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爺,王后與太子準備動手了,要阻止他們嗎?”黑影立在窗邊,面上不再有以往的嬉皮之意,嘴角隱隱有着抽搐之勢,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司承傲拉高被衾,將熟睡的沈含玉蓋妥後,才批衣下了牀,冷睇他一眼:“過來——”
“屬下不累,站這邊就好了!”羅簫一副要保持距離以策安全的模樣!
“我叫你過來坐下——”司承傲重複一遍,臉色不耐。隔那麼遠是想將她吵醒嗎?
點穴對於沒有功夫底子以及無一絲內力的人來說是很傷身體的,今天下午她解釋了關心的涵義後,他忽然再難對她下得去手了——那個將他放在心上愛護的女子,無形中已教他改變了好多!
見他擔憂的瞥了眼軟榻的方向,羅簫心中一動,人已經到了司承傲身邊坐下:“爺,你不會……沒有點夫人的睡穴吧?這樣很容易被……”發現耶!
“我給她喝了助眠的東西,但也只是權宜之計,那東西說不定也有傷身之虞……”他低頭很認真的想了想:“以後不準出現在這邊,暫時……定在菊園那邊,有什麼事情在那邊說就行了!”
羅簫的神色一變再變,終於,好不容易給他恢復了平靜,曲笙該死的完全沒有說錯,爺只會因爲夫人而有所改變,他們這些跟隨他出生入死的屬下,在他眼裡,連個屁都不是!
好……好不甘心呀呀呀呀……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司承傲眉頭危險的皺了起來,狠盯着羅簫自怨自艾好比受委屈的小媳婦般表情!
“……有!”羅簫抖着嗓小小聲的回答:“那,王后與太子的事情……”
“叫老頭子身邊的人,將這消息泄露給他,我要親眼看見他發現他最愛的妻子與兒子狠心要置他於死地後的模樣……”這也是他一開始的初衷,想必,老頭子的表情一定非常非常精彩!
拖了許久,也到了了結的時候了!
“屬下這就去——”羅簫摸摸鼻子,認命的準備撤退!
“羅簫……”司承傲喚住他。
羅簫不明所以的回頭,他低了頭,臉容隱在陰暗之中,看不清他的表情:“爺?還有其他吩咐嗎?”做什麼叫住他又不說話?
司承傲似不自在的清了清嗓,淡淡道:“你……和曲笙的心意,我明白了!好了,可以滾了——”
心意?什麼心意?迷迷糊糊躍上屋頂的羅簫仍在思索着主子這句像是天外飛來的不着邊際的話,驀地雙眼一亮,歡呼出聲:“哈哈……原來,是這樣……哈哈,姓曲的不是說爺不會因爲我們改變嗎?我要回去跟姓曲的炫耀……”
宮裡頭出了大事,沈含玉接到聖旨偕同司承傲一起進宮——這回他卻沒有拒絕跟她一起進宮,甚至的,他的神情還帶着幾不可察的雀躍。但她一門心思撲在所謂大事上,也就沒有過多的研究他的不同!
直到被人領到王后華麗的寢宮之中,她才知道所謂的大事究竟有多大——王后衣冠不整的跌撲在地上,長髮凌亂散開,臉容藏在黑髮之中,看不清她的表情,但狼狽的模樣與平時的端莊優雅已然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司儒風躺在她身後,正口吐白沫、痛苦的蜷縮成一團,間斷的抽搐着。看見沈含玉他們進來,他用力伸出抽搐不已的手,拼盡全身力氣才擠出嘶啞的聲音來:“……救……救我……”
沈含玉皺眉,緊握着縮在她身後的司承傲的手,望向端坐在另一邊的國主,他面容肅穆,緊閉着眼睛讓人看不出他的想法,但緊抓着椅緣的雙手,青筋暴突,不難看出他有多麼憤怒!
司昱之面容平靜的站在他身邊,見她朝自己投來探詢的視線,緩緩搖頭,無聲說道:不是我……
想也不可能是他,他現在一切平順,怎會拿自己的前程去惹國主生氣?那,眼下這一出到底是怎麼回事?有沒有人跳出來跟她說明講解一下呀?她這樣一頭霧水又提心吊膽還要擔心會嚇壞司承傲的心情,也拜託哪位理解一下行不行?
偌大的空間,安靜的只能聽見司儒風痛苦的申吟以及斷斷續續的求救聲,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沈含玉形容不出自己此刻是什麼樣的心情,她只能站在門口,雙腳像是被釘住了一般,挪不動半步!
司承傲依然緊貼着她的後背,驚惶的眼掩不住譏嘲,但,沒一個人注意到!
許久,王后嘶啞悽慘的笑聲輕輕響了起來,初時很輕,漸漸的,變成了無法遏制的歇斯底里,毛骨悚然的令沈含玉與司承傲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你笑什麼?”國主緩緩睜開眼來,他的嗓因爲繃得太緊而顯得沉啞,狠戾、痛心、不敢置信等等情緒從他滄桑的眼中一一閃過!
王后的笑聲倏然停止,她俯跌着地的身子緩緩挺直了起來,撩開眼前礙眼的長髮,凌厲自她漆黑雙目中一閃而過。仍是優雅的,捋了寬大的袖袍,露出纖細蒼白的指頭,輕輕撫摸着痛苦不堪的司儒風,語氣親暱溫柔的好似春風細雨:“陛下,儒風他是你的兒子呢!”
這句話,徹底引爆了國主隱忍的怒氣,他霍地起身,厚實的掌擊碎了他方纔坐的椅子:“他是朕的兒子,是巴不得朕死的兒子,是不是?誰教他的?是你這個母后教唆的是不是?說,這紅蔻之毒是從哪兒來的?”
“陛下,你看不出來,這是有人要陷害我們母子所使出的毒計嗎?”王后慢條斯理的擦拭着司儒風額上、鼻尖上的汗珠,溫婉淺語:“儒風爲什麼會巴不得陛下您死呢?臣妾對你深情厚意,又爲何會教唆儒風害你?紅蔻?那種東西臣妾從未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