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的八月十七。徐文風驅車到了S市。
他鐘情於帕加尼跑車,那輛遊艇灰的帕加尼風之子在車禍裡報廢了以後,他又買了一輛藍色的帕加尼zondatricolore。風之子已是貴得令人咋舌,Tricolore作爲全球限量的跑車售價更是讓人卻步。可是,開着這輛在世界上首屈一指的跑車,徐文風卻全然沒有當初開風之子的興奮勁。或許,只因爲,那輛車上充斥着他和曉藝的點點滴滴,這輛車卻只有他形單影隻。
坐在時代廣場的長椅上,他又開始發呆。廣場上的噴泉冒出汩汩水柱,隨着音樂的變化跳躍着,他看着看着就想到了當年見過的黃果樹瀑布。那麼雄偉恢宏的氣勢他還記得,可是轉眼間又物是人非。有小孩子在水柱中穿梭跑動,他又想起了當年在本里見過的那一羣可愛的孩子,和他念念不忘的那個五一假期。儘管徐文風每年的今天都要在這裡,可是,今年彷彿想到的事情特別多,那些個讓他快樂的陳年舊事,他統統都想起來。一時之間,竟覺得,沒有的曉藝的這兩年,他的生活就連怎麼過去的都不知道。活着,就只是爲了活着而活着。
今年的八月十七日正好是週日。蕊蕊和蕾蕾去了學校組織的郊遊,林曉藝鬼使神差地就一個人出了家門。
有時候,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漫無目的地走着,等到擡頭卻發現已經到了兩年前那個傷心的廣場。那個男人,現在怎麼樣了呢?她可以在衆人的面前裝作已經痊癒,卻騙不了自己,她的心仍然爲了那個男人停留在兩年前。她變得更加優秀,也更加絕緣了。她曾告訴薇薇,不戀愛是因爲沒有遇到合適的人。可是,她自己從來都沒有給過別人希望。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啊。她沒有辦法原諒那個拋棄了她的男人,她對自己解釋,就是這樣的原因讓她從來都不去給別人希望。
站在噴水池一旁,看看那些在水流中穿梭的孩子,林曉藝突然就憶起了那年夏天在貴州的那段日子。快樂,心酸蜂擁而至,她就這樣站着,站着,直到淚流滿面。
徐文風擡起頭,掃過廣場。剛纔,他又一次看到了藝兒就在這裡一直等待,儘管知道擡頭看到的也許又只是行人鄙夷的目光,但還是抑制不了心頭那種幾乎將他擊潰的期待,擡起了一雙鷹眸。這一次,他看到了!他真的看到了!他居然真的看到了!看到曉藝嫺靜地站在噴水池的那一頭,臉龐上掛着令他心疼不已的淚水。
“藝兒,是你嗎?你真的來了,你終於被我等到了。”徐文風幾乎是在零點一秒的時間內就衝到了噴水池那一頭。
“對不起,先生,您認錯人了,我不認識你。”聽到熟悉的嗓音,林曉藝忍不住內心一陣的悸動。她以爲她已經絕緣了,可是這一刻心跳卻不受控制地混亂起來。她突然就想起了兩年前那場讓她痛不欲生的手術,她忘不了她對那個沒有機會出生的孩子發下的誓,她永遠都不會再原諒這個虛僞的男人。
“曉藝,你不要這樣,我知道是你。對不起,我知道當初是我錯了,我有原因的,你原諒我好不好?”不,不會的,他怎麼會認錯,她的身影無數次地出現在他的夢中,每每午夜夢迴,他都會因爲身邊沒有她的痕跡難過得整夜整夜地失眠。他怎麼可能會認錯。
“是嗎?可是當年單蠢的林曉藝已經死了,你現在要向誰解釋呢?”林曉藝不想用一種怨婦的口吻來獲取這個男人的愧疚和同情,可是,語氣中濃重的悲哀卻怎麼都掩飾不去。她差點就活不下去了啊,她差點就因爲親手結束了自己的孩子活不下去了呀,他現在還要來解釋什麼呢?
“曉藝,事情真的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好不好?”徐文風只求有一個解釋的機會,只要曉藝肯聽,就好。
“是嗎?我爲什麼要聽呢?當初有誰聽過我解釋呢?”想到當初那場摧毀了她全部信任的誤會,她的心還是在止不住的流血,那樣強烈的痛楚讓她幾乎要抽搐起來。
是啊,他當初爲什麼不肯聽一句解釋呢?他爲什麼要將兩人推到如此的地步呢?
林曉藝不知道再待下去她會不會就這樣輕易原諒了這個男人,她不想再給他一個第二次傷害她的機會了,那種傷,再受一次,她寧願死去。
她背過身,朝回家的方向狂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