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早美子望着她的視線,隱約給她一種怪異的感覺。她的眼睛目光看似是集中在一處,實際裡卻是散的,她在看着自己彷彿透過她看到了別的地方。
不去理會對方異樣的舉動,喬蘇抿了抿脣,思索了半天都解不開風早美子那段話裡的含義認命地認輸,她彆着小臉問道:“我不明白您之前的話是什麼意思,您能解釋清楚一點嗎?”
“……”
完全是走神的模樣,風早美子。
喬蘇小心翼翼地將身體往前傾去保持平衡,伸起手掌來女人的眼前晃了晃,重新將剛纔的話語加重聲音來說了一遍。
雖說是沉醉在往事的回憶中,但靈敏的風早美子還是察覺到了眼前的光在晃盪中由光變成暗來回循環了好幾次。她無光的眸變回原本幽深的模樣,交疊放在腿上的雙手捏成了拳,尬尷的神情在她臉上一閃而過,然後恢復成原本高雅冷清的模樣輕啓雙脣說道:“我只能告訴你這些。”
恍然若失間彷彿見到了當年的她,恍惚間吐出的屬於她與她之間的親暱稱呼。喬蘇的充滿疑問的聲音在耳邊迴盪將風早美子扯回了現實,她略微慌張地收回投遞到喬蘇身上的視線,目無焦距地盯着地面喘了口粗氣。
“您可以不說,但您能不能提點一些關鍵性的東西。”
琢磨不透風早美子的性子喬蘇不敢斷然說出自己的心聲,她思索了一會兒,決定還是希望對方能多說一點。
一點,就一點也好。至少能有一個正確地開端讓她去猜想之後的事。
關鍵性的東西?
風早美子挑了挑眉,這些年來過得太過安穩,沒人敢在她面前獻醜不要命地提條件。今日讓喬蘇進來已是破例看在她那幾個好友的身份。得到她的答案後這小丫頭居然還想着多去佔有一分。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社會中,得知一點已是幸運,她得到了後居然還不滿足於現狀的模樣,終究是太過天真了。
“你對蘇沐年的認知有多深?可能當你
知道了你千辛萬苦去追尋的人是一個自私到讓人髮指的女人,當發現真相是錯誤的,到那時沒人能救得了你出那黑暗的深淵中。”
喬天仁那老賊終究是露了餡,隱瞞了十九年的謊言被揭開後的心情定是不甚鬱悶,如若她猜測不錯喬蘇在之前一定發生過什麼,才能以這副淡然的模樣坐在她面前。
對於風早美子忽然提出的這個問題,喬蘇納悶地愣了愣。不是說她和蘇沐年的關係親如姐妹嗎,怎麼會在她面前說蘇沐年的壞話?難道她現在所去追尋的事情全部都是錯誤的?
“覺得猶豫該是否繼續前進了嗎,想後退了嗎?”風早美子將喬蘇猶豫的眼神全部看在眼中,她目光如炬的雙眸迸發着激烈的光“現在你所經歷的不過是開頭罷了,之後會有更多的悲慘的事情發生,如果你的心接受不了就別去勉強自己,那就就此打住對你而言或許是更好的選擇。”
女人冷清的話語像是一張天羅地網將自己困住失去了掙扎的力氣。喬蘇眸色紊亂眉頭緊皺,近日來發生的事情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勇氣,如果真如風早美子所言,接下來會發生更悲催的事情,她又該以怎樣的心態去接受?
會崩潰嗎?喬蘇想一定會的……
她處在光與暗那條曖昧的線上,不知該去往哪個世界。後退與前進都成了她艱難地選擇。逞一時之能去勉強自己接受,換來的結果是意外的有差距感,喬蘇並不認爲這是件好事。但她還是想知道蘇沐年的事,喬蘇隱隱感覺她的身世一定與蘇沐年脫不開關係。
“我與喬天仁也是多年老友了,對你他是拿你當真正的親人對待,我不希望在經歷過赤湛的離世不久後,再次因爲你追尋真相的原因導致喬天仁也發生意外。當年威名赫赫四方的四人團如今只留我和喬天仁……喬蘇,失去至親後的心情並不好受,你就此停下吧。”
喬蘇在兩者之間徘徊難以做出決定,不給於她足夠思考的時間風早美子的話語再一次轟炸着她的神經。
前面那些話亦如清風拂過她的臉龐再而消失不見,她捕捉到風早美子說出的那番話語中最重要的一段話,當年的四人團只留她和喬天仁?那就是說……拋去那些竄上腦海的想法,喬蘇壓着心中即將涌出的情緒,壓低聲音詢問道:“蘇沐年,是不是……不在人世了?”
“……”
風早美子沉默不語。
空氣的暖意彷彿在這一刻凝結,風早美子移開視線的表情落入喬蘇的眼中,爲她無聲地證實了蘇沐年已離開人世的這個驚爆的消息。
這麼說,無論蘇沐年與她的身世是否有關聯,埋入塵土之中也許已經腐爛的她早已與自己沒有關係。因爲這件事帶來的糾紛彷彿像是一場自導自演的鬧劇,喬蘇挺得筆直的背因爲這事情的打擊垮下,弓着背癱軟在椅背上喃喃自語:“原來都是空的,爲什麼自己不能再聰明一點,爲什麼執意要去調查蘇沐年的身份,爲什麼現狀會變成這副模樣……”
‘砰——’
“風早——”
伴隨着紙拉門粗魯地被人拉開,來者中氣十足的男低音在屋內炸開。
剛被風早美子轟出去的女傭驚慌地站在喬天仁的身後,她盡本分地去阻攔未經過風早美子同意的人進屋,可奈何實在抵不過男人怒意的眼神,嚇得她當場愣在原地。反應過來時對方早已進了屋子。
“下去吧。”
風早美子也是個懂理的主,她當然明白光憑一個小小的女傭,是絕對攔不住喬天仁想要去前進的道路。攔不住他也是情有可原。
“是。”
女傭應了聲,踏着小碎步關上了紙拉門,然後離去。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聲音再耳邊迴盪,喬蘇猛地打了一個激靈,不用回頭她也知道來者之人就是喬天仁。
“唷,真是稀客登門啊。”
相交多年的老友話語中摻雜的怒意,如果她這都聽不出來就當那幾年住在一塊兒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日算是白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