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裡沁滿了淚水，臉上卻已經平靜，她沒有掙扎，目光越過他的肩膀看出外面，依舊平靜的敘述着：“可是孩子抱住了，我心裡很歡喜，可是又想起孩子的爸爸竟然如此絕情，我心裡又是悲涼，那一瞬間，我突然想，一個得不到父親的歡喜，母親又不在身邊的孩子，會有什麼幸福可言？我心裡很慌，很亂，腦子裡轉過一千一萬個念頭，可偏偏那時候爸爸來了，竟是瞧見了我傷心的樣子，就這樣憤怒的衝了出去，我當時真是嚇壞了，什麼都顧不上，連忙跟了出去，卻沒想到，終究還是遲了。”
想起父親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幕，常歡臉色瞬間雪白，渾身冰冷，眼裡的痛和絕望，再也無法控制，噴薄而出。
她永遠都不會忘記父親死去的那一天，天地坍塌一般的恐懼和絕望，這樣的痛，是見他一次就痛一次，如此，又怎麼能忘卻那恨呢？
這些話，她原是一輩子都不會跟提起的，但是如今，卻要拿着她對父親的愧疚來博取他的同情，常歡心如刀割，更覺得辜負了父親。
她的恨意痛意是如此的明顯，楚瀾潮如何會感覺不到，他眼裡閃過一抹黯然和愧疚，當年，他是真的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這些年，這件事也一直壓在他心裡，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對不起。”除了對不起，楚瀾潮不知道自己還能夠對她說什麼，才能消除她心中的恨意，如果可以，他寧願死的那個人，是自己，也不願意她這樣的痛苦。
他苦澀的想，如果當日死的是自己，她不會像現在這樣痛吧？
沒有了孩子的牽絆，也許她一生都不會再想起自己吧？
想到這裡，楚瀾潮又覺得難過，擁着常歡的手不由得就又加了幾分力，似是恨不得將她揉進他的身體裡一般。
他也不知道怎麼就對這丫頭上了心，他開始只是被她的倔強堅韌吸引，後來又被她的溫婉征服，可那時候他不知道，她會變得如此重要，他以爲他一直愛着的人，只是曉藍，唯有曉藍，卻沒想到，在失去她之後，對她的思念卻如跗骨之蛆，再也無法擺脫。
丫頭啊，要如何才能夠抹平你心中的恨？
常歡卻是不知道他此時的感觸的，她眼神遙遠，像是回到了那個時刻，明明冷極痛極，聲音卻依舊平靜，平靜得沒有一點起伏，沒有一點溫度，讓人聽了都心酸：“那時候我覺得天地都塌了，眼前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見了，什麼都聽不見了，我甚至覺得，自己的心跳，呼吸都沒有了，甚至，連血液，也彷彿凝固了一般。”
“別說了，歡，別說了，求你！”楚瀾潮感覺到懷中的身子冰冷得一點溫度都沒有，更是心痛，他不知道她爲何突然間要說起這些，但是此刻聽到她這樣說下去，他卻是心痛得幾乎要失去呼吸，他再也忍不住打斷她的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