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減壓
“老約，我不知道你對當下的局勢是如何看的，不過你知道的，我有機會能接觸到一些外界還沒有散播或是政府公佈的消息。”唐城隨即故意擺出一副嚴肅的表情看向約瑟夫。“我有可靠消息，日本人會在明年發動戰事，上海很可能會成爲他們的一個目標。”唐城的話顯然是驚到了約瑟夫，就在後者瞪大雙眼表示難以置信的時候，唐城卻接着言道。
“日本人如果在上海發動戰事，相信國府一定會調派兵力進駐上海與之對戰，這一點，我非常的肯定。不過你也該知道，中國軍隊的戰鬥力比之日軍會差一些，可如果算上武器裝備的性能和威力，中國軍隊的實力就差了很多。如果不出意外，上海一定會失守，畢竟上海就在海邊，日軍只需要藉助艦炮的助陣穩紮穩打，就能逼退與之對戰的國軍部隊。”
見約瑟夫也是連連點頭算是支持自己的論斷，唐城隨即將一根手指伸進咖啡杯裡，然後用手指上的咖啡液體在桌上畫出一幅地圖來。“這裡是上海，這是南京，這兩地距離的實際並不是很。南京是國都，爲了逼迫國民政府投降，日軍控制上海之後，一定會調集兵力繼續進攻南京，你現在明白我的意思了沒有？”
約瑟夫一臉呆滯的看着桌上這幅用咖啡畫出的地圖，稍頃之後，約瑟夫才終於擡頭看向唐城。“唐，你剛纔說的這些，畢竟還都沒有發生，所以，我不能認同你的說法。不過我知道國民政府的軍隊有上百萬之多，而日本畢竟只是個島國，他們的常設兵力也才三十幾個師團，其中兵力最強的關東軍還要佈防在遠東警惕蘇聯軍隊…”
約瑟夫的話還都沒有說完，唐城便已經明白對方的意思來，畢竟和他一樣想法的人，在軍政部裡大有人在。“老約，你把事情想的也太過簡單了，國民政府目前可沒有你說的上百萬軍隊。如果算上國內各大軍頭手裡的兵力，再加上一些地方民團性質的守備部隊，或許能有你說的那種規模，但他們的戰鬥力實在堪憂。”
“老約，你要知道，打仗拼的可不是人數兵力，別說那些地方部隊，就連國軍序列中的正規部隊裡，也有大量的士兵沒有接受過系統訓練。日軍中，輕機槍都已經裝備到班一級單位裡了，可國軍中，還有大量的士兵使用的是老掉牙的一戰武器，這樣的武器裝備對比，你覺着一旦爆發戰爭，國軍會有多大的勝算？”
唐城這番話聽着有些喪氣，但實情也的確是如此，除去蔣委員長爲數不多的幾支嫡系部隊之外，其他的國軍部隊裡，很多士兵所使用的武器裝備都已經該是被淘汰的。就像在抗日戰爭中付出大量傷亡的川軍，很多士兵所使用的還是一戰中的栓動步槍，即便是這種老掉牙的舊式步槍，也有很多是膛線都要磨平的。
“唐，可這是你的祖國，難道就因爲這個原因，你就要帶着家人南下去重慶生活？”約瑟夫突然像是打了雞血一般怒目看着唐城。“唐，如果我是你，我甘願爲自己的祖國流盡最後一滴血，而不是像一個懦夫一樣，只想着逃避現實。”約瑟夫這話說的有點重，卻瞬間贏得了唐城的好感。
“老約，咱們認識的時間也不算短了，難道你認爲我是你剛纔所說的那種人？”唐城衝着約瑟夫呲牙笑了起來，然後對着約瑟夫正色道。“老約，你能說出剛纔那些話，我很感激你，這說明你是個好人。你應該知道，我的父親纔去世不久，他是在抓捕日本特務的行動中身中三槍救治無效離開我的，所以，我跟日本人有着血海深仇。”
“你知道我是警察，可你不知道我另一個身份，實際在我父親去世之後，我一直幫助軍事情報處在城裡搜捕日本特務並且卓有成效。就像不能把一個畫家送上戰場去作戰一樣，我的專長是搜尋線索查找潛伏在國統區裡的日本特務，而不是被送上戰場去跟日軍作戰。”
“這麼說，警察只是你的僞裝身份，實際上你是一個特工，專門抓捕日本特務的情報處特工？”約瑟夫的表情瞬間發生變化，此刻正一臉驚奇的看向唐城，一個活生生的特工就站在自己面前，這怎麼能不叫約瑟夫感到驚奇和興奮。
“老約，你剛纔完全沒有專心聽我說的那些話!”唐城隨即一臉無奈的伸手摩挲着自己的鼻端，暗自對約瑟夫翻着小白眼的同時，也耐心向對方解釋道。“我什麼時候說自己是情報處的特工了，我剛纔只是說幫助情報處查找和抓捕日本特務，就像你們美國的賞金獵人一樣，情報處出錢，我出力而已。”
“知識兼職…我只是兼職懂嗎？老約，我只是兼職幫助情報處做這些事情，實際上我還是一個警察。”唐城拿出自己的警長證件拍在桌子上，算是證明自己剛纔所做的那番解釋。“我纔剛過18歲，軍事情報處也算是一個軍方部門，不說我的年齡太小，就只是我母親那一關，我也沒有辦法通過。”
約瑟夫終於不再跟唐城糾纏特工身份的問題，轉而又回到之前的那個問題上，“唐，你說國軍在上海擋不住日軍，可如果真的被日本人繼續擴大戰爭規模，並且再次擊敗國軍並佔領了南京，那你的祖國豈不是就要向日本人投降了？”
“老約，看來你還是不瞭解我們中國人!”說着話，唐城摸出香菸來點了一支。“我們中國人看着好欺負，可一旦急了眼，日本人也絕對落不着好去。況且中國是個人口大國，還有很大的防禦縱深，失去了上海和南京，我們還可以退過長江繼續抵抗，就算再丟了長江，我們還可以退往西南繼續作戰。就算丟掉所有城市，我們還可以把兵力化整爲零轉入鄉村繼續抵抗，日本人想要佔領整個中國，那是癡心妄想。”
“老約，中國是個有着五千多年曆史的國家，從漢代開始，日本這個島國就是中國的附庸。在明代的時候，日本便開始謀求向大陸發展勢力，結果被迎頭痛擊打回本土。只是在滿清末期，日本人才找到機會控制朝鮮，之後藉口恢復滿洲國在東北發展勢力，只是一個小小的東北地區，日本人便消化了幾十年，現在可是整個中國，你覺着日本人真的做好佔領整個中國的準備了嗎？”
約瑟夫是個標準金髮碧眼的外國人，對於中國的歷史，自然只是一知半解的程度，對於唐城剛纔所說的這些，約瑟夫根本是當成天書來聽的。不過唐城最後那句話的意思，約瑟夫倒是聽明白了，只是稍稍有點常識的人，都會知道日本這個小小島國想要控制整個中國是絕對不可能做到的。
“所以，我纔會說，你根本不用擔心中國是否會投降的事情，因爲中國絕對不會向日本投降，中國人會選擇戰鬥到底。”唐城的聲音漸漸大了起來，而且眼中也漸漸顯出血色來，情緒外漏之下，唐城手中不自覺的發力，只一下，就把面前桌子的一條桌邊給硬生生的徒手掰了下來，倒是將約瑟夫給嚇了一條。
“老約，對我來說，抓日本特務，遠比當兵打仗重要。只有先紮緊了籬笆，將藏在自己家裡的害蟲統統消滅之後，纔有集中精神打出去的機會。更何況，情報戰也是一種戰爭手段，是整體戰爭的一部分。我做不成一個真正的情報特工，因爲我還有家人要照顧，所以在真正的戰事來臨之前，我必須要先安置好我的家人。”
唐城跟約瑟夫說的這麼多，後者這才明白唐城的用意所在，如果是換做自己，可能也會選擇和唐城此刻同樣的決定，也會選擇先安置好家人才是。“唐，你還會回南京嗎？”約瑟夫終於問出這個問題來。
“老約，我也不知道，如果我的預感成爲事實，或許我就會留在重慶。”唐城沒有對約瑟夫說出實情，因爲就算他此刻對約瑟夫說出自己知道的所有情況，可能約瑟夫也不會相信，畢竟那些都是還沒有發生的事情。何況自己身上的那些秘密，就連家人也不知道，唐城更是不可能告訴給約瑟夫知曉。
跟約瑟夫深聊之後，唐城忽然感覺一直壓在自己心頭的莫名壓力消散不少，雖說還有很多事情，自己不好跟約瑟夫說，但唐城也還是覺着一段時間找個人發泄深聊一次，或許能有效的調節自己的情緒和心情，減負之後的自己，或許能更加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去。對於約瑟夫的身份，唐城心中也有了一個模糊的推斷，即便約瑟夫有着這樣那樣的身份，但唐城卻還是相信約瑟夫是個好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