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忽略掉這日將要發生的事情,總的來說她還是很激動的。畢竟作爲一名女子,要進入朝堂,只要不是以犯事者的身份,總會很令人激動的。
雖然很早就趟下了,但是一晚上幾乎都沒怎麼睡着。唐沐姿躺在牀上翻來覆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亂糟糟的很是擾人。
索性睜着眼看窗外。這一看,便是許久。
唐沐姿起身隨便穿了身衣裳,急匆匆往皇上那兒跑。到門外的時候,皇上也纔剛起身。
唐沐姿主動接替下了婢女的活兒,爲皇上更了衣,又打了水來給皇上洗漱。這纔要了一套太監服,跑去屏風之後換上。
兩個人都收拾整齊了,天已經開始泛起了亮光。皇上又看了眼身邊的嬌人兒,什麼也沒說,領着人去了朝堂。
唐沐姿跟在恆公公後面。大概皇上之前已經同恆公公說過這件事情,所以即便看到唐沐姿換上了太監服,恆公公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依然一副恭恭敬敬老好人的模樣,笑眯眯的同唐沐姿打招呼。
三個人進了朝堂,唐沐姿緊隨恆公公之後,身子緊繃着,很有些緊張。甚至於在恆公公身後站定了,竟是不敢再動上一動。
皇上瞧見唐沐姿這般模樣,心裡面很是好笑,臉上卻一絲也沒有表現出來。正襟危坐,一臉嚴肅。
各地的官員們開始彙報情況,陸續三兩個,也並沒有什麼大的事情。
皇上心裡輕聲嘆息,想着,這日的朝堂怕是和往常無差,說出來的都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那些重大的事故,只怕都直接去找太后了。
於是也沒有什麼心思繼續聽下去,有意無意總是把眼睛往站在下邊角落裡的小太監身上瞟去。
那小太監不用說,自然就是唐沐姿。
唐沐姿半低着頭,眼睛卻在四處掃,東瞅瞅,西看看,很是驚奇。一邊耳朵裡還不忘聽着官員的彙報,滿心滿眼都覺得極有意思。忽然就很感慨,心忖:若是我生爲男兒,說不準也是這朝堂之上的一人,同燕世子比肩,風度翩翩。一邊想着,自又覺得好笑。
霍然感覺有人在看自己,擡起頭,便瞧見皇上一臉寵溺的臉。這一瞧,又不知爲何心裡面覺得怪異,不動聲色的垂下腦袋
不讓皇上看見自己的臉,眼睛緩緩轉開落到離自己不算太遠的燕世子身上。果然,燕珺正默默看着自己,目光是冷冷淡淡的。
此時,剛彙報完一件小事。朝堂上有片刻的安靜。皇上等了一等,再次暗歎了一聲,開口道:“諸位愛卿還有何事要說的麼?”
又沉默須臾。皇上剛想示意恆公公說退朝,余光中看見有人動了動身子,走了出來。
唐沐姿一直注意着冷眼看自己的燕珺,所以也瞧見的清楚。他眼神閃了閃,垂在旁側的右手略微擡高做了個手勢,緊接着便有人走出來了。
唐沐姿也知曉,之前不過是熱熱身讓大家緩和一下情緒,這一刻,大概是要進入正題了。又不能說些什麼,只站直了身子,頭略擡高了一些,靜待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楚將軍?”見站出來的人低着頭不說話,皇上有些疑慮,開口喚到。
“皇上,微臣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何事,將軍儘管說出來便是。”
“西南邊境鬧叛亂了。”
“叛亂?怎麼回事?”皇上詫異,也沒心思細想爲何會有人越過蕭太后竟直接在朝堂上提起了這樣重大的事故來。
“邊境太過於靠近蠻族,兩族往來甚多,些許人還不夠開化。只怕是受了鼓動,竟說要反了我朝,獨立爲王,再不用民不聊生,受盡壓迫。”
皇上皺起了眉,沉吟半晌:“爲何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叛亂起於何時?之前可有發現什麼異常?”
“叛亂已有將近半月了,那些刁民使的流寇的方式,行蹤不定,很難一網打盡。這也是忽然就發生的事情,之前毫無一絲反常之處。”
“那可要從長計議了。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着手操辦起來,着實有些難處。稍時楚將軍暫且不要離開,同我再細說一說吧。”
“微臣遵命。”
“愛卿們可還有什麼事要說的麼?”
“秋至,南方水災。”忽然又出來一名男子,身着四品朝服,一臉冷清。定睛一看,竟是戶部侍郎。
“是多大的水災,現下如何?可造成了什麼後果?”皇上心裡驚詫,心裡隱隱有些不安。
“淹了半個城鎮,良田萬畝,百姓死傷數百人。不過現下雨勢見小
,情況應該還是能夠遏制的。”
“儘快處理吧。”
“是。”
“思若城民衆聯名狀告當地官員,貪污嚴重,還望皇上定奪。”林侍郎剛退下,緊接着又走出來一人。
皇上變了臉色,思忖着今日的反常,擔憂更甚。卻只能隱忍不發,繼續同一個接一個的官員商討,都只是說了個大致,具體情況還是準備晚些下朝之後再做細談。
又同時走出來三名官員,朝堂上開始有了騷動。
“這是怎麼回事?”
“看這情行,只怕是要變天了啊。”
“皇上終於要自行掌權了麼?”
“倒是希望如此。不過我看未必啊,皇上自己都很是茫然的模樣,怕是……”
“莫說莫說。我等且安靜待上一待,看看到底是何事。”
“我瞧着今日上報這些大事的都是小官啊。”
“我也發現了。像水災之事,剛纔你見着沒,馮尚書臉都綠了,看來是出乎了他意料啊。”
“你看看,蕭太后的那批死忠,一個個都變了臉色,定然是有大事要發生了。”
“怎麼之前我都不知道的。一點兒風聲也沒聽見啊。”
“我也是,完全沒預料今日會發生這等大事。”
“我倒是道聽途說了一些。”
“哦?怎麼回事?”
“一會兒你們就知道了,我也不太能確定。不過……怕是要請蕭太后出來了。”
燕珺輕哼一聲,走到了並肩的三位官員身前。站直了身子,目光冷然,只掃龍椅上的皇上而去:“微臣斗膽。”
話一出口,朝堂上鴉雀無聲。燕世子往日裡在朝堂上,是從不說話。即便皇上問詢他意見,他也只是沉默不語,或者做爲難狀說自己也不知如何是好。從衆人知道他在京城以來,燕世子實在是第一次做這出風頭之事。
皇上一愣,心裡面擔憂更甚,微微皺起眉,擡手:“燕世子有話直說。”
唐沐姿心裡面突突跳的飛快,只覺得她作爲一個旁人,都緊張無比,更不知曉這些當事之人是如何心態了。她再忍不住,接着角落陰暗的掩藏,直接擡起了頭。看了眼燕珺,又轉頭看了看高坐的皇上,最後還是把目光放在了燕珺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