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恪也接觸過窮人,比如最開始安頓從蒙古逃回來的奴隸,絕對稱得起一窮二白,什麼都沒有。可是當老爹說起生女真那邊的情況,徹底刷新了貧窮的底線。
那裡的百姓沒有布匹,只能穿獸皮或是魚皮,沒有鐵鍋,沒有飯碗,甚至連打獵的武器都用獸骨和牙齒磨製,更極端的還有使用石頭的。
那裡也沒有醫生,每當生病的時候,就請來薩滿奶奶連蹦帶跳,基本上就是生死有命吧!
最要命的是可能方圓百里都沒有人煙,一年之中,有大半年被風雪覆蓋,家家戶戶在入冬前都必須瘋狂打獵,採集野果,儲存好過冬的物資。一旦存得少了,一家人就有餓死的風險。
張海川能快速得到大傢伙的認可,最主要原因就是他精通漢語,朝鮮語,能把不值錢的獸皮賣出去,換來寶貴的生活物資。
聽完老爹的介紹,張恪徹底明白了,他面對的根本是一塊廢土,那裡的百姓幾乎過着原始人的生活。難怪建奴會千方百計抓拿生女真,這些野人一無所有,連死亡都未必在乎,正好能成爲最野蠻的戰士。
建奴能做,我怎麼不能做!
張恪頓時打定了主意,臉上再度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爹,我要是能給那些生女真需要的生活物資,他們能不能服從我的命令。”
“這個……恪兒,你也清楚,那幫人都是野人,只認識拳頭,不講什麼仁義道德。光是給東西未必管用,不過我琢磨着懸賞一定行。”
“懸賞?”張恪吃驚問道。
“沒錯,只要和他們說,砍一個建奴的腦袋。就能換一口鍋,殺兩個建奴,就能得到一個碗,他們保證樂不得的。”
“就這麼簡單?”
“呵呵呵,就這麼簡單!”張海川笑道:“恪兒,關口是你願意出多少錢,畢竟從這裡運過去,千里迢迢,花費不少……”
“錢不是問題!”張恪豪邁地笑道:“爹,您老恐怕還不知道。孩兒有點石成金的本事,隨便拿出一張紙,印點花花草草,蓋上大印就能當銀子用。”
張海川眉頭緊皺,半晌笑罵道:“小子,什麼狗屁點石成金,是銀票吧?”
“差不多,只要能買通生女真,花個二三百萬兩沒問題。”張恪剛剛擺平江南。正是財大氣粗的時候,花幾百萬兩,就跟上街買幾斤肉一樣,實在是太輕鬆了。
可是張海川有差點被嚇趴下。腦神經徹底被張恪折磨的錯亂了,簡直無語問蒼天,自己的兒子到底是個什麼怪物,哪來的這麼多錢啊!
……
父子定計之後。很快就敲定妥當,距離冬季只有兩個月不到,一旦海面冰封。就要等到明年開春之後,才行動了。
顯然張恪不想讓皇太極過好這個冬天,他立刻下令,李之藻,楊廷筠,還有唐畢三個人着手調度。
一共準備二百艘船隻,如果不是考慮海上風高浪急,只怕船隻還會更多。隨船帶去三千五百名士兵。
雖然打算受降生女真去對付建奴,可是本身也要相當實力,要是沒法壓住生女真,保不齊這些人就會反噬其主。
這三千五百人都是跟着張恪南征北戰的老兵,其中不少都是大清堡一帶出身的鐵桿心腹。
他們聽說張海川失蹤二十年,竟然再度回來,簡直就把張海川當成了偶像。茶餘飯後大家都在說,難怪國公爺那麼有本事呢,人家老爹就不差!
張恪下了血本,他給這些人全都配上了燧發槍,另外派遣喬桂和馬如峰兩個人跟着,又讓杜擎負責軍務,再有把羅曉宇也調了過來。他本來就是負責建奴的情報,這一次正好在建奴的北邊把情報網也撐起來。
光是調集精兵強將還不夠,張恪又拿出了三十萬石糧食,十萬斤白菜土豆等耐儲存的蔬菜,還有大量的軍裝,保暖衣物,總之是夠這些人用半年的。
除了這些之外,剩餘的一百五十船,全都裝上刀槍劍戟,鍋碗瓢盆,棉布呢絨,柴米油鹽,總而言之,一切生活必需品,全都不缺。還特別備了十船最好的綢緞蜀錦,專門籠絡那些部落長老頭人。
義州的動員能力的確超人,不到半個月時間,竟然全都準備好了。
“死老頭子,纔回來幾天又要走,都怪恪兒,瞎出什麼壞主意!”
張恪不敢直視老孃的目光,只能低着頭乖乖捱罵。張海川故作豪氣地笑道:“夫人深明大義,我這回去,一來是給老兄弟一個出路,再來也是建功立業,你總不能看着兩個兒子升大官做大事,我這個當爹的成了窩囊廢吧!”
“哼,他們就是翻了天,你也是他們的爹!”沈氏咬咬牙,說道:“這麼着,我跟你一起去,左右什麼罪我都受過,不就是遠點嗎,沒啥好怕的!”
“別!”
張海川差點臉都綠了,這要是把夫人領去,和那邊王對王,準沒有好果子吃。偏偏他又想不出好主意,只能拼命給張恪使眼色。
“娘,爹去是要收服生女真,還要襲擊建奴後方,肯定來回奔波,您老去了,反而讓爹爹多懸着心。左右不過幾個月時間,只要杜擎和喬桂他們弄清狀況,我就把爹爹接回來,他老可是咱們的一家之主,孩兒也捨不得讓爹爹吃苦!”
張恪這麼一說,小雪和卉兒,還有張韻梅都過來勸說,總算讓沈氏打消了念頭。
“老爺,這是護膝護腰,還有貂皮的帽子和手套,天冷了,就戴上,你那腳上和手上都有凍傷,老了就別逞能,什麼都不如咱們一家平平安安!”
還是老婆疼人啊!
張海川緊緊抱着布包,淚水止不住流下來。
“行了,我走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張海川飛身上馬,帶着杜擎和喬桂等人,一溜煙兒趕往錦州。從錦州上了大船。沿着朝鮮半島開始了北爭之旅。
龐大的船隊所過之處,朝鮮當地的官員嚇得雞飛狗跳,生怕是天朝興師問罪,急忙備足了牛羊酒漿,送到船上犒勞士兵,甚至還送來了不少女人。
張海川不得不感嘆,以往來朝鮮做生意都像是做賊,額不,就是賊!如今卻是威風凜凜,生殺予奪。這種滋味實在是太妙了。
路過朝鮮還算尋常,當船隊出現在對馬海峽,日本人頓時就瘋了,他們以往做過什麼,心裡頭清楚,難道天朝要他們算賬了?
日本的官員百姓全都跑到了神社,磕頭祈禱,哪怕把腦袋磕出血也在所不惜!
神風,神風。神風快來吧!
面對明朝的龐大船隊,他們只有求助神靈,再也沒有別的辦法。
“倭寇你們不用着急,暗殺國公爺的刺客就是你們的武士。這筆賬早晚要算,你們就等着吧!”
杜擎的大拳頭狠狠砸在船舷上,“弟兄們,開槍!”
“遵命!”
士兵們舉起火銃。向着海岸一頓鳴槍,火銃響聲像是爆豆,發泄夠了。才繼續北上。杜擎不知道,這頓亂槍響起,臨近海邊的日本人嚇得發足狂奔,愣是有好幾個跑得大口吐血,死在了路邊……從這之後,還留下了一句諺語——天朝出征,嚇死個人!
大傢伙還顧不得日本人的反應,繞過對馬海峽,繼續北上,終於在寒冬來臨之前,趕到了庫頁島的南端。
就在海邊,有一大排木製的房舍,不少人正在製造鹹肉,晾曬皮草,準備着過冬。
“鄉親們,弟兄們,我回來了!”
花驢正在船頭大聲的喊道,岸上的百姓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龐大的船隊,本來都想逃跑。可是看到了花驢,頓時喜笑顏開。
簡短潔說,張海川帶着士兵,帶着無計其數的物資回到了久違的庫頁島。他們的任務就是立刻伐木,建造木屋,給士兵作爲營地,把物資儲存起來。
關乎接下來幾個月的生存,大家一點也不敢馬虎,島上的百姓也一起幫忙,差不多半個月的時間,一切都準備妥當,天氣也越發寒冷,自從第一場雪降下,海面快速結冰,而且越來越厚,終於將島嶼和大陸聯繫在一起。
每個寒冬都是鬼門關,老弱婦孺,身體孱弱的,隨時都會凍餓而死。可是這個冬天對於庫頁島上的百姓來說,完全不同。所有人都歡歌笑語,他們再也不用爲生存擔憂了。
就在海冰徹底凍實的地七天,張海川派出了專門的人手,向周邊所有部落發出了邀請,把他們請到庫頁島上。
呼和部的首領巴彥是花驢的老朋友,兩個人一見面,他就怪叫起來。
“我的朋友,你施展了什麼法術,怎麼把天上的仙境搬下來了!”
花驢撇撇嘴,心說沒文化真可怕,這就算仙境了,那老子在義州住的地方算什麼?他全然忘了自己當初也是一副諸葛樣!
“哈哈哈,巴彥,我們大當家的得到了明朝大官的幫助,我們擁有你們想要的一切!”說着花驢帶着大家到了搭建的營地前面,木製的展臺上擺滿了各種綾羅綢緞,玉器首飾。不過這幫人連看都不看,全都擠到了鍋碗瓢盆的展區,他們實在是太缺乏生活用品了。
一個老者抱着大鐵鍋老淚橫流,巴彥則是抓着一摞精緻的飯碗發呆。其他人更是口水長流,眼睛都不夠用了。
“哈哈哈,諸位,喜歡嗎?”
“當然喜歡,說,需要多少張皮子?”巴彥喘着粗氣問道:“無論多少,我都給你!”
花驢拍着胸脯,大聲笑道:“老朋友,就憑破皮子就想換那是做夢!”
“那你說,要怎麼才肯換?”
“容易,一顆韃子腦袋,按三十兩銀子算,到這裡,隨便換東西,想買什麼就買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