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姿明白,這句話對元野來說,相當於最後通牒。
咬了咬牙,她擡起手,開始慢慢地脫衣服。
釦子一粒粒地解開,淺藍色的制服從她曲線玲瓏的身上滑落下來,只留下一件白色蕾絲花邊的胸衣,少女誘人的風光一覽無餘。
可是元野卻無心欣賞這讓人流鼻血的一幕,他的目光緊緊盯在她的左臂上。
那裡包裹着厚厚的紗布,或許是剛纔被他觸碰到傷處的原因,鮮血一層層洇了出來,泅溼了雪白的紗布。
白色和紅色,對比如此鮮明,讓人看了觸目驚心。
元野看得額頭青筋都繃緊了,一把抓過毛毯,把她嚴嚴實實裹了起來,忍不住爆粗:“你他媽傻啊!?”
受了傷居然還不告訴他,流了這麼多的血,他看着都替她疼得慌。
葉姿被他抱在懷裡,心裡也知道這次是真的觸到了元二少的底線,聲音越發地柔弱。
“我……我這不是怕你擔心嘛……”一雙大眼睛委委屈屈地看着元野,葉姿就差跪地求饒了。
“你這樣老子就不擔心了!?”元野吼得更加大聲,“傷得這麼重都不告訴我,你打算什麼時候說?嗯?”
葉姿的小腦瓜被他震得嗡嗡直響,大半夜的,她真擔心元野會把鄰居吵醒過來。
“我錯了,我知道錯了。”知道這廝吃軟不吃硬,葉姿只好放低身段,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我都受傷了,元少,你就放過我好不好?下次我一定不……啊不,沒有下次,絕對不會再有下次了!”
看她這信誓旦旦誠懇認錯的小樣兒,真是讓人想氣都氣不起來。
深深吸了口氣,元野強行捺住想要狠狠收拾她一頓的衝動,沉聲問道:“誰把你傷成這樣?”
完了,終於問到她最不想回答的問題了,葉姿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
她順勢扶着頭,笨拙地開始扮演病西施:“唉,我好難受……可能是失血過多了……我得躺下睡會兒……”
瞅她裹着被子躺倒在牀上,完全是一副迴避問題的耍賴樣兒,元野皺起了峻眉。
和她在一起這麼久了,他還不知道這丫頭有幾個心眼子?
“你以爲不說,我就不知道了?”他臉色陰沉,聲音發冷,讓人聽了心裡都直哆嗦,“不說是吧?我現在就去查。”
聽到他起身離去的聲音,葉姿鬱悶地從被子裡舉起手做投降狀:“好啦好啦,我說還不行嗎?”
真是敗給他了,簡直是刨根問底攔不住啊!
儘管這一局是自己勝了,元野的臉上仍然沒有一絲笑容。
他坐回到牀邊,把枕頭摞高,讓葉姿枕得更舒服一點兒,動作溫柔,聲音卻依舊冰冷:“說吧。”
看着葉姿來回轉着的大眼睛,他眯了眯眼角,又加了一句:“如果你說謊,你知道是什麼後果。”
葉姿簡直要被他氣死了,就這麼點兒小心眼,居然還被他看穿了!
撅起小嘴,她不情不願地說了實話:“今天晚上,我們去錦繡年華……”
她簡單地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對於雷宇調戲自己的過程則閉口不提,只說是因爲她們刑偵隊壞了雷宇的興致,所以他才找自己茬的,兩人在廝打中,喝多了的雷宇誤傷了她。
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解釋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把元野糊弄過去。
要是知道雷宇對她意圖不軌,估計元野會直接衝出門去把雷宇廢掉。
想了想,她又說道:“大哥也在那兒,後來是他幫我解圍的。”
大哥?
雖然這個稱呼容易引起歧義,可是元野知道,她口中的大哥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元澤。
挑釁,找茬,解圍,幾件事看起來沒什麼關聯性,可是湊起來一看,卻不由得讓人覺得很巧。
簡直是太巧了。
思索了片刻,元野沉聲說道:“我知道了。”說完就出了臥室。
葉姿一個人靠在枕頭上,一時還回不過神來。
這就完了?
嚴刑逼供了半天,聽她說完居然什麼態度也沒有,直接就這麼走了?這也太虎頭蛇尾了吧?
雖然心裡挺納悶兒的,可是好不容易打發走了這個活閻王,葉姿總算是鬆了口氣。
忍住胳膊上的疼痛,她換上睡衣,躺回到牀上。
傷口還在隱隱作痛,葉姿雖然累了一天,卻還是睡不着,好不容易有了點兒睏意,房門開了。
睜開眼睛,她看到元野手裡端着一個冒着熱氣的碗,走到她牀頭前。
“把這個喝了。”
一手拿着碗,他一手扶起了葉姿。
葉姿單手撐着身子,小心地坐了起來,眼角的餘光打量着元野的臉色。
他的臉色還是很陰沉,一點兒也沒有因爲她的坦白而有些許鬆動。
葉姿無奈地嘆了口氣,注意力被他手裡的碗吸引了過去。
“這是什麼?”
起初她還以爲元野給她倒了熱水,可是看着那碗裡黑紅色的液體,散發着陣陣難以形容的味道,葉姿本能地想要推開。
“這是阿膠,快喝!”很顯然,元二少此刻心情惡劣,沒有耐心跟她玩。
葉姿苦着臉,可憐巴巴地看着元野:“我能不喝嗎?”
她記得這玩意是用驢皮熬的,再加上這詭異的味道,想想就覺得噁心。
“別墨跡!”回答她的,是斬釘截鐵的三個字,以及靠得更近的那隻碗。
嫌棄地捏住鼻子,葉姿別過臉去,悶聲悶氣地說:“元野,你這兒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她記得這是女人吃的啊,元野一大老爺們,家庭常備阿膠不是很奇怪嗎?
元野強行把她的臉掰過來,直接把碗送到她嘴邊:“本來就是給你預備的,現在正好派上用場了。”
葉姿有點兒納悶,想問問元野給她準備這東西幹什麼,才一開口,元野就一擡手,直接把藥汁灌了進去。
“唔……唔……”葉姿猝不及防,濃厚的汁液鑽進了嘴裡,後續還在源源不斷地往裡涌,她除了嚥下去,什麼辦法也沒有。
一邊被迫喝着,她一邊氣得要命,想罵,張不開嘴,想打,擡不起手,估計這是她這輩子最憋屈的時刻了。
把碗裡那一點兒殘餘的藥汁倒完,元野才放下了手。
憋悶了半天的葉姿吞嚥下最後一口,剛要開口大罵,脣就一下子被堵住了。
清涼的薄脣,帶着一絲絲薄荷的甜味,極盡溫柔地研磨着她苦澀的脣瓣,將她舌尖和脣邊的藥汁統統吸吮乾淨,他才放過了她。
被這個纏綿至極的吻弄得暈頭轉向,即使在他離開了以後,葉姿還是一副迷迷濛濛的表情。
不用說,想要罵他的事兒早就被丟到了九霄雲外。
“好好睡覺。”把她慢慢放平躺下,元野在她額頭上落下輕輕的一吻,那張魅惑衆生的俊顏俯視着她,英俊得幾乎能令人屏住呼吸,磁性的聲音更是催眠般的夢幻,“我已經給你請假了,你只管休息,別的什麼都不要管。”
愣愣地看着他給自己掖了掖被角,轉身走出門去,葉姿纔回過神來。
這個混蛋,居然又給她使美男計!
翻了個身,她小心地不壓住左臂的傷口,眼睛望向黑漆漆的窗外。
還好還好,她還擔心元野會勒令她辭職,只是請假而已,她養好了傷還可以繼續上班。
想到這裡,她忽然打了一個大大的激靈。
他替自己請假?他會跟誰請假?
雷霆?!
這麼說,他在知道自己受傷以後,立刻就去興師問罪了!?tqR1
天啊,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就知道,一旦讓他知道了這件事,事情的發展就再也不是她能控制得住的了。
黑暗中,葉姿煩悶地抓了抓頭髮。
鬧心過後,她終於想起是什麼地方讓她覺得不對勁的了。
在臨走之前,雷宇威脅她的時候,叫她葉盼盼。
這麼說,他並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名字是葉姿?還以爲是小時候失蹤前的名字嗎?
如果是這樣,那他是怎麼知道自己的身份的呢?
有的時候,看似簡單的事情,越深想越覺得疑點重重,可是她又摸不着頭緒,好像一切都是她胡思亂想而已。
拉起被子,她煩躁地蓋住了臉。
反正想也沒用,愛咋咋地吧!
……
一晚上被傷口折磨的,葉姿一會兒醒一會兒睡,直到天快亮了才迷糊着睡着了。
睡得正香,手機鈴聲忽然響了。
葉姿下意識地去摸手機,一不小心牽動到了傷口,還處在睡意中的腦神經立馬就精神了。
嘴角抽搐着,她拿起電話,沒好氣地接了起來:“誰啊?”
估計那邊沒想到會遭遇到這麼煩躁的對待,略停頓了會兒,纔有一個似曾熟悉的低沉嗓音傳了出來:“是葉姿同志麼?”
聽到這個聲音,葉姿愣了愣,把手機從耳邊拿開,看了眼來電顯示。
一個陌生的號碼,來自京都某個座機,看前幾位數字,貌似是局裡頭的。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疑惑,話筒裡再次傳出聲音:“我是雷霆。”
葉姿那隻沒受傷的手一哆嗦,差點兒沒把手機摔地上。
這一大早上的,雷霆給她打電話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