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浪漫的平安夜即將接近尾聲的時候，葉姿的手機忽然響了。
聽到手機鈴聲的時候，葉姿很是意外。
這麼晚了，還會有誰給她打電話呢？
當看到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時，她下意識地擡起頭，看了元野一眼。
看到他略帶疑惑的眼神，葉姿輕聲說了三個字：“是菲菲。”
元野挑了挑眉，示意她接聽電話。
顯然，上次元菲找葉姿卻把他單獨甩出去的事兒，元野還有點兒耿耿於懷。
就算是親妹子，也不能就這麼挖牆腳啊。
在接起電話之前，葉姿本能地看了一眼時間。
已經晚上十點多了，元菲找她會有什麼事呢？
“喂，菲菲？”
聽着元菲的聲音，葉姿的臉色漸漸變了。
聽筒那邊的元菲似乎很緊張，聲音壓得很低，好在餐廳裡很安靜，葉姿才能勉強聽清楚她的話。
“二嫂？你現在方便嗎？”
雖然現在不算方便，可是元菲緊張兮兮的聲音特別有傳染力，讓葉姿的神經也跟着緊繃了起來。
“嗯，你怎麼了？”
看到她神色凝重的小臉，元野放下了刀叉，注意力放在了正在打電話的葉姿身上。
葉姿顧不得照顧他的感受，她集中精神，努力傾聽着元菲的話。
“二嫂，我……我能找你報警嗎？”元菲的聲音很輕微，彷彿怕驚醒了什麼人，“我記得你是警察……”
葉姿的職業本能被她調動起來，立刻回答道：“菲菲，你別緊張，慢慢說。出什麼事了？”
如果元菲真的遇到了什麼違法犯罪的事，她最擔心的是元菲因爲緊張，完全喪失了語言的邏輯性。
慶幸的是，元菲是個心理素質不錯的姑娘。
聽到葉姿的話，電話那邊的她似乎深深吸了口氣，聲音鎮定了不少，卻仍然很輕：“我覺得，我好像被人跟蹤了。”
“你說什麼？”葉姿下意識地蹙緊了柳眉，同時看向對面的元野，“你被人跟蹤了？你看到跟蹤你的是什麼人了嗎？”
元菲停頓了一下，可能在觀察周圍的環境，幾秒鐘以後才說道：“沒有，我就是有那麼一種感覺，好像有人在暗處偷看我。”
聽到她這麼說，葉姿稍稍鬆了口氣，語氣盡可能地放鬆下來：“彆着急，別害怕，你先告訴我，你現在在什麼地方？”
“我剛從學校出來，現在在我家樓下。”
她家樓下？
葉姿乍一聽她這麼說，還有點兒摸不着頭腦，不過轉瞬就想通了。
像元菲這樣的女孩子，住宿舍肯定是不習慣的，不過走讀也太辛苦了點兒，估計是在學校外面單獨住。
“嗯，你先回家，保持通話不要斷，”葉姿聲音鎮靜，一步一步引導着她，“……現在進單元門了嗎？”
聽元菲說她已經上了電梯，電梯裡只有她一個人，葉姿才稍稍放下了心。
如果真的有跟蹤者，一般是無法跟着她上電梯的。
或許是心情放鬆了點兒，元菲突然問：“哎對了，你跟我二哥在哪兒過平安夜呢？”
葉姿臉色一僵，這姑娘話題跳躍得太快了吧？前一秒還在爲自己的安全擔心，下一秒又惦記上八卦了。
可是在這種情況下，她顯然不能拒絕回答。
好吧，就當是爲了幫助元菲放鬆情緒好了。
“嗯……我們現在應該是在郊區……”吞吞吐吐地說着，她神色越來越尷尬。
跟男友的妹妹討論這個話題，她的心理上覺得很是彆扭。
“郊區？”元菲一下子提高了嗓門，“你們跑那麼遠幹嗎？城裡沒有能過節的地方嗎？”
對於元菲的疑問，葉姿也不知道答案。
腦筋好抽風的人，哪有什麼邏輯可言？估計元菲還不知道元野爲了吃一頓正宗的火鍋，帶着她直接飛到成都的事兒呢！
看了眼正在對面側耳傾聽的元野，葉姿覺得這個話題討論下去有點兒危險。
“那個……你那邊信號不太好。”葉姿用一個笨拙的藉口轉移了話題，“你現在到家了嗎？”
幸好元菲心思比較單純，沒發現她的企圖。
“嗯，剛進門。”
葉姿鬆了口氣，還不忘追問一句：“家裡沒什麼異常吧？”
她聽見電話那邊傳來一陣腳步聲，似乎是元菲正在巡視房間。
“沒有，挺正常的。”
“那就好。”葉姿想了想，又囑咐道，“記得把門反鎖。”
元菲停頓了一下，說：“好了，鎖上了。”
葉姿這才放下心來，聲音也嚴肅起來：“菲菲，你是怎麼發覺有人跟蹤你的？”
如果是別人，或者她會當做是小姑娘愛胡思亂想，可是元菲不是那種神經脆弱敏感的人。
能讓她大晚上打電話給自己，應該不僅僅是幻覺那麼簡單。
元菲沉默了片刻，語氣似乎有點兒不確定：“我也說不好，就是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是今天晚上才突然有的嗎？”葉姿進一步問道。
“不是。”元菲又停頓了下來，半晌才猶豫地說，“已經好幾天了，我有時候總覺得有人在什麼地方看着我，可是我又不確定，直到今天晚上，這種感覺更明顯了。”
偏偏這只是她自己的感覺，沒有任何證據，甚至連自己都無法確定，當然不能因此而報警，所以她纔想要給葉姿打電話。
葉姿理解元菲的感受，聽到她這麼說，她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或許是職業本能，她下意識地覺得，元菲那種被偷窺的感覺可能並不是錯覺。
“菲菲，你現在是一個人在家嗎？”
元菲應了一聲：“嗯，是的。”
“能讓你的同學或者朋友過去陪你嗎？”葉姿問道。
元菲現在這種情況，如果有人陪伴，或許她就不會覺得那麼害怕了。
電話那邊靜默了半天，才響起元菲低低的聲音：“我沒有朋友，至於同學……呵呵。”
葉姿語塞了。
她沒想到元菲會沒有朋友，印象裡元菲是個個性開朗張揚的女孩子，這樣的女孩應該是有很多朋友的啊，爲什麼元菲會說自己沒朋友呢？
莫名地，她想起元菲說過的那些話。
他們討好我，接近我，只是因爲我是元家的女兒。
那麼叛逆的元菲，怎麼願意接受這樣的身份，所以她寧可一個朋友都不要。
要不是內心孤單，她又怎麼會在遇到邵錦程以後，就如飛蛾撲火一般，那麼衝動那麼熱情地付出了自己全部的感情。
想到這裡，葉姿的心沒來由地就疼了那麼一下。
“菲菲，你住在什麼地方，我現在過去陪你。”
“真的？”元菲的聲音不禁揚高了，不過馬上又低了下來，“算了，你還是陪我二哥吧。今天是平安夜嘛。”
平安夜，馬路上到處都是手牽手的情侶，元菲卻只能一個人孤零零地回到自己的小窩。
想到這裡，葉姿的聖母心就不由自主地氾濫了。
看了眼正在傾聽自己打電話的元野，她的臉上不禁露出一個促狹的笑容。
“他有什麼好陪的？”刻意提高了聲音，她故意讓元野也聽個清清楚楚，“當然是你比較重要了。”
似乎是感染到她的情緒，電話那邊的元菲也忍不住樂了：“行啊，只要你讓二哥保證不打我，我當然願意霸佔你了。”
葉姿撲哧一笑：“什麼霸佔啊，說的好像強搶民女了似的。這事兒就這麼定了！”
和元菲說笑了幾句，她就掛斷了電話，這才把姍姍來遲的注意力轉移到元野身上。
餐桌對面的男人俊臉黑沉，很顯然，她那個要陪元菲的決定讓他極其不爽。
偏偏那個誠心使壞的女人還衝他揚了揚手機，一臉的挑釁：“元二少，你妹子正等着我呢，咱們走吧！”
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手一擡，毫無預兆地就握住了她纖細的手腕，強制性地把她拉到自己面前。
“葉姿，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被他大手捏着，葉姿本能地低頭看了看餐桌。
餐刀，叉子，燭臺，花瓶……
一會兒打起來的時候，用哪一件比較順手呢？
小腦瓜兒胡思亂想着，手腕上傳來的力度冷不丁又加重了幾分。
“爺在問你話呢！”
看着眼前這張陰雲密佈的俊臉，葉姿靈機一動，小臉就苦哈哈地垮了下來。
“元少，人家……人家好疼……”
回憶着電視裡看到的那些女演員，她使勁兒挖掘着自己的潛力，拼了命地扮嬌弱。
天幸的是，一向英明神武的元野居然還真信了。
捏着她手腕的大手以最快的速度鬆開，雖然元野的臉色還不怎麼好看，但是那掩飾不住的關切還是不由自主地流露了出來。
“還不是讓你氣的？”看着那雙楚楚裝可憐的大眼睛，元野滿肚子的氣話就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了，反倒還不得不換成了關心，“還疼麼？”
葉姿動作誇張地揉着剛纔被捏過的手腕，臉上依舊保持着哀怨的神情，心裡卻早就樂開了花。
首次出演，大獲成功！
看來她還是挺有表演天賦的嘛！
不過看着元野那張更哀怨的臉，她又覺得自己實在是太不厚道了。
人家精心安排了這麼浪漫的夜晚，她這吃飽喝足享用完了，就直接把他甩過牆，是不是過分了點兒？
想到這裡，原本刻意裝出來的柔弱就添了幾分的真實。
“小野哥哥，你別生氣了。”小鹿般的大眼睛凝視着他，充滿了真誠的歉意，令任何人看了幾乎都不忍再生她的氣，“菲菲一個人住挺害怕的，我這不也是爲了她的安全着想嘛！”
把元菲電話裡說的話大致複述了一遍，葉姿還不忘添點兒油加點兒醋：“你說萬一要是真有點兒什麼事，咱們後悔都來不及，是不是？我去她那兒看看，要是沒事兒咱們不也就放心了？”
聽她說得這麼苦口婆心，再想想她終究也是爲了自己的妹子，元野那點兒悶氣瞬間就煙消雲散了。
雖然理智上早就想通了，可是該佔的便宜，他可沒打算就這麼大方地放過。
大手拍了拍她的臉頰，元野勾了勾脣角，露出一絲曖昧至極的笑。
“那、你打算怎麼補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