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挺身着警服筆直的站在窗前,qiāng聲已經消失了有一段時間。放眼望去,黑夜裡的平陽縣一片祥和安靜,但他知道這只是假象,在那黑夜之中一場場生死大戰正在瘋狂的進行着。
這樣的場景與八年前的那一夜很像,那一夜,他單qiāng匹馬獨闖龍潭。
那一年,兒子才八歲,妻子還健在,如今兒子已經上高中和他一樣高了,只是自那一夜之後再也沒有叫過他一聲爸爸。
抓捕罪犯,家人被報復,這樣的戲碼從古至今都在反覆上演,很不幸他遇上了。在抓捕了一個犯罪集團頭目之後,家人遭到了bǎng jià。他自問不是個好父親,不是個好丈夫。
爲了救家人,假裝從看守所提審犯人,趁機劫出hēi shè huì頭目與犯罪分子進行交易,對不起身上這身警服,他自問不是個好警察。
那一夜,也是在一座偏僻的小城鎮,他一手拉着老婆一手抱着兒子,發瘋似的奔跑,身後是幾十個揮舞着鋼管和砍刀的犯罪分子。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那種絕望永生難忘。
終究他們沒能逃出去,妻子就在他的眼前倒在血泊之中,兒子在懷中哭啞了嗓子瑟瑟發抖,那一夜的場景,不止一次反覆出現在夢中,每逢夢到都是汗流浹背徹夜難眠。
他是一個警察,是個徹底的無神論者,但在那一刻他默默的求遍了漫天神佛,他不求自己能活下去,只求兒子能奪過一劫。
或許是他的誠心打動了上天,在他絕望到極致的時候,一個俊俏的少年和一個漂亮的女孩兒出現了,前者面帶微笑閒庭信步,後者冷若冰霜亦步亦趨。
他永遠記得那個俊俏少年說出的第一句話,“想不想救你的兒子”。
“想”!宋挺望着夜空喃喃道,雖然那個時候並不認爲兩個少男少女有那個能力,但哪怕是稻草他也要緊緊抓住。
俊俏少年含笑捏了捏他兒子的臉蛋,輕輕的揮了揮手,“一個不留”。
當他驚詫的看着幾十個犯罪分子死在漂亮少女手裡的時候,俊俏少年背身朝他揮了揮手,‘從此以後你就是我的人’。
八年過去了,少年已經變成了青年,他的人生軌跡從此和他掛上了勾。
宋挺從上至下撫摸着身上的警服,當年之所以當兵就是因爲想當警察,轉業之後才發現當個好警察是那麼的難,當年如此,今夜也如此。
今夜的一場大戰袖手旁觀到這個時候,即便自己不引咎辭職,明天也會被扒了這身衣服。
一顆一顆釦子摸過,想到最後一次穿這身警服,竟然發現沒有一絲不捨,反倒有一種解脫的輕鬆。
整理好警服之後,伸手撥通了電話,“所有警車全部出動,一路上警笛全開,我要讓整個平陽縣都能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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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希夷之所以沒去追金不換,就是想趁兩人兩敗俱傷之後坐收漁翁之利,只要呂清風一死,金不換的生死就已經不重要了。
對於兩人的聯手,他並不是完全沒有防備,在一開始落了下風之後,很快穩住了局勢,與兩人戰在一起竟是絲毫不落下風。
呂清風穿插遊走,高大男子近身肉搏,三人身形纏鬥在一起難分難解。
猛然間,劉希夷眼睛發出明亮的光芒,下一刻,雙掌以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交替拍出,兩股凝實的氣勁陡然外放。
呂清風和高大男子幾乎在同時感到了威脅,但是兩人都已來不及躲避。
高大男子悶哼一聲後退數米,呂清風丹田氣息奔走,多年的舊傷再次復發,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身體像枯葉一樣飄落了出去。
高大男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劉希夷,“內勁外放,已臻化境,竟然達到了化氣境”。
呂清風也是滿臉不可思議,“不,化氣無形隨意幻化,若真到了化氣境,今晚你我二人都活不了,他只不過是摸到了門檻而已”。
劉希夷微微一笑,“半步化境也足以殺死你”。
高大男子冷哼一聲,“想同時殺死我們倆,你未免太自大了”。
“再加上我呢”!一道聲音劃過夜空傳了過來,數息之間,贏恬的身影出現在了視野中。
劉希夷淡淡看着高大男子,“我到平陽縣來的目的是想找你們談判,所以我們現在還不是
敵人”。
贏恬側身示意讓高大男子離開,“既然大家已經初步接觸上了,我們會商量開出足夠的籌碼,希望你回去之後能傳達我們的誠意”。
高大男子看了呂清風一眼,“我要帶他走”。
劉希夷捋了捋鬍鬚,笑道:“他不能走”。
高大男子眼睛一瞪,高高躍起撲向劉希夷,口中大喊:“跑”!
不等高大男子喊出,呂清風早已擡腳朝着贏恬方向掠去。
贏恬冷哼一聲,踏步而起,一掌平推。
呂清風強提一口真氣一掌拍出,體內舊傷新傷疊加,腳下一軟差點摔倒。
強大的掌力震得贏恬手掌發麻,身體倒飛出去七八米。
呂清風使出最後一絲力氣,趁此機會斜刺裡跑了出去。
剛跑出去幾米,身後警兆陡升,下意識滑步左移,但重傷的身體早已跟不上意識的節奏,一股無形的內勁撞擊在後腦。
呂清風身形一晃,停止了奔跑,他知道,今晚是逃不掉了。
劉希夷一掌震退高大男子,飄然而起,轉瞬間來到呂清風身前。
高大男子身形後退數步,看着不遠處的呂清風,他知道,他已經救不了他了。
“老朋友,有什麼遺言”?劉希夷淡淡的看着呂清風,聲音中竟帶着淡淡的不捨和滄桑。
殷紅的鮮血沿着呂清風嘴角流出,他的身體這一次沒有佝僂,而是挺拔筆直。
“金不換問過我很多次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這麼多年我一直沒告訴他”。
“我怎麼知道是真是假”?
“他只是想活下去,從沒想過報仇,這次留下來也只不過是跑了十幾年跑累了,不想跑了”。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這麼多年我百思不得其解,你在組織裡的地位並不比我低,爲什麼要爲了一個不相干遺腹子背叛組織”。
“呵呵”,呂清風輕輕一笑,“我也有個問題想問,你這種功利心如此重的人,爲什麼能一隻腳踏入化氣境”。
“你不會明白”。
“你也不會明白”。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