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夜雲表示贊同,繼而一聲冷笑:“陌如玉這會兒應該夠難受的。”
“他是自作自受。”楚寒箏眼中同樣冷意幽然,“如果事實證明他的確騙了我,纔會讓我傷到了你,那我饒不了他!”
又經過一天的跋涉,第二天正午時分,他們終於來到了黯夜之淵附近。
此處雖然距離安陵古城不遠,卻不像那片廢墟那麼荒涼蕭索,至少周圍不乏參天古木,雖因正是隆冬而只剩枝幹,卻不難想象炎炎夏日時的鬱鬱蔥蔥。
再往前看去,是一道左右皆不見頭的巨大深淵,彷彿一道天塹,阻擋着凡人的腳步。
看着縈繞在深淵之上的陣陣黑色霧氣,楚寒箏表示不解:“那應該是水汽吧?正常的水汽不應該是白色的嗎,怎麼會是黑色呢?”
藍夜雲笑了笑:“據說黯夜之淵的水就是黑色的。不過下面兇險之極,一不小心就會把命搭上,所以幾乎沒有人閒來無事跑到下面去冒險,水到底是不是黑色的還有待考證。”
楚寒箏嘆了口氣:“現在就讓我們來考證一下吧!”
既然北之封印就在下面,那他們不下去也不行了。
藍夜雲點了點頭:“下車吧!”
楚寒箏答應一聲,剛要跳下車來,卻又突然想起了什麼,回頭對着藍夜雲眨了眨眼睛:“接下來我們……”
藍夜雲挑了挑脣,勾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嗯,就照你說的辦。”
推開車門,其他人都已下了車。楚寒箏首先跳下車來,又回頭對着藍夜雲伸出了手:“來,小心些,我扶你。”
藍夜雲反倒皺了皺眉,輕輕推開了她的手:“不要弄得好像我完全不能自理了一樣,你讓開些吧,我可以。”
楚寒箏咬了咬脣,一副萬分委屈的樣子:“我沒那麼說,我只是想扶你一把。”
“不用。”藍夜雲笑了笑,“我真的可以。”
嘴裡說着可以,他已跳下車來。乍一看去的確沒有什麼異常,但是眼尖的人都看得到雙腳落地的一瞬間,他的膝蓋分明軟了一下,顯然是費了很大的力氣纔不曾當衆露出虛弱的樣子。
沈醉歡上前幾步,語氣中透着淡淡的關切:“怎麼還是……”
“什麼事都沒有。”藍夜雲搶先一步打斷了他,“時候不早了,先吃飯,吃過飯後我們便下去看看情況。”
見他如此,沈醉歡到也識趣地不曾再多說,轉身吩咐衆人生火做飯。
吃過飯後,衆人又各自散開,小心地靠近懸崖邊查探地形,看看從何處往下走更合適。不多時衆人重新聚集到了藍夜雲面前,沈醉歡首先開口:“根據我們的觀察,各處的地形沒有太大的差異。除了不知道這懸崖究竟有多深之外,最危險的是這石壁基本上是垂直的。不過幸好懸崖邊有很多藤條,也足夠結實,應該完全可以承擔我們的重量。”
藍夜雲點了點頭:“你們在這裡等着,我先下去探探路。”
說着他站了起
來,可是一步還不曾邁出去便身體一晃,險些一屁股摔跌在地。楚寒箏臉上頓時流露出明顯的焦急,立刻起身一把扶住了他:“你先歇一會兒,我下去看看。”
“不行。”藍夜雲毫不猶豫地拒絕,“情況未明,我不能讓你去冒險。”
“既然情況未明,我又怎能讓你去冒險?”楚寒箏緊緊地拽着他,“何況你現在的樣子……”
“我沒事。”藍夜雲咬了咬牙,“其實我已經覺得好多了,完全沒有問題。”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楚寒箏皺了皺眉,頗有幾分生氣的意思,“你的身體怎麼樣我比誰都清楚,你乖乖在這裡等着,我下去看看,如果不行我會立刻上來的,不用擔心。”
眼見兩人在這邊爭執不休,沈醉歡揮了揮手:“行了,你們都在這裡等着,我下去看看。”
說着他轉身欲走,藍夜雲卻仍然表示反對,擡腳就要追上去:“站住,情況未明,誰也不能去冒險……嗯……”
一句話沒說完,他卻彷彿耗盡了渾身的力氣,竟然腳步一頓,跟着往旁就倒。
“雲!”楚寒箏大吃一驚,嗖地飛掠而至,正好接住了他倒下的身體,只不過那股下墜的力道實在太大,連累她也一下子跌倒在地,懷中卻始終緊緊地抱着藍夜雲,“雲,你怎樣?沒事吧?”
藍夜雲其實並沒有什麼大礙,只是有些急促地喘息着,一副渾身無力的樣子:“可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會這樣,到底爲什麼?”
“沒事,沒事的,乖!”雖然心急如焚,楚寒箏卻硬是擠出了一絲笑容,連聲安慰着,“以我看就是之前你被我傷的太厲害,所以元氣大傷,身體難免虛弱一些。等你的內外傷都好利索了,就會恢復正常的,真的沒事!”
藍夜雲還想說什麼,卻彷彿已經虛弱到連一個字都說不出的地步了,只得輕輕閉上了眼睛,盡力平息着急促而紊亂的呼吸。
見他如此,衆人哪裡還有心思去探路,都自動自發地圍在他的身邊,各自咬牙切齒,卻又偏偏無能爲力。
片刻後,沈醉歡微微嘆了口氣:“我看你還是先休息一下,等恢復體力之後再商討下一步的行動。”
藍夜雲閉着眼睛搖了搖頭:“不能因爲我耽誤大事,我看……”
“看什麼看,你閉嘴吧!”沈醉歡輕輕呵斥了一句,“你也知道破除封印非你不可,你若有個什麼好歹,我們就算找到封印也沒用,所以你放心吧,我們會等你一起下去的。”
知道這是事實,藍夜雲也不再說什麼,閉着眼睛安靜地休息,不多時竟然鼻息沉沉,徹底進入了夢鄉,足見他的確太過虛弱,必須通過補充睡眠來恢復體力。
楚寒箏見狀,忍耐力卻似乎到了極限,輕輕將藍夜雲交到沈醉歡的手裡,她刷的起身,上前幾步一把握住陌如玉的手腕拖着就走:“你跟我來,我有話問你!”
陌如玉當然知道她要說什麼,所以跟着她跑出去一段路之後便搶先開
口:“箏兒,你相信我,寧王如今的樣子根本就不正常,我也不知道他爲什麼會這樣。”
“還用你說,我當然知道他不正常!”楚寒箏冷冷地開了口,同時一把甩開了他的手,“可是他爲什麼會是這個樣子,還有人比你更清楚嗎?”
陌如玉皺了皺眉:“箏兒,你冷靜一些,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沒有騙你……”
“沒有騙我?那雲到底是怎麼回事?”楚寒箏根本不給他否認的機會,步步緊逼,“是你說我跟雲在一起會讓他變得虛弱,好,我聽你的話離開他,可他依然虛弱,這一點你怎麼解釋?”
陌如玉其實也快要崩潰了,只是本能地搖頭:“我無法解釋,因爲這根本就不正常,照理來說是絕對不可能出現這樣的情況的!”
“可它確確實實出現了!”楚寒箏咬了咬牙,又逼上一步,“雲會變得虛弱這些話是你首先說出來的,我就想知道他到底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怎麼知道?”陌如玉也被逼得到了極限,忍不住提高聲音吼了一句,“寧王現在的樣子根本與我無關,你要我如何解釋?”
敏銳地抓住了他這句話當中的重音,楚寒箏眼中微芒一閃:“雲‘現在’的樣子與你無關,那他什麼時候的樣子與你有關?”
陌如玉愣了一下,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目光也不自覺地有些躲閃:“這叫什麼話?寧王什麼時候是什麼樣子哪裡與我有關了,不都是與你息息相關的嗎?”
楚寒箏緊盯着他的臉,片刻之後突然一聲冷笑:“這話說的不對吧?雲變成如今的樣子分明與我無關!既然現在已經證明了這一點,那麼從此之後請你不要再危言聳聽,我也不會再離開雲半步!”
“不行!”見她轉身要走,陌如玉大急,搶上兩步攔在了她的面前,“箏兒,我的確不知道寧王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但是我真的沒有騙你,等你的體質恢復了,卻還要跟他在一起,你真的會害死他的!”
楚寒箏腳步一頓,眼中再度閃過一抹冷意:“也就是說,現在我的體質還沒有恢復,雲本來是不會有事的?”
陌如玉愣了一下,面對楚寒箏那雙洞若觀火的眼睛,居然不自覺地倒退了兩步:“我……你……”
“你還是騙了我,對不對?”他倒退兩步,楚寒箏反而逼上一步,一字一字地說着,“也就是說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暗中策劃的,是你故意讓雲變得那麼虛弱,好讓我相信你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是不是?那麼之前我的眼睛會泛出綠光也是你的傑作了?還有前一次我狂性大發,居然把雲傷成那個樣子,是不是也是你在背後搗鬼?”
陌如玉再次倒退兩步,本能地搖頭:“不,我沒有,我……”
“你可以否認,不過眼睛是騙不了人的。”楚寒箏停住腳步,看着他的目光中閃爍着刀鋒一般的冷意,“你根本就不敢正視我的眼睛,這就說明你心裡有鬼。換句話說,我剛纔的猜測都是正確的,是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