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的氣壓極低,沈含玉沒意識到自己緊緊的握了司承傲的手,她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狼狽卻無比冷靜安然的王后身上。好久沒聽見司儒風的申吟聲,她望過去,看不出他是已經翹掉了還是昏迷了,不過,他並不是重點,所以可以忽略不管……
眼睛看着當下,腦袋卻一刻也不敢停止的快速轉動着,而最最困擾她的問題則是:這本是醜事,更何況這還牽扯到國主身爲一國之主卻被自己的老婆戴了綠帽子這樣尷尬憤怒的極度傷害他尊嚴與顏面的事情,理應越少人知道越少,但他老人家卻偏偏下旨要她進宮來親眼看着正上演的這一出,他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不過她想,在他尚未處理完王后與司儒風之前,他沒有精力與時間來解她心中的疑惑……但,卻有強烈的不安,一陣陣的揪着她越來越脆弱的小心臟!
司承傲透過她緊抓着他手的力度,看穿了她的緊張與焦灼,心裡微微有些驚訝,緊張焦灼這些詞實在很難用到她身上,至少,他就沒有見過除了他她還會因爲別的人事物而感到緊張……
冷寂壓抑的空間,忽然響起了猶如鬼魅般低沉嘶啞的笑聲,王后笑,很無謂的直視國主的眼睛:“你殺了我吧——”
“你——”國主怒極,捏着她下巴的手猛地用力,“咔嚓”脆響伴隨着國主猙獰狂怒的命令:“你想求死?沒那麼容易。來人,將這jian人拖下去關進刑部,大刑伺候,直到她招爲止——”
沈含玉眉心一跳,看向被國主用力推開的王后,她的下巴被捏碎,整張漂亮的臉因此而盡毀,她卻連哼一聲都不曾,這個算是對手的女人,竟然有着這樣令人敬佩的骨氣與勇氣……
深深吸氣,憋的發疼的胸口提醒她竟然又忘記了要呼吸……
有人上來拖走了王后與磯顏。偌大的寢殿只剩下國主、沈含玉夫妻、司昱之以及不知是屍體還是半死人的司儒風……
國主負了雙手立在窗邊,沉默,但張揚的怒意依然強盛。半晌,司昱之開了口:“父王,兒臣找太醫過來看看九哥吧……”
他話音剛落,國主已霍然轉身:“不準去,讓他死——”
沈含玉注意到,他在說出這句話時,面頰劇烈的抽搐了下。畢竟是自己的兒子,想必心中仍是有着不忍吧!
“父王——”司昱之還想勸說什麼。
國主舉起有些顫抖的右手,阻止了他的繼續發言,他神情疲憊,卸了憤怒撐起來的氣勢,就像瞬間蒼老了二十歲一般,垂垂老矣的模樣處處透着滄桑與悲涼:“朕意已決,你毋需多說!朕累了……”
什麼意思?要他們離開的意思嗎?沈含玉眨眨眼,有些茫然,國主不會專程宣他們進宮來看完這場虎頭蛇尾的戲碼後就打發他們走吧?如果真是這樣……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呀!
“陛下務必好好保重身體,含玉與承傲先行告退……”
“你們留下來,待朕小憩之後,有事情與你二人商量!”國主只淡淡的瞥了眼想要翹頭的沈含玉與倉惶藏在她身後的司承傲,吩咐完後,轉身走了出去!
他微微踉蹌的身形說明,他並不像表面上看來的這麼平靜……
司承傲眼裡,很快的閃過詭譎之色,一閃而逝的光芒,依然沒有人發現……
現在……是怎樣?他就這樣甩手走了,讓他們三個……包括地上躺着的那個,面面相覷嗎?沈含玉微愣的張着小嘴兒看向司昱之!
“父王也許是想要我講事情的起因講給你聽——”司昱之走過來,看着她依然顯得有些怔愣的模樣,淡淡說道。
沈含玉重重吐出心口淤積的污濁之氣,冷靜淡然的表情重又掛在了她臉上:“我可以選擇不要聽嗎?”
“但,你也很好奇,不是嗎?”他好幾次看到她露出‘一頭霧水’的茫然表情。
沈含玉微笑:“十三哥,看來你並不瞭解我啊!我雖好奇,但,會讓我覺得不安覺得有負擔的事情,就算好奇的要死,我也會命令自己不準去想……”
司昱之深深的望着她坦然淺笑的眼睛:“你的自制力,總是這麼好嗎?”就沒有什麼能讓她失控能讓她……撤下冷靜面容的人事物嗎?
有的,他猛然醒神,看向緊抱着她胳膊露出害怕神色的司承傲——只有十七有那樣的能力!
沈含玉笑,很有距離感的微笑:“自然不是,沈含玉並非聖人……”
司昱之露出苦澀的笑容,微抿了薄脣:“父王特地宣你進宮,要與你商量的事情必然與王后他們脫不了干係,你真的不要聽聽看嗎?”
沈含玉低頭略微思索了下,恐怕從一進宮開始,國主就沒想過要放過她,那麼,知己知彼便很有必要了!微惱的蹙了秀氣的眉,她妥協:“在那之前,十三哥不覺得應該善盡一下身爲兄弟的責任與義務嗎?我猜,陛下並非真的想要那混蛋死……”
“你不恨他?”司昱之順着她揚起的小巧精緻下巴望去,目標物正是不知是死是活的司儒風,聽聞她有救她的念頭,他忍不住掀眉問道。
“這種人渣,我個人認爲他若繼續活在世界上實在是礙眼又浪費糧食的事情,但……”她揚起詭異的笑容,在司昱之顯得疑惑的時候,壞心眼的頓住了。
司昱之忍住了想要開口催促的慾望,她也不急,順手端起桌上冷透了的茶水就要一飲而盡,但茶杯尚未沾到脣,便被臉色蒼白焦急的司昱之一掌打翻了,她皺眉瞪他,什麼意思?想要喝杯茶都不給嗎?皇宮裡什麼時候窮成這樣了?