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孝軍前後總共說了不到三句話之後就起身離開,乾脆利落得彷彿這件事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也乾脆利落得讓田衡、呂漢卿等人心生失望。
韓孝周掃了一眼會議室裡各人各異的表情,也是無奈一笑,聲音柔和的說道:“大家別多心,他就這個風格”。
韓家兩兄弟性格迥異,做事風格更是截然不同。一個乾脆果斷、令人生畏。一個笑容和煦、如沐春風。
所謂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呂漢卿是帶着希望來的,他此刻的心情不言而喻。不過還好,韓孝周還在,所以他還沒到絕望的時候。
田衡的心境與呂漢卿大同小異,唯一的不同在於田家目前的處境沒有呂家那麼惡劣,不像呂漢卿那樣抓着根線頭就當成是救命稻草。
吳崢始終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他是武夫,但並不是所有武夫都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相反,出身在吳家這種勾心鬥角的家族,從小被家族排擠打壓,時時刻刻都要防着被人迫害,反而令他更加心細如髮。訂婚宴上攪局發難,看似魯莽愚蠢,實際上除了是做給影子看之外,更重要的是試探這場聯姻的分量。當時韓家沒有出面阻止,就已經說明韓家並沒有完全和陸山民綁在一起。
“韓三叔,您不會也要離開吧,您要是走了,四大家族只剩三家,這會還怎麼開”?
吳崢這話一說,呂漢卿腦袋嗡的一聲,雙目緊緊的盯着韓孝周,之前訂婚宴上韓家沒有出面阻止吳崢攪局的時候,他就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田衡緊咬嘴脣,也是怔怔的看着韓孝周。
韓孝周臉上微笑如舊,並沒有回答吳崢的問題,而是對着陸山民說道:“年輕一輩的事情還是交給你們年輕人處理吧”。
陸山民並沒有絲毫不滿,對他來說,韓家能出面把幾家約到一起已經算是不錯了,要求再多就是自己不知足了。
韓孝周起身,目光投向韓瑤,說道:“瑤瑤,我們也該回家了”。
呂漢卿雙拳緊握,指甲嵌入了手掌裡面而不自知,短時間內,巨大希望慢慢的變成失望、再到絕望,這段時間以來,一樁樁、一件件,反覆的撕裂拉扯着他的神經,原本從希望中稍稍得到緩衝,此刻再一次瞬間繃緊,差一點就讓他當場崩潰。
韓家不參與,這場商議有何意義,呂家又該如何走出困境,韓家能否出場,已經成爲他最後能看得見的救命稻草。
可惜只是看得見,但卻抓不到。
坐在他旁邊呂文彥臉色鐵青,同樣不好受,但看到呂漢卿快要崩潰的樣子,趕緊伸手輕輕拍了拍呂漢卿的大腿,示意他控制好情緒。
韓瑤自然是沒有心情去理會其他人的心情,她堅定的搖了搖頭,“我要留在這裡”。
韓孝周眉頭微皺,隨後和聲細語般的說道:“瑤瑤,你在這裡不合適”。
韓瑤沒再說話,但也沒有起身離開的意思。
韓承軒看向陸山民,朝他微微笑了笑。陸山民也禮貌的回以微笑,不知道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只是風輕雲淡的坐在那裡,一句話不說。
韓承軒對着韓孝周無奈的苦笑了一下。
韓孝周的目光從陸山民臉上一掃而過,繼續對韓瑤說道:“瑤瑤,你是韓家人”。
韓瑤咬了咬嘴脣,擡手挽住陸山民的胳膊,說道:“但,我也是陸家人”。
韓孝周眉頭緊皺,半晌之後緩緩說道:“今天只是訂婚,並不是結婚”。
韓瑤沒有反駁,但挽着陸山民的手並沒有鬆開。
處在絕望中的呂漢卿回過神來,雙目緊緊的盯着韓瑤,他突然意識到事情還沒到絕望的時候,韓瑤雖然代表不了韓家,但她要是能留下來,總比韓家一個人不再要好。
田衡和呂文彥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吳崢則是微微帶笑,更多的是帶着一種看戲的心態。
除了海東青依舊保持原有的姿態不變之外,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韓瑤身上。
韓孝周雙眼微眯,目光微移,含笑看着陸山民。
面對韓孝周投過來的目光,陸山民沒有再次裝傻充愣,有些事情,太早,會讓人看輕,太晚,就過於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火候、分寸,恰到好處,給人臺階,也是給自己臺階。
陸山民不想當一條唯命是從的狗,但也不會自大到認爲可以用韓瑤來拿捏韓孝周或者是韓家。
陸山民轉頭對韓瑤輕聲道:“瑤瑤,跟韓叔叔先回去吧,你在這裡的意義不大”。
韓瑤不傻,她知道她在接下來的商談中起不了什麼作用,但她也知道,只要她坐在這裡,哪怕一句話都不說,也是有意義的。
“我,我只是想幫你”。
陸山民微笑着半開玩笑的說道:“瑤瑤,男人在外面是需要面子的,你這樣會讓我很爲難”。
“他說得沒錯”。一直沒說話的海東青突然開口道:“一個男人,如果事事都需要女人幫忙,這樣的男人成不了氣候,也沒資格坐在這裡”。
韓瑤本想反駁,但話到嘴邊卻沒有說出來,在場的任何人她都不怕,但唯獨對海東青有些畏懼,從第一次見面就有這種感覺,這是一種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原因,也無法解釋的天然壓制。這種感覺,之前在賀章的出租屋見到曾雅倩的時候都不曾有過。
猶豫了片刻,韓瑤最終沒有再堅持,只得不甘心的起身,隨着韓孝周和韓承軒離開會議室。
隨着會議室門的關上,呂漢卿強壓着快要噴出的怒火說道:“韓孝軍和韓孝周要走我們沒有辦法,但韓瑤是自願留下,有她在,多少也能代表點韓家,爲什麼要讓她走”?!“韓家置身事外,我們坐在這裡還有什麼意義”?
“你不服”?海東青冷哼一聲。
呂漢卿當然不服,但他不敢說不服,自從坐上呂家家主的位置,他從沒過上過想象中一家之主指點江山的日子,從來都是壓抑、壓抑再壓抑,憋屈、憋屈再憋屈。
他不敢質問海東青,盯着陸山民問道:“陸山民,你入贅韓家,不就是要藉助韓家的力量對付影子嗎,怎麼又當婊....子又想立牌坊”?“事到臨門裝清高”?
陸山民眉頭微皺,倒不是因爲呂漢卿的言語衝撞,而是覺得能坐上呂家家主位置的人,也不該如此沉不住氣,不該看問題如此膚淺。
當然,他不真認爲呂漢卿頭腦簡單,實際上呂漢卿也並不是膚淺的認爲韓家會因爲陸山民就踏入這趟韓家本來可以置身事外的渾水,實在是呂家現在處境壓得他快喘不過氣來。
不過理解歸理解,成年人之間的理解並不能說明什麼。
什麼感同身受、什麼理解萬歲,只有未經世事的年輕人才會覺得有意義。
在成年人眼中,特別是在他們這樣的成年人眼中,一丁點意義都沒有。
沒有人會因爲理解你的處境而同情你。
這不是冷血,這是現實,現實是同情你又能怎麼樣,能解決問題嗎?能改變現狀嗎?能讓事情變得好起來嗎?
答案是不能。
更何況,陸山民對田家也好、呂家也好、吳家也好,甚至是韓家也好,更多的是惡感,更別談什麼好感了。
陸山民嘴角微翹,冷冷一笑,還是海東青那句話。
“你不服”?
讀者朋友們,實在是抱歉,這個月真心是打算安安穩穩好好更新的,但人算不如天算,計劃趕不上變化。重慶疫...情反覆,這次特別嚴重,因爲工作原因,爲了全市保供保暢,不得不堅守崗位,快兩個星期沒回家了,近十天沒洗澡了,每天吃住在單位,天天頂着壓力處理有關事務。希望重慶能趕快好起來,這座原本熱鬧而充滿活力城市太安靜了,安靜得我都快不認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