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咱們不能坐以待斃啊!那個新來的居然真能弄到糧食和肉,甚至還有布匹,這樣下去,咱們想要趁着大旱,把林家的土地謀奪過來的念頭,根本不可能達成啊!”
一間三進宅子的正堂裡,嚴偉一臉焦躁的看着端坐椅子上的嚴無我,語氣急促的說道。
“坐下說話,緩緩你的脾氣,我之前是怎麼教你的?遇事需要有靜氣,稍微有點麻煩,就這麼毛毛躁躁,以後這個家,怎麼交給你?”
嚴無我撇了嚴偉一眼,略顯不滿的說道。
嚴偉窒了下,悻悻的坐到了自己父親的身邊,忍不住接着說道:“爹,那你說怎麼辦?也是怪了,這才幾天?怎麼就突然能買回來那麼多的東西?我大概估算了下,那些東西至少也得四五百貫呢,幾天時間,哪裡來的錢?”
說到這裡,嚴偉忽然眼前一亮,下意識的壓低了聲音,猜測到:“難道……林家姐妹破了誓,去劫大戶了?否則時間這麼短,總不能把錢憑空變出來吧?咱們要不要去老不死的那裡告一狀啊?就算老不死的一直偏袒她們,但這種事情,可是死規矩啊。”
“少胡說八道,動動你的腦子,以前偶爾遇到缺糧的時候,林宛如和蘇小暖那幾個,寧願去幫着官府抓強人,換懸賞買糧食,也沒聽說破過誓。這才什麼時候?家裡都還有些餘糧,尚沒到餓肚子的時候,又怎麼可能就直接絕了自己的路?”
嚴無我很是恨鐵不成鋼的瞪了自己兒子一眼。
哼了一聲,繼續說道:“這事情,我看還是要落在那個新來的身上。自從上次在林家見到了那個新來的,這些天,就一直有奇怪的事情發生。包括蘇小暖總是神神秘秘的在林家進進出出,沒準就是商量錢的問題。”
“況且,咱們的人昨天不是已經在河陽城打聽清楚了嗎?那個新來的叫江凡,是個腹有錦繡的才子,前天團圓節的富江園裡,區區幾首詩詞就賺了三百貫。所以……沒準採買所用的錢,都是那個江凡拿出來的呢?”
聽着自己父親的分析,嚴偉頓時覺得很有道理。
“對啊!還真有這樣的可能!那怎麼辦?!這些讀書人,你說窮的那是真窮,可你要說有錢,那也真有錢!聽說有些讀書人逛窯子都不用有任何花銷,反倒是窯姐還得給些體己?”
嚴偉怔怔的說道。
“事情來的太突然,根本沒有任何準備,我哪裡知道怎麼辦?現在的勢頭,看起來只要那江凡的手裡有錢,對面就不會缺吃的。不過……這一次的乾旱不像那麼早能結束的樣子,說不準時間久了,連河陽城都會缺糧,真到了那個時候,就算有錢,他也買不到!”
嚴無我又是一聲冷哼。
“可就算真的會一直乾旱下去,要等到河陽城缺糧,也得幾個月的時間吧?到時候都入了秋了,咱們這地……還能賣出去嗎?實在不行,我偷摸去把那個江凡給做了吧!反正就是個書生而已,也沒有功夫在身,做了他根本不費事。”
嚴偉用手刀比劃了一個砍的動作。
“屁話!有老不死的在這看着,把你那些鬼念頭全都給老子掐了!你要是敢有動作,那個江凡會不會有事我不知道,但你爹我和你,肯定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嚴無我擡手就照着嚴偉的後腦勺扇了一巴掌,語氣聽起來相當不善。
“可總不能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對面莫名其妙的過上好日子吧?”
嚴偉捂着自己的後腦勺,很是委屈的說道。
“當然!這一次要是讓對面安安生生的過去了,咱父子倆以後還怎麼擡頭做人!家族裡怕是就要直接把咱父子倆當成笑話了!”
嚴無我的臉色頗爲陰沉,接着說道:“你說的把那個江凡做掉的辦法,其實也不是不可行,但絕對不能是你、我,又或者家族裡的其他人去做。有老不死的看着,這些念頭想都不要想。”
“但……我們可以把這件事往河陽城裡遞過去,本來想要買地的就是那邊,而且我看得出來,那邊對於這片地,幾乎是勢在必得的意思。如果不是有所顧忌,恐怕都不會採取買的方式,還給了一個相當不錯的價格。”
“既然現在出了岔子,那麼讓那邊想想辦法,也是應該的。咱們當然不能動手,可那邊若是下了決心,非要讓一個來歷不明的書生直接消失,想來還是沒什麼太大困難的。”
嚴偉眼前一亮,整個人一下子興奮了起來,開口道:“對啊!讓那邊的人去動手就行了啊!把這裡的情況和那邊說下,只要那邊還想要地,就肯定得想辦法。不過……”
話說到一半,嚴偉停頓了下,臉上浮現起了爲難的表情,接着說道:“這江凡不是已經在河陽城有了些名聲嗎?那邊想要動手的話,也會相應地擔心吧?如此一來,怕是在地的價格上,咱們會有所損失……”
“沒關係,不會損失太多。那邊很清楚,如果給的價格不夠讓咱們心動,那咱們也不會把地賣掉。他們之前找過林宛如,只是被林宛如沒有任何商量餘地的拒絕了,否則又爲什麼還需要這麼大費周章?”
嚴無我擺了擺手,眯着眼睛繼續說道:“既然只有咱們肯賣,而他們又真切的想要這片地,那很多事情就必須學會妥協。比如類似的困難,他們要想辦法解決,比如提供給咱們的報價,不能有太大的出入。這些,那邊都懂。”
“我明白了!就是說,咱們要把姿態放低,但實際到手的利益,卻不能讓。面子給對方,裡子自己拿?”
嚴偉開口問道。
“就是這麼個道理!面子才值幾個錢?想當初,林老大放眼江湖,那也是魁首一級的人物,據說林老大的父親……更是有着紅衣軍的背景,可結果呢?到了現在,林家不還是要在地裡刨食?世道變了,只有錢,纔是最重要的!”
嚴無我冷笑着說道。
“是,爹!我知道了!我這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