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和尚在船頭輕輕划動着船槳,我則端坐在船尾,靜靜的觀察着周圍的動靜,雖然我只是微閉着雙目,看似沒有絲毫的動作,其實,一直在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同時,我還在想着花和尚剛纔所說的那個問題,也是關於我們道家對於鬼物的態度的問題,其實,花和尚說的沒錯,道家對於鬼物的態度一般都比較堅決,陽間是人呆的地方,而陰間纔是鬼物呆的地方,無論鬼物以任何理由任何方式呆在陽世都是違背天道的,也是不應該出現的事情,所以道家對付鬼物的時候,一般都不會手下留情,絕對將其打的魂飛魄散,或者封印或者震伏,除非是道行不濟,收拾不了的時候,纔會選擇跟其商量,願意將其超度,尤其是茅山派的道士,眼裡更是容不得沙子,看見鬼物第一個念頭就是將其給滅了。
其實,這樣做也十分有道理,但凡厲害一些的鬼物,他們留在陽間都是要害人的,而且由怨氣主導,即便是跟它溝通也很少有管用的時候,只有一些道行十分強大的厲鬼,纔會有自己的主導意識,但是這樣厲害的鬼物,根本不會將道士放在眼裡,所以,一般道家跟這些鬼物遇上,一上來就是要滅了它們的架勢,打不過就再想其它的方法。
然而,我們這一脈卻比較特別,師爺這人古怪,脾氣秉性也比較灑脫,做事更是不拘一格,根據我爺爺的筆記上的記載,那上面說我這師爺甚至還跟一些比較厲害的鬼物做朋友,高興了還會提着點兒小酒到亂葬崗子與那些孤魂野鬼共飲。雖然是一個道士,所作所爲,就連那邪教人士也是佩服之至,自然,根據爺爺的記載,爺爺跟邪教中的某些厲害的角色也有些瓜葛,雖然算不上是朋友,卻不會刀兵相見,所以師爺這個人在外人看起來顯得有些亦正亦邪,放蕩不羈。
師爺甚至還留下了遺訓,叮囑我們這一脈萬不可不問青紅皁白就斬殺鬼物,萬事留一線,江湖好相見,能度則度,無法度的就封印,實在不行才能將其打的魂飛魄散。
由此看來,我這師爺也是個慈悲之人。
本來我也沒有太多的殺戮之心,甚至連只雞都沒有殺過,也不想難爲它們,何必呢,早晚有一天,我也會跟它們一樣,只是我不會變成惡鬼罷了。
我想着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的時候,花和尚已經將船滑到了河中心,突然間耳邊響起了一聲奇怪的聲響,“噗”的一聲,在這樣安靜的夜裡,顯得特別清晰。
本來我還以爲是河裡的動靜,緊接着一股子臭味瀰漫了過來,我才朝着那花和尚厭惡的看了一眼,罵道:“我靠!你這和尚太沒有職業操守了,這麼緊張的時候,你小子竟然放臭屁!”
說罷,我一隻手捂住了鼻子,拿手在面前扇來扇去,還補充了一句道:“你小子今天吃的啥,怎麼放的屁這麼臭!?”
花和尚轉過頭來嫵媚的一笑,說道:“我吃的啥你小子還不知道,今天早晨的時候,不是你小子請我吃了一頓山珍海味嘛,有點兒鬧肚子,對不住了……”
“你大爺的,早不放晚不放,偏偏我坐在你屁股後面的時候你再放,你小子安的什麼心,不會是故意的吧?”
我憤憤的罵了一句,話聲剛落,突然又是“噗”的一聲,這次聽起來更加清晰,我頓時就惱了,這小子放起來還沒完沒了了,這是想要薰死我的節奏,當即便罵道:“死和尚,你還放!我這就拿個棒槌將你菊花堵上!”
花和尚正撅着屁股划槳,聽到我這句話之後,便轉過腦袋來,一臉委屈的說道:“小白啊,你可不能誣賴好人,剛纔那個屁是我放的,我承認!但是這個屁絕對不是我放的,我對天發誓!”
看花和尚一臉的無辜,我頓時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了,這個屁不是他放的,難道是鬼放的不成?一想到鬼,我心裡就是一顫,差點兒被花和尚這個屁打懵了,我這纔想起我到這河裡是捉水鬼的。
一想到這點兒,我旋即握緊了火精赤龍劍,朝着船的四周看了一眼,終於明白剛纔“噗”的那聲怪音是從哪裡發出來的,因爲隨着剛纔個聲音之後,緊接着又傳來了好幾聲這種奇怪的聲音,而且這聲音是從河裡傳出來的。
這樣的怪音越來越密集,“噗噗”的響個不停,我低頭朝着水裡看的時候,發現河裡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開始冒起了氣泡,這氣泡有雞蛋大小,一個連着一個,而且就在我們所乘坐的這條破木船的周圍,這感覺就好像是我和花和尚坐的這條船,就行駛在一個燒開的沸水的大鍋裡一樣,但是我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的溫度。
花和尚頓時覺察出不對勁兒了,眉頭一挑,肅然道:“小展,注意了啊,水鬼老爺子估計馬上就冒出來了!”
我應了一聲,提着火精赤龍劍從船上緩緩的站起了身子,成馬步狀站立,這樣可以讓我的身子穩穩的固定在船上。
這氣泡的聲音越來越大,“噗噗”的響個不停,恰逢此時,不知道從哪裡吹來了一陣兒怪風,涼颼颼的,讓氣氛變的更加的詭異莫測。
我和花和尚眼睛盯着河面一瞬不瞬,過了大約有兩三分鐘的樣子,河裡也沒有什麼其它的古怪事情發生,只是不斷的冒氣泡,這又是鬧的哪一齣?
正當我都緊張的手都發軟的時候,那些氣泡突然停了下來,然後從河裡翻滾出一團漆黑如墨的泥沙,將船下弄的一片污濁,又過了片刻,從河底嚇緩緩的飄上來了一個東西,我和花和尚定睛一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這飄上來的東西竟然是一個人,而且還是背對着我們,但是我明白,這個肯定不是人,是個鬼物,因爲這人的後背上黑氣瀰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