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無題
送走了白佔山，唐城才終於回過味來，敢情白佔山今晚來的目的，並不是看重自己刺殺山本健一的身手，而是自己不需要上海站幫助，便蒐集到山本健一相關情報的渠道和能力。“敢情你不傻啊!我還以爲你得要明天早上才明白過來呢!”張江和伸手指着哭笑不得的唐城樂了起來，但同時心中也暗自驚訝唐城的反應能力。
畢竟唐城只是個剛過18歲的孩子，能在這麼短時間裡就反應過來，在張江和見過的年輕人當中，也算是不錯的了。被張江和取笑了的唐城倒是也不生氣，只是一邊窩在沙發裡翹起二郎腿，一邊拿起桌上的香菸點了一隻，“白叔這往上爬的心思可是越發的重了，南京那位大人可不是什麼良善之輩，他這一關可是不好過。”
張江和也是點頭算是贊同唐城的觀點，“白佔山這個人以前在軍隊裡的時候，做事還算光明磊落，只是被調進情報處之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南京城裡的花花世界迷住了眼，工作不見有多出色，一天就只想着向上爬。不過他這樣的人，在情報處這樣的地方，或許也吃不了虧。”
張江和這番話說的很是隱晦，只是在唐城聽來，就只差點直接說情報處是個藏污納垢的地方了。唐城不以爲然的暗自撇嘴，然後衝張江和笑道，“叔，你就別多愁善感了，我這剛回來就是一頭霧水的，白叔他是咋找到這裡來的？”唐城誤以爲是張江和主動聯絡了白佔山，誰知張江和卻是瞪眼將手中的半拉蘋果砸了過來。
“你小子，我是那麼不懂事的人嗎？這地方是你找朋友借來的，我幹什麼要跟白佔山說？”被唐城誤會的張江和拉長了臉，只是眼神中卻沒有絲毫的不耐，一看就只是在跟唐城開玩笑逗樂子。唐城閃身避過張江和砸來的蘋果，口中只是呵呵一笑，也沒有對張江和的喝罵生氣。
張江和說沒有主動聯絡白佔山，那麼白佔山今晚突然登門，便是事先暗中調查了自己，或者是暗中派人跟蹤了自己。可唐城轉眼卻又打消掉第二個推斷，能暗中盯梢自己又不被發現的，那絕對不可能。想到這裡，唐城那片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沒錯了，自己之前還提醒要白佔山藉助青幫的路子查找那個袁成，只是自己卻沒有想到白佔山也可以藉助青幫在租界裡的勢力，來調查自己在租界裡的落腳點。
“叔，你說我是不是有點笨啊？”將自己心中的懷疑告訴給張江和，唐城的臉上顯出懊惱之色。自己將白佔山當成笨蛋的時候，殊不知自己在對方的眼中，或許也是一個大笨蛋，一想到這裡，唐城便忍不住暗自磨動牙齒。他現在終於回過味來，自己在桌上寫出青幫兩個字的時候，白佔山擡頭瞬間露出的驚奇之色，並非是被自己點醒，而是故意做出那副樣子來掩飾心中的真是想法。
唐城的懊惱之言令張江和慢慢隱去眼神中的笑意，從唐城來到上海之後，已經給了自己太多驚喜。白佔山今晚突然登門的舉動，自己一時之間也是沒有反應過來，在白佔山離開之後，自己也只是明悟白佔山今晚的大致來意，聽唐城此刻這麼一說，張江和才明白白佔山今晚突然登門，應該還有着其他的意思。
“刺殺那個山本健一，他說是南京那位親自下達的命令，我不好回絕，而且這件事上海站的人做不到，並非其他人也做不到。”唐城挑了挑眉毛，眼神中慢慢露出一絲厲色來。“我沒有想到他能找到這裡來，我猜他應該是藉助了青幫在租界裡的勢力，那麼，他今晚登門的舉動，就帶着威脅的意思在裡面。只是他爲什麼要這麼做？畢竟情報處用到我的地方多，而我不一定要求助於情報處。”
唐城的分析不無道理，只是張江和卻並不認同他的這些推斷，“小五，你有些太想當然了，做情報工作的人，不只是心黑手狠，必要的時候他們甚至連相交多年的朋友也能出賣。我之前已經說了，白佔山現在已經變了，畢竟你做到了上海站做不到的事情，如果白佔山一直想要向爬，你這樣得力的手下，他必不可少。”
張江和的話讓唐城下意識的伸手摩挲着自己的鼻子，稍頃之後，唐城才繼續言道。“您是說，白佔山今晚的舉動，袁成只是個託詞，實際的目的卻是想要給我套上籠頭？我怎麼覺着有些不大靠譜啊!我來上海之前，可是跟你們那位處長大人有過約法三章的，他一個連行動科長都沒有當上的傢伙，憑什麼無視南京的那位處長大人？”
張江和想說唐城還是太年輕，根本不懂人心變化，只是仔細想想南京那些處長的秉性，似乎唐城剛纔所說的也似乎有些道理。“不管怎麼說，這裡是不能再住了，我明天就找漢斯，想辦法換一個住處。我不相信他能找到咱們一次，還能找到第二回，如果這件事裡，真的有青幫插手，我不介意給青幫一個警告。”
刺殺山本健一的事情，已經證明了唐城的伸手和能力，能在大批憲兵和便衣特務的搜捕中安全脫身，張江和已經不再擔心唐城。“對了，你怎麼會跟樓上那位周小姐一塊回來的？”張江和像是突然想起來似的，開口向唐城問起了周紅妝。白佔山帶着人大晚上的突然登門，威廉自然不能放他們進來，張江和擔心周紅妝會和白佔山他們撞上，便要周紅妝趁自己將白佔山等人留在樓下大廳的時候，趁機走另一側的樓梯從廚房後門逃脫。
只是張江和沒有想到，周紅妝不但去而復還，還跟唐城前後腳回來。唐城心知這是張江和在試探自己，周紅妝是上海地下黨的人，這已經算是擺在明面上的事情，只是唐城不想讓張江和知曉周紅妝是自己故意帶回來的。“我在街口那家店買了熟食，正好在門口遇到周小姐，是她跟我說家裡來人了。她的皮包還在這裡，等明天了，還是你還給她吧。”
唐城的回答似是而非，聽着說了一大通，實際卻根本沒有說她是如何跟周紅妝遇上的。唐城的滑不留手，令張江和很是無語，不過他的心中也隱隱升騰起一個想法來。叔侄兩人再閒聊一陣，聽唐城仔細說了刺殺山本健一的整個過程，張江和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要唐城今後再做這樣的事情，要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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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被憲兵圍堵追擊的過程，唐城自己此刻也是暗自慶幸，如果自己當時不是當機立斷，拼着搏命的心思假扮憲兵混上那輛運送屍體的卡車，或許自己早已經被特高課抓住了。不過現在琢磨這些已經沒有必要，畢竟自己已經成功脫身離開HK區，只要回到了租界，就算特高課已經查找到有用的線索，拿自己也是沒有任何的辦法。
“白佔山今晚說的那件事，你怎麼辦？”臨上樓休息的時候，張江和突然將話題轉回到白佔山說的那件事情上，唐城聞言微微皺眉，實話說，他真的是不想跟白佔山還有什麼糾葛，尤其是跟情報處南京總部有關的事情。
“那還能怎麼辦，人家都找上門來了，如果我答應了不照辦，等咱們返回南京的時候，情報處那邊一定會以此來刁難咱們。咱們明天先換住處，然後等白佔山那邊傳消息過來，到時候具體情況具體對待好了。”唐城的臉上露出一副不耐煩的表情來，心說小爺我也不是萬事通，總不能什麼事情都做了吧!
張江和本想說出自己的主意，此刻見唐城已經有了自己的計較，張江和也就胡亂應對幾句，便轉身上樓休息去了。張江和離開，大廳裡只剩下唐城自己，就在唐城再次點燃一支香菸低頭沉思的時候，樓梯上傳來一陣腳步聲，唐城擡頭，正好看到周紅妝從樓上下來。
只穿着睡衣的周紅妝顯然已經等了好一陣子，見樓下只有唐城自己，這才從2樓下來。唐城心知這個女人一定是有話要跟自己說，卻搶先開口道，“你這下知道我是什麼人了吧？大名鼎鼎的情報處，嚇不嚇人？不過你別誤會，我只是幫着情報處做些事情，卻並不是他們的在編人員。”
白佔山和張江和的嗓門都不算小，如果這個女人一直沒有睡覺，而是躲在樓上偷聽，很可能就已經聽到一些事情。唐城索性也就不藏着掖着，直接說出自己跟情報處的關係，看周紅妝此刻的表情和反應，看來自己剛纔的猜測並沒有出錯。
地下黨跟中統一直斗的不可開交，但周紅妝也是知道情報處的，畢竟情報處同爲國民政府的情報機構。“你既然已經能翻牆了，說明傷勢也恢復的差不多了，如果你要說羞於跟我們這樣的人爲伍，那大可不必浪費口水，因爲我不在乎。你想要離開，隨時都可以，我不攔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