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忍着點。”
王醫女拿銀針尖用力一挑,燎泡破了,擠出了裡面的血水,上了藥,包上白紗,“娘娘,這幾日不要碰着這兒,小心不要再出血。”
蕭青蕤點了點頭,拿帕子擦了擦額頭上沁出的汗水,張眼望了望,沒瞧見楊衍,便問半夏:“陛下去了哪裡?”
“皇上在小書房裡。”
“小書房!”蕭青蕤立刻起身。
“陛下。”
一進書房,就見楊衍站在窗前書案前,凝神看着案上的東西,蕭青蕤心驚肉跳的,快步走了過去,邊行禮邊悄悄看他翻動的東西,看外形不像是她最擔心的,舒了口氣。
“陛下,您在看什麼呢?”
既然不是那件要命的東西,蕭青蕤自忖這書房再沒不可見人之物了,擔憂一去,笑盈盈的湊到楊衍身邊,眼波順着他手指翻動的東西流轉。
“沒想到......和嬪你有如此才氣。”楊衍翻動着手上的畫冊,黑眸望着她讚道。
蕭青蕤剛剛匆匆一眼,看到大概形貌不是她最擔心的那本冊子,但也沒看清具體是什麼,現在凝眸一看,竟然是她自己的畫冊。
“這套墨蘭圖雖然筆法不夠凝練,勝在立意新奇,朕還未見過。”楊衍指腹點着那圖,噙笑說:“你總有旁人不及的奇思妙想。”
“臣妾亂畫的。”蕭青蕤額角突突的跳,想到她曾用這圖案繡過一套帕子,有些莫名的心虛,雙手蓋在畫冊上,想要轉移楊衍的注意力,“陛下不要笑臣妾啊。”
楊衍笑着搖頭,她的出身上不了檯面,平日裡沒少受到其他出身尊貴的嬪妃的譏嘲,以爲她這是羞赧,便隨她去了。
“陛下,壽康宮來人求見。”
汪錦在門口輕聲稟報,楊衍面上的笑收了起來,拂袖站了起來。
“陛下,太后娘娘......”
“你好生歇着,仔細手上的傷口,朕去瞧瞧。”
見她一臉的驚惶不安,楊衍有些不忍心,大掌輕輕摸了摸她頭
頂,髮絲柔軟,手感極好。
“臣妾恭送陛下。”
楊衍大步走了出去,卻在走到門口的時候,頓住了腳步。
“那是什麼東西?”
順着他手指的地方,一個雪白的糰子搖搖擺擺的站着,奶聲奶氣的叫了兩聲。
“這是雪團兒。”蕭青蕤彎腰將小犬抱了起來,低聲解釋:“這是林......冠軍侯爲福慧尋的幼犬,因福慧記掛着鏘鏘,不願養它,臣妾就暫時將它養在宮裡了。”
“嗷嗚。”被楊衍瞪了眼,雪糰子抖了抖,嫩嫩的叫了聲,伸出粉粉的舌尖舔着主人的手背,尋求安慰。
黑眸順着它的舌尖逡巡着白皙的手背,眸色漸深,“給朕看一下。”
大掌不由分說的把它抄了過去,翻開腹部看了看,雪團兒受到驚嚇,嗷嗚嗷嗚的叫着,好不可憐。
“朕的將軍孤零零的,讓它和將軍做個伴。”楊衍將雪團扔給汪錦,霸道的下了決定。
“陛下......”
雪糰子叫的可憐極了,小腿蹬着汪錦的胳膊,圓滾滾的眼睛看着蕭青蕤,拼命的要回到主人身邊。
“這小東西小時候可愛,長大了就兇殘了,你宮裡養點花花草草的最好,這不適合。”
見她捨不得,楊衍解釋了兩句,算是給她個交代。
“去壽康宮。”
蕭青蕤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就這樣劫走了她的狗,理由還是爲她好,等她反應過來,人已出了宮門。
......
“娘娘,皇上把雪團兒養在乾清宮了,和那隻叫做將軍的海東青養在一起。”
過了兩日,譚小滿打聽了消息,蕭青蕤想不明白楊衍怎麼會突然看上雪團兒,他喜歡的都是猛禽兇獸,雪團兒那就是個寵物,靠臉吃飯的,按說一點兒都不符合楊衍的審美啊。
想不明白,也不能再要回來,蕭青蕤鬱悶歸鬱悶,也只得認了。
“太后娘娘怎麼樣了?”
聽說這兩日壽康宮裡哭聲一
片,不知道的還以爲太后怎麼了,蕭青蕤不相信太后真的病重了,那個女人不是會傷心而病的人,當初她的親侄女葬身火海,她都沒病倒,現在更不會爲了劉貴妃病重了,她是個以自己爲第一位的女人,心夠硬夠狠。
“奴才從太醫院裡打聽到,太后娘娘心口疼,疼得整宿整宿睡不着,瘦了一圈兒了。”譚小滿垂手說道,“皇上一進壽康宮,太后娘娘就拉着他的手哭得淚人兒似的,連睡着了都不放開,皇上沒辦法,又不能強掰開太后娘娘的手,就在壽康宮裡陪着她了。”
“娘娘,德妃娘娘在佛堂裡跪了兩天了,爲太后娘娘抄經祈福。”譚小滿又將宮裡其他娘娘們的表現說了,“麗嬪娘娘和安嬪娘娘也在壽康宮裡侍疾,端茶遞藥的都不許宮女上手了,被兩位娘娘包圓了。”
譚小滿說得逗,蕭青蕤噗嗤笑出了聲。
“娘娘,奴才沒亂說,皇上一去壽康宮,去侍疾的娘娘們多了好幾倍,壽康宮的門檻都要踏斷了。”譚小滿嘿嘿的笑。
“半夏,把那尊羊脂玉觀音找出來,送到壽康宮,就說我在宮裡爲太后娘娘祈福,希望她老人家早點好了。”
畢竟是皇帝生母,劉太后再怎麼磋磨她,只要皇帝護着她,這宮裡誰都不敢得罪了她。
蕭青蕤知道自己要是去了壽康宮,劉太后沒準沒病也要有病了,她便不湊這個熱鬧,只讓半夏送點東西過去了。
接下來幾日,劉太后的病情時好時壞,每當太醫說病情沒有大礙,劉太后偏捂着頭叫疼,攥住了皇帝兒子的衣袖,不讓他離開。
“太后娘娘這病倒像是隨着皇上的行蹤而定,只要皇上守在壽康宮,她這病就沒大礙,否者......”半夏笑着說。
“別亂說,這些天你們都警醒着,別落了什麼把柄。”蕭青蕤嘆笑。
“娘娘,皇上被絆在了壽康宮,太后不許其他嬪妃侍疾了,只留了麗嬪娘娘一個人,這是成心的。”
蕭青蕤手上動作一停,不妨壓住了手指上的傷口,吸了口冷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