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小型展覽會
“我們是英國皇家衛隊的人,我叫安德森,請問這位高貴而美麗的女士,是否是波旁王朝的梅麗莎公主殿下?”
那羣人當中一位地中海系的帥哥,風度翩翩地一鞠躬,忽略了龍灝,直接用最迷人的笑容看向梅麗莎,並且一下抓住了梅麗莎戴着真絲手套的玉手,低頭就吻了下去。
見狀,龍灝頓時氣炸了。
龍灝不是氣對方忽略自己,也不是氣自己的女人被強行施以吻手禮,最最主要的是,這羣自稱‘英國皇家衛隊’的人,眼中都帶着嘲諷、蔑視、戲謔,彷彿明明知道了梅麗莎的公主身份,也絲毫削減不了他們的傲慢。 . .
看起來,英國如今根本沒把西班牙放在眼裡啊,區區幾名衛隊成員,就能如此輕浮地對待一國公主。
“公主舟車勞頓,握手一事,就由我代勞吧!”
安德森眼前一花,快到嘴邊的噴香手背忽然失去了蹤影,他還沒緩過神,一隻溫熱有力的手掌已然握住了自己的手,同時間,一個充滿磁性、異國口音的男子聲響了起來:“我叫龍灝,是公主殿下的首席侍衛官!”
安德森下意識擡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年輕清秀乾淨的亞洲人臉孔,對方嘴角洋溢着積極向上的陽光笑容,正能量的熱度似乎都能驅散倫敦的霧靄。 . .
這好像是公主旁邊的那個黃皮豬……
“哼,你不配……”
安德森愣了愣,心中重新泛起蔑視,正要傲慢地甩開龍灝的手時,卻發現對方的手掌彷彿鐵鉗一樣,夾得自己動彈不得!
“安德森先生。不知你們皇家衛隊來這裡,是公幹還是私遊呢?爲何我們一下船,就恰巧碰到了你們?”
龍灝溫文爾雅地含着笑,風度翩翩地上下抖甩着安德森的手,那抖動幅度、不張揚不低調、十分得體,一點也不比英國所謂的紳士貴族來的差。
“呃……當然是公幹。我們找上公主殿下,也是根據郵輪提供的名單來的!”
安德森有點漲紅了臉,他想不到自己堂堂一名皇家衛隊的高級軍官,在手勁上竟會敗給一名貌不起眼的東方人!
不行,我不能就這麼認輸,得給他點顏色瞧瞧!
想到這裡,安德森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用力向龍灝鐵鉗一樣的手掌反擊!
“哦,原來是這樣……”
面對安德森的全力反擊。龍灝彷彿提前知道了般,輕描淡寫地一退,手掌就輕易地從安德森的手裡抽了出來。而安德森用力過猛,突然失去了受力點,身體一個踉蹌,向前一撲,正當他發覺不妙、拼命保持平衡時,小腿不知怎麼一軟。整個人竟然‘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朝向。正好是對着梅麗莎。
“哎呀哎呀,安德森先生太客氣了!”
這個時候,龍灝的聲音適時響起,好像配畫外音一般準確:“你怎麼說也代表了大英國的皇室,就算確認了公主陛下的身份,也不用行此跪拜大禮嘛!真是。真是讓我們怪不好意思的……公主殿下,您看是不是給安德森先生一點獎賞?”
“好啊!”
梅麗莎哪還不曉得配合,只見她笑靨如花,從魚形小手袋裡掏出一張美元,俯身向安德森遞去:“謝謝你了。不過有句俗話叫‘男兒膝下有黃金’,你在外面,就代表了英國皇室的顏面,這樣的禮數,還是儘量不要做啊!我只是西班牙的一名普通公主,論身份高貴,比不上貴國的!”
安德森羞憤欲死,一張十美元夾在自己光鮮的皇家肩章上,他還偏偏不好當場撕下,一個打挺,安德森狼狽地退回到隊伍裡,低垂着頭,看向龍灝的眼神裡全是深深的怨毒!
若他還不曉得一切都是這個‘首席侍衛官’搞的鬼,才叫奇怪。
但是面子已丟了,安德森只好一言不發,把剩下的事交給同僚。
話說皇家衛隊的素質還真是極高,儘管安德森被小小地戲弄了一番,但驚訝過後,還是立馬有人站出,恭敬地對梅麗莎道:“公主殿下,您是我國女王陛下的親屬,按照規定,您將受邀參觀在本市舉行的一個小型皇家展覽會!我們是來迎接您和您的侍從過去的!”
小型……皇家展覽會?!
不止梅麗莎,就連龍灝也驚訝了:這是搞的哪一齣?剛上岸就有人來邀請,而且去的地方還不一般,皇家……展覽會啊!這年頭與英國皇室捱上邊的東西,檔次能差?
不過古語有言: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皇家展覽會,照理應該在英國的政治文化中心倫敦舉辦,這會兒移到朴茨茅斯這個小地方(別看皇家海軍駐紮於此,朴茨茅斯市還真不大),怎麼琢磨怎麼都透着怪異!
思慮於此,龍灝替梅麗莎做主拒絕了:“呵呵,我們是從美國過來,家小底子薄,來貴國是爲了做點小買賣,時間比較緊張,所以……就不去湊這個熱鬧,給你們添麻煩了!”
這會兒的展覽會,可不像後世那種門票免費的某某文物展、某某紀念展,進去容易,但你要不花點錢,買點展會上的東西,還真不好出來!怎麼說,大家都是與‘皇’字沾邊的上層人士,錢財乃身外物,一張臉皮可是比什麼都精貴着呢!
龍灝這句話,點明瞭梅麗莎是獨自一人在西班牙之外闖蕩,不是倚靠着西班牙皇室,一分一毛都是自己辛苦賺得,可不願去什麼皇家展覽會上花費冤枉錢。
這羣英國皇家衛隊的人都不是草包,龍灝話語裡的意味,他們稍一愣神、就回味出來了,不由個個苦笑:好嘛,這位公主倒是把咱們當做巧立名目、索要錢財的兵油子了!咳咳,這差事辦的。鬱悶啊……
其實,這也怪不得龍灝這般想,實在是這事湊巧的,很難不讓人不往那方面靠。
“你們誤會了!這個小型皇家展覽會,絕不需要公主殿下掏腰包的,不僅如此。公主殿下還能從展品中挑出一個帶走,算是我們英國皇室的贈禮……”
還是方纔說話的那名軍官:“展品都是女王陛下精挑細選出來的……需要的,只是佔用公主殿下您一丁點寶貴時間!”
這個時候,從安德森到這名軍官,整個皇家衛隊的人,臉上都收起了輕蔑與驕橫,賠上不習慣的訕笑,好像生怕梅麗莎不去一般!
梅麗莎沒說話,而且眼睛瞟向龍灝。忽閃忽閃,意思是:擺明了有貓膩,去還是不去呢?
去!怎麼說,對方也是正牌的皇家衛隊,在他們的地盤,若有歹意,自己逃得過這次,也逃不過下次。除非立刻買票離開英國……再說了,有便宜不佔王八蛋。皇室的藏品啊,沒個萬兒八千英鎊的,敢拿出來展覽?
“既然是女王陛下的一番心意,怎敢推辭?”
龍灝展顏一笑,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請各位帶路了!”
“好!”
那名軍官長鬆了口氣。挑出兩個同僚,道:“你們領梅麗莎公主殿下先去展覽館,記住,不可怠慢!”
然後又堆出笑衝梅麗莎道:“公主殿下先行,我們還有接待任務。一會兒見!”
看起來,這幫衛兵,迎接的可不僅僅是梅麗莎一行啊!
龍灝眼珠一轉,喚住了拖着行李、跟被拐賣小孩一樣跟着兩名衛兵蹦蹦跳跳就走的微風細雨,道:“我們也不急,不如等你們接齊了人,再一起走吧!”
“……也行!”這羣皇家衛隊的衛兵,已經曉得這位面紅齒白的年輕東方人不好惹,勉強擠出個笑容,也就由着龍灝跟在身邊。
碼頭的人依舊很多,龍灝一行算是出來早的,這會兒,郵輪上落下的客流,才達到巔峰。
安德森這羣衛兵,眼尖腿利,站在出關口,不一會就攔住了一共四撥人。
“您好,請問是法國古德爾公主殿下嗎……”
“您好,看您打扮,也是從美國皇家花園號下來的吧,您是否是傑瑪.安德里爾殿下……”
“啊,來自丹麥王國的約根森親王,如沒記錯,這是您今年第三次來英國了吧……”
“謝林米爾.弗裡茨,尊貴的公主,歡迎您從奧匈帝國遠道而來……”
四撥人都是王公貴族,梅麗莎湊到龍灝耳邊輕語:“這些人,有幾個我聽過,但也有不認識的,估計都是與英國皇室有關呢!”
歐洲的皇室,經過幾百年的繁衍,大都沾親帶故,比方說,現在德意志的皇帝威廉二世,便是維多利亞女王的親外孫!
龍灝點點頭,沒有答話,一雙眼停留在四撥人中一個明媚亮麗的身影上。
金黃如麥浪般的頭髮,精緻如天使般的容顏,皮膚好像阿爾卑斯山的雪,眼睛卻好比地中海的碧藍無暇,那個叫做傑瑪.安德里爾的公主,正撐着一把遮陽傘,優雅如淑女般地站着,粉紅的嘴脣緊閉,嘴角卻攜着若有若無、無可挑剔的貴族微笑。
這,不就是那晚在郵輪底部看到的那位‘吸血蘿莉’嗎?
龍灝心中涌起一番驚訝的波濤,那一張沾滿血漬的紅脣,蒼白的臉容,着實刻苦銘心……又仔細打量了幾下,沒錯了,那晚的‘傑瑪’就是如今嫺恬靜雅的傑瑪.安德里爾公主!
“喂,你看什麼呢?那個小姑娘很漂亮吧,看傻眼了?想不想帶回家……哎呀,你還敢點頭!!”
梅麗莎撞了龍灝一下,隱帶醋意地問,誰想龍灝打量傑瑪周圍的侍從一時走神,居然點了點頭,這下子不得了,公主的擰人大法立刻作用在了龍灝結實的腰肌上。
“哎喲,別鬧!”
龍灝不痛也喊痛,做出一副痛苦樣,悄聲道:“那個叫傑瑪的公主不簡單,我在仔細觀察……”
“哼,當然不簡單了,她纔多大啊,怎麼那裡那麼大……”
梅麗莎小聲嘀咕着。目光卻集中在傑瑪茁壯的胸脯上:瞧她年紀不會超過十五,那兒的尺碼卻幾乎與我相當,哼,男人都是喜歡奶牛的,還觀察、仔細觀察……
加上龍灝,一共五撥人。在免費贈禮的誘惑下,都同意了前往參觀皇家展覽會,等道路寬鬆點後,那些皇家衛兵便叫來了馬車,邀請這些高貴的客人上車。
馬車啓動,大約走了半個小時,停在了朴茨茅斯市政府邊的一棟豪門大院前。
大院門寬院深,大門是鐵柵欄鑄就,內裡是蔥蔥郁郁的園林。一座灰石堆砌的城堡式建築,隱露檐角。
據皇家衛兵介紹,這個院子歷史悠久,隸屬於英國皇室,乃女王私人產業,平日裡空閒,這次正好騰出來用作舉辦小型皇家展覽會。
龍灝聽了只是撇撇嘴,這些人的話。半真半假,要是全信纔是對自己智商的不負責。
七輛馬車踏着韻律。有序地停在庭院中央,高大樹木灑下的蔭影,在地上畫出一個個斑點。
五撥人從車廂裡走出,俱是新奇地四處張望,無論是公主親王還是隨從親信,對此地的環境都是十分滿意。古堡威嚴、管家守禮,一切都透露出皇室的古老、權貴的積澱。
在這裡舉辦皇家展覽會,徹底打消了衆人最後一點疑慮。
五撥人裡,龍灝這一撥人數最是單薄,不過也最是顯眼。黑髮黃膚、可愛幼童,不時引來其餘人的注目禮。
走入古堡,由這裡留守的管家領着,經過一條長廊,推開一扇紋理深邃的暗紅色大門,衆人就步入了一個方圓不下五百平米的穹頂大廳!
大廳頂上繪有精美基督圖案、聖母聖子畫像,大廳空曠,四周擺放了一個個單獨的展櫃,上面擱放着種種展品,有的華美豔麗、有的寶光四射、有的造型獨特、有的內斂深幽。
“這是尊貴的女王陛下特意拿出來的一部分皇家藏品,有古老的羅馬戰甲,也有珍稀的南美寶石……有來自東方的皇家文物,也有神秘的北歐飾品……可以說,這裡隨便拿一件出去,都會引來無數收藏家重金購買!”
安德森似乎走出了方纔的陰鬱,此刻正昂着頭,口若懸河地宣講着,不過展廳內大多數人都沒聽他的,而是分成一簇一簇的,圍着展櫃,尋找自己感興趣的展品仔細觀賞。
龍灝和梅麗莎也是如此,梅麗莎來到一個展櫃,上面擺放着一副油畫,畫中線條粗壯、色彩雜多,看上去好像是畫着一座暗夜星空下的教堂。
“這是皇家展品?怎麼好像小孩塗鴉,不會是濫竽充數的吧?”
龍灝歪着頭,實在沒看出這幅畫有何稀奇,不禁嘴裡吐槽。
“不要亂說,ocean,這可是……”
梅麗莎睜大了眼睛,嗔怪地對龍灝說,不過話到一半,一個帶着冷嘲熱諷的聲音插了進來:“這……可是梵高的作品《奧維爾教堂》啊,小孩塗鴉?呵呵,你這個東方人,感謝你,你的無知和愚昧,真是讓我笑破肚皮了!”
龍灝循聲怒目看去,發現原來是那位約根森親王,他挽着一位擦了許多粉的女伴,自己驕傲得好像單腿的天鵝,輕蔑地看着龍灝。
“美麗的小姐,您就像上帝派遣人間的天使,您宛如精靈般的絕世容顏,能讓失明的人睜開雙眼,恕我直言,您不應該和一個落後、愚昧的東方人站在一起!這樣會玷污您的完美!”約根森親王繼續說着,眼光卻轉移到了梅麗莎身上:“我是約根森,是丹麥的一名親王,如果您不介意,您今後在英國的行程,就由我來爲您做嚮導!相信我,那必然會使您心情愉悅無比!”
靠,原來是來撬牆角的,還是當面撬!龍灝的眼光立刻變得森寒無比。
“哦,原來是約根森親王,感謝你的好意,但是……你的這番話,會讓你身旁的女伴心寒呢!”
梅麗莎展顏一笑,恰如梨花盛開、百媚叢生,愈發讓約根森看直了眼,幾乎想一口把梅麗莎吞下。
“不會的,瑪麗蓮會很高興與您這麼美麗的女士相處的!”約根森推了推一旁臉色難看的女伴,那位瑪麗蓮,臉色變了幾下,終是擠出一個生硬的笑容。
“但是,我卻絕不會和一位侮辱我侍衛長的人相處!”
誰料,梅麗莎臉色突然一變,恰似從溫暖的春天跳轉到酷寒的冬日,她從展櫃上抄起那幅《奧維爾教堂》,用戴着真絲手套的素手用力一撕,那幅油畫,就從中裂開,頓時破了一條長達20多釐米的口子,整幅畫作,幾乎扯成兩半!
“這哪是什麼梵高的作品?我看就是一幅頑童的塗鴉之作,我替英國皇室把它撕了,免得貽笑大方!”
“你,你你……竟敢撕毀梵高的……”
約根森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雖說梵高現在還不太出名,但他的畫,卻是被歐洲上流社會所認可的,特別是在去年梵高自殺之後,梵高畫作的價值更是大增,如今梅麗莎僅僅爲了證明龍灝說的話,爲了護短,就當衆撕毀了一幅珍貴的《奧維爾教堂》,這個舉動,簡直驚世駭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