的地方在哪,只說是往苦惡村去的。”
劉老爺忙搶着開口:“押上人帶路去尋,快點。”
劉少爺也趕緊鼓動人心:“快快快,都動起來。”
劉老爺有眼色,已經叫劉忠快馬加鞭去買火把回來了。
他知道,周勤定是要徹夜尋人的。
捕快給錢便能叫他們加班加點,劉家人當然也要全力以赴。
周勤心裡有了一線希冀,那焦急中被燒成一片灰燼的心頓時如清泉注入,又有了一絲生機。
苦惡村今天周勤找過,但是沒想到竟然是從破舊的柵欄柴堆後面往山裡走的。
那叫三爺的吃飽喝足,覺得找樂子的時候到了。
他叫那女子端來水,將藥粉如數倒下,然後走到牀邊捏開徐丹的嘴巴,想生灌下去。
那女子像條吐着信子的毒蛇,眯着眼睛正期待接下來的場面。
她經歷過的苦難,她要在這個人身上加倍奉還。
只是她期待的畫面沒有出現,卻被眼前的場景嚇得一時沒反應過來。
“嗷嗚!”
那男人捂着自己的手臂,藥碗打翻在地,嘭的一聲碎成幾瓣。
徐丹手裡緊緊的攥着一根銀簪,再次兇狠的接二連三亂刺。
男人有了防備,左躲右防,所以造成的傷口沒有第一次的時候那麼深了。
那男子一揮手將徐丹推翻在牀,嘴裡怒喊着:“臭婆娘,有你好受的時候。”
這樣俏麗的小娘子他們好久沒遇到過了,既然是打算拿去出貨的,自然捨不得打死或傷了皮子,不然就不值錢了。
但都已經是婦人了,肯定得拿來玩樂一番的。
那男人想到這已經按捺不住,咧着大黃牙笑道:“喲,是個野的,不錯,我喜歡。”
再烈的女人也有心如死灰任人擺佈的時候,剛剛那藥打翻了不要緊,再灌一碗便是了。
那男人想到這,連自己還在流血的手臂都顧不上了,連忙去翻櫃子找藥。
徐丹沒說話,只是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兩個人。
她心裡打着抖,手裡緊緊的攥着銀簪,這是她的唯一的武器,也可能是不得已時了結自己的方式。
徐丹拼命壓下自己恐懼的情緒,要想獲救,先得自救。
她如今最重要的是不要激怒他們,先保護好自己。
原本徐丹還在裝暈,直到那男的要來灌藥。
這藥絕對是不能喝的,這下沒法子再裝下去,只能見血了。
那男子猥瑣笑道:“你被我們抓來了大半日,難不成還想着能安然無恙回去不成,笑話,你夫家能容得下你?!”
徐丹心裡咯噔了一下,低頭看自己衣裙已經有些亂了,更是面色慘敗。
她悄悄往後挪了挪身子,發現身子沒什麼異常,這才安心下來。
徐丹模糊間聽見一室的靡靡之音,心想是掉進了風花雪月場所,卻沒想到會在這看見一個熟悉的面孔。
她不禁悲從中來,爲何所有的爭鬥都來自親人之間?
難道流着同樣血的人就不能好好相處,非要一較高低,比比誰纔是更優秀的人嗎?
她心裡覺得發苦,周勤的遭遇是如此,她更甚。
徐丹咬了咬牙,暗罵自己愚蠢,這是佛祖老天爺該思考的事,她沒事摻和個什麼勁呢?
家中相公孩子正等着她,家人盼着她。那些無用的,不相關的親情,都不該佔據她一點思緒纔是。
徐丹對上環抱雙臂倚在牆角看戲的女子冷冷問道:“徐瑩,你什麼意思?”
那女子扭着身子故作吃驚道:“喲,難得你還得我的名字呢?真不枉我們姐妹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