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吳管家派出去買魚的夥計也提着一個桶進來了。吳管事讓他把桶放到場地中間,對李續一拱手道:“世子,既要做清蒸魚,剛纔王先生派人買的魚想必不新鮮了,小人讓人買了幾條活魚回來,您要不要驗過?”
李續站了起來,走到桶前看了看,點點頭道:“不錯。”
想必剛纔那籃菜裡的魚也有古怪,方小全見到吳管家的這一手,眼神有些慌張起來,禁不住擡頭往人羣裡東張西望,似乎在尋找什麼人。不過沒等他的眼睛找到目標,一個瘦瘦小小四十多歲的男子便走了出來,對李續施了一禮,也不說話,直接走到方小全身邊站定。圍觀的衆人看到這男子陌生,都在小聲互相詢問,問有沒有人認識這位幫廚。因爲這男子不但身材瘦瘦小小,全然不像一般廚子都肥頭大耳,而且眼睛還總是滴溜溜的轉,似乎警惕四周隨時準備逃跑似的,怎麼看都不像個廚子,倒像個小偷。這看熱鬧的,大多是靠祖廕生活,閒着沒事到處晃盪消磨時間的閒人,零陵八卦事業的熱心參與者,消息最是靈通。可相互問了一圈,竟然誰都不認識這位男子。大家看向方小全和這男子的眼神,便有些怪異起來。
“李大廚,您看我來給您幫廚如何?”店裡原來那位叫大牛的學徒,看到場上的情景,稍稍猶豫了一下,就站到了李大廚後面。雖然他知道,如果他做了李大廚的幫手,如果這場比試輸了,他也有可能被連累,不能再在這零陵城的酒樓裡呆下去。但這幾天,李大廚的廚藝及爲人都讓他極爲敬佩。在這關鍵的時刻,他想出來幫李大廚一把。但又擔心李大廚嫌他手藝不佳,猶豫了一下這才毛遂自薦。
“是大牛啊”李大廚回過頭來,心裡涌上一股暖意。雖然自己教了十幾年的徒弟忘恩負義,但這世上也不全是他那樣的人啊不過他看着大牛,卻搖了搖頭:“這次不用幫手,我一個人能行。以後有機會,咱爺倆再搭手。”
大牛知道李大廚是怕連累自己,正要開口再說話,身後卻有人道:“李大廚的幫手,由我來做。”
這話說得如此的不容反駁,讓大牛有些不高興。在他心目中,李大廚是他見過的最厲害的大廚,即使他現在被人擠兌有可能再也不能做廚師,也不是誰想做他的幫手都有資格的。
“江公子,這怎麼行?”李大廚一聽這聲音,就急轉過身來,滿臉笑容的道。別人不知道,他可是最清楚,這位江公子,也是一品鮮的老闆。原先秦憶的表現讓他心暖,而這會兒江凌的支持更是讓他有一種肝腦塗地的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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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何不行?我雖然廚藝不佳,但做幫手還是沒問題的。有我在,李師傅你儘管放手做去,輸贏什麼的都不用放在心上。咱們一品鮮,用誰做廚子,由不得別人指手劃腳。”江凌走到李大廚旁邊,笑道。
“好,好。”人要一張臉、樹要一層皮。今天被人指着鼻子擠兌成這樣,兩個老闆卻仍這麼支持自己,這讓李大廚無比激動。被自己徒弟背叛過的他,對於這種支持感觸最深。他在心裡立下誓言,只要這次比試後自己還能爲一品鮮服務,這把老骨頭就是一品鮮的了。
“天哪,這不是江公子嗎?”這邊江凌正跟李大廚說話,對面被李續拉去做裁判的三個書生驚叫了起來。
“江公子?什麼江公子?”看熱鬧的人都轉過頭來,順着那驚叫的書生的目光看去,找到了江凌,打量了幾下,又轉過臉來疑惑地看着那三名書生。
“江公子……江公子……啊,我想起來了,這不是賞花會上十步成詩的江林公子嗎?”江凌剛進來時跟他打聽過情況的那一位,然後腦子裡靈光一閃,頓時想起這位公子爲何看着面熟了,原來是在賞花會上見過啊。只是賞花會過去有一個月了,江凌一直沒怎麼出現在街上,大家都差不多把他給忘了。這一經提醒,這纔想起來。
“沒錯,這位就是賞花會上出名的大才子江林公子。”那三位學子見人羣裡有人呼應自己,很是高興,看向江凌的眼神滿是激動。這位江公子,可是他們書院裡所有學子的偶象。十步成詩,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沒想到,今天上街買些筆墨還能遇上這位大才子。
這不是廚藝大賽嗎?怎麼又出來一個會作詩的才子?其他人看着江凌不明就裡,拉着站在人羣裡那位叫出江凌名號的人細問了起來。
“十步成詩的才子?”李續與李婉此時眼睛一亮,看向江凌的眼神又多了幾分好奇。他們知道這其中必有故事,不過今天的主題是廚藝大賽,他們也不好多問。反正江凌和秦憶、江濤一定要跟他們回陸府的,到時什麼內幕打聽不出來?
“江公子,你怎麼在這兒?”肖子宇上前幾步,走到中央對江凌拱拱手,說完忽地一拍自己的腦門,“對對,看我糊塗了。賞花會上,江公子不一直跟秦少將軍在一起的嗎?看來二位相交莫逆啊”
“才子不敢當。”江凌對着肖子宇笑着拱了一下手,“今日是一品鮮被人挑戰的日子,在下作爲秦少將軍的好友,不能對這事坐視不理。所以,在下推薦自己給李大廚打下手,還請世子應允。”
“準了。”小胖子坐在對面老氣橫秋地一揮手。
“什麼?這位公子要給李大廚打下手?我沒聽錯吧?”衆人一聽,頓時“哄”然一聲,議論紛紛。
“這位江公子不愧是讀書人,知道禮數,打個下手還知道稟報世子;全然不像那邊那個鬼鬼祟祟的傢伙,就知道往那裡一杵,話都不會說一聲。”
“詩做得好,莫不是菜也做得好?沒想到這位公子還是個全才。”
“江公子,君子遠……”肖子宇正要勸說江凌不要自貶身份幹這樣的事,但話說了一半,又覺得不妥。如果勸江凌不要參與,豈不是得罪了秦少將軍?要知道,江公子親自出手,那完全是儘自己的一份心,表示自己對秦少將軍的支持。自己要是相勸,豈不是勸江公子背信棄義?而且,這事世子都允了,自己再勸也會讓世子不滿。想到這裡,他趕緊拱了拱手,退回自己的位置上。
見兩邊的人都準備好了,李續道:“開始吧。”
這話出來,兩邊的人互相看了看,卻都沒有動。
“買魚的既然是一品鮮這邊的人,那麼更請你們先挑魚吧。”江凌開口道。
瘦小男子一聽,也沒等方小全發話,便走了出去,到桶裡捉了一條一斤大小的魚,再走回自己的案臺。
見瘦小男子挑完,江凌也不客氣,走到場地中間,伸出手捉魚。她穿的是儒服,袖子寬大,因要幹活,兩邊袖子都挽到了手腕處。此時往桶裡一伸,大家都看不到桶裡的情況。而這一瞬間,江凌已完成了把桶裡的一條魚收進空間,再把空間裡的一條也是差不多一斤大小的魚調出來,捉在了手裡,起身走回了案臺處。
做清蒸魚,一斤大小正合適,一是比較容易把握火候,二是擺在盤子裡大小也正好。這個道理,江凌明白。
“公子,還是老漢來剖魚吧。”江凌打下手,在李大廚看來,不過是一份心意,他豈能真讓江凌幹活?
江凌雖然在家做過不少廚活,但在李大廚面前根本不夠看,也不逞能,把魚交給他,道:“我去燒火。”說完,走到爐子邊,先把鍋洗乾淨,再往裡放了一瓢水,蓋上蓋子,便坐下來燒火。
“看這樣子,這位江公子還真是做過廚活的人呢。”圍觀的人看着江凌這一行爲,感嘆道。
“此話怎講?”旁邊人問。
“清蒸魚,最要緊的就是要水燒開後再放魚進鍋裡蒸,否則魚蒸老了都還不熟。你看江公子知道先燒水,自然是熟知這個道理。”
“果真如此。”大家一聽,點頭贊同。
而縱觀那邊那兩人,大家就皺起了眉頭。那位瘦小男子,捉了魚後並未趁魚新鮮拿去剖,而是讓方小全拿來一個桶,放上水,在裡面洗了好一會兒。這一行爲讓李續和秦憶都心生不妙,知道他必在魚上動了手腳,一會兒洗出來的魚已不是原來那條了。李續看了看秦憶,秦憶又望了望江凌,待見江凌面帶微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秦憶對李續搖了搖頭,沒有作聲。
江凌利索地把火燒燃,架好柴,又到菜籃處拿了些蔥、姜到桶裡洗。既然趙家動了手腳,她自然不會客氣,放到桶裡時,把蔥姜也跟空間裡的調換了。
而那邊李大廚已把魚剖好,用刀將魚脊從腹內斬斷,把魚體兩側均勻地抹上豬肉,再用手沾了沾白酒,也抹在了魚上。把魚放在盤子裡,他又從籃子裡取了些豬肉,剁碎拌入醬油、麻油、鹽、姜、以及香菇末,放入魚腹裡;再把一些蔥薑絲放在魚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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